慕容澄望著女子遠去的身影沉吟道:“清苑溪後巷子林……”他似乎內心覺得空空蕩蕩,毫無憑藉,彷彿是失卻了某樣貴重之物,許久,關雲飛突然道:“哈哈……慕容兄,你該不會是對剛纔那位女子動心了吧?”
此言說罷,慕容澄急忙解釋道:“哪有……那女子來歷不明,全身透著一股邪氣,我豈會對她有意?關兄莫要胡說。”
關雲飛道:“其實我瞧剛纔那位女子也並非十惡不赦之人,慕容兄若是能讓她棄暗投明,那是再好不過……”
唐奇道:“那女子詭異之極,三分正氣,七分邪氣,而且似乎對我們並無敵意,反而告知殷姑娘的下落,真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韓靈兒道:“天底下竟然有她那樣的輕功!而且還是個女子之身,說話又是神神秘秘,讓人費解,她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卻是這般的詭異,這般的武功高強,倘非輕眼所見,絕難相信世間真有如此神秘之人!”
趙蕾蕊道:“這位姑娘於倏忽之間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身法奇特,快速異常,輕功絕頂,超凡脫俗,真不知她爲何要濫殺無辜?難道背後真有絕頂高人?”
高問海急道:“她是人是鬼,是神仙也罷,現下最要緊的便是要找到語凝,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找清苑溪巷子林。”
於是,唐奇六人便到鎮上的客棧之內尋問店小二,那店小二將清苑溪、巷子林的具體位置告知衆人。唐奇等人便即一路趕往清苑溪,月黑風高,寒星閃爍,不一會兒,清苑溪便已到了,但見溪水淙淙,在月光輕撫之下閃閃發光,小溪後面乃是一片林子,那便是巷子林了。
可要到得巷子林,必須渡過清苑溪,而此刻正值深夜,水面上哪裡有一艘渡船?高問海急道:“這下該如何?水面上空無一艘渡船,我們該如何到得對面的巷子林中去?”
唐奇道:“夜已深,周圍的船家也必然早已睡了,我們現在要渡河,那是難比登天。”
關雲飛道:“難道剛纔那位姑娘故意要給我們下這道難題?好讓我們無從渡河,便也到不了對岸的巷子林,也就見不到殷姑娘了……”
韓靈兒道:“我看未必,那姑娘多半是好意相告,她雖然神神秘秘,但看得出來,似乎對慕容公子頗有意思,剛纔慕容公子將她撲倒在地,那一撲恰到好處,那位姑娘雖然打了慕容公子一巴掌,但那一巴掌定然是無意出手,換做是我,倘若被一個陌生男子如此對待……也必會如此做。而那位姑娘之後的言語,雖然句句與慕容公子頂嘴,但在我看來,她只不過是故意如此,好引得慕容公子的好感,我看這位姑娘多半便是已對慕容公子心生情愫,故而那一句清苑溪後巷子林絕對不會騙我們。”
慕容澄聽得臉上隱隱有紅暈,高問海道:“那現下該如何?我們難道要乾等著?”
趙蕾蕊道:“天無絕人之路……雖說此刻夜深人靜,船家必然也已歇息了,但我們先等等看,不定便有奇蹟發生。”
於是,六人屹立於寒風之中,靜靜地等著渡船的出現,那天上的月亮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歌唱之聲,衆人大喜,放眼望去,但瞧水面之上隱隱約約有一艘小船,正向六人這邊徐徐駛來,那船艄之際隱約可見一個白髮老者,撐著船槳,一舉一動雖緩慢,但在這水中卻是奔行迅速,好似一個身負絕頂武功之人。
唐奇等人叫道:“船家……請渡我們過河……”那船家遠遠地應了一聲,便即繼續歌唱,哼著小曲,想來也是高興之極。
不久,船已靠岸,但瞧那艄公,滿身潔白,一頭銀髮,眉宇間卻是散發出無窮的英氣,絲毫無衰老之氣,顯是那艄公多年劃船,時刻鍛鍊,才練就瞭如此強的體魄,唐奇六人在心中暗暗叫好,贊服不已。唐奇等人輕輕上船,關雲飛拱手道:“多謝老人家。”
那艄公微微笑道:“少俠不用如此多禮,老朽最喜渡少年英雄,瞧你們個個英姿勃勃,女的貌美如花世間罕見,老朽能夠有幸渡你們過這條小溪,看來也是緣分所致……”
韓靈兒道:“不知老爺爺做這艄公有多少年了?”那艄公微微仰望蒼穹,瞧著夜空之中的點點星辰,嘆道:“自老朽生下以來,便一直生活在這條小溪邊,一生與這條小船爲伴,有時忙忙碌碌,有時悠悠閒閒,寒來暑往,四季變換,也不知渡了多少人……”
此言說罷,唐奇等人盡皆從心底佩服這個艄公,想不到這艄公竟然一生渡人過河,從不遠離此地,多少年的寒來暑往,被他渡過的人也許便已超過了唐奇等人所遇之人。
唐奇道:“老人家一生以這條小舟爲伴,天天助人,時刻生活在水上,這份執著,果真是讓人欽佩不已。”慕容澄道:“是啊,老人家如此之晚,卻依舊幫我們渡河,這份恩情,他日老人家若有任何差遣,我們定然赴湯蹈火也要給你報答了。”
趙蕾蕊道:“難道老爺爺就不想走出這裡,去見一見外面的世界?”那艄公微微嘆道:“每天渡人過河,老朽見過這世間的形形色色之人,日子久了,也便能從他們的言談、舉止、神色之中瞧出他們經歷之事,看中他們心中所想心中所願……這也等同於老朽經歷了世事萬千……”
此話說完,衆人細細揣摩老者的這一番話,不禁覺得眼前這個艄公胸中似有萬千道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衆人靜立在小舟之上,那艄公一面哼著小曲,一面劃著船槳,艄公動作圓熟,毫無生硬,小船在他的驅使之下,漸漸滑向對岸。天空之中月亮若明若暗,星辰閃閃,水面之上微光粼粼,似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