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多眼雜,吳二叔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只吩咐讓貳京派人把吳小邪幾人都送下山,讓隨行的醫生檢查。
吳二叔這次手筆頗大,阿貴家附近的高腳木樓都被他包下來了,隨行的伙計帶了足有一百多個,連家族幾個跟著三叔混的表叔都來了,而且個個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這番陣仗,嚇得吳小邪都沒敢多問,只寒暄了幾句,他們就和二叔一起暫時留在了湖邊。
云彩擔心胖子他們的情況,和阿貴又一起回了巴乃,胖子見到云彩,那叫一個激動,要不是顧忌著人多,怕是早湊上去拉云彩的小手了。
他們這一遭雖然沒受什么傷,但氣色也確實不怎么好,畢竟被困在地下十來天沒見過太陽,也沒什么精力關顧其他。
在阿貴家休息了兩天,吳二叔一行人回來了,看著吳小邪的臉色非常古怪,吳小邪只覺得心里毛毛的。
二叔把人都清出去,只自己在屋子里和吳小邪不知說了些什么。
張杌尋三人都在外面院子里呆著,幫云彩擇菜。
胖子樂呵呵的擠在云彩邊上,吹噓自己這一路的豐功見聞,看著云彩崇拜的小眼神,立馬飄得找不著北了。
張杌尋和小哥坐在邊上,笑瞇瞇的聽著,也不拆他臺階。
快到午飯的時候,吳二叔和吳小邪從樓上下來,不知他們說了什么,吳小邪的臉色也有些不好。
吃過飯,吳二叔就又帶著人走了,急匆匆的。
吳小邪連忙把張杌尋幾人叫回屋子,拿出了一張照片,上面是陳文錦和一個高瘦的男人,那男人只能看到背影,但明顯可以看出,陳文錦在看向那人時,神色很恭敬。
「這人誰啊?」胖子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初考古隊的一員?」
吳小邪搖搖頭,「他是當年那支考察隊的組織者。」
胖子「嗯?」了一聲,「是誰?」
吳小邪還是搖頭,「不知道,反正是當時的一個大人物,我二叔讓我不要再查這些事了,不過他并沒有阻止我們繼續尋找小哥的過去。」
張杌尋蹙了蹙眉,「這張照片你二叔有沒有說是從哪里得來的。」
吳小邪看了一眼小哥,小聲道:「二叔說他很多年前就知道巴乃的事情,這張照片關乎重大,他就提前派人從小哥的高腳樓里取走了。」
胖子撇撇嘴,「就一個背影,能認出來個鬼。」
張杌尋壓低聲音道:「我覺得,當年陳文錦的考察隊背后肯定也有「它」的痕跡,照片上的人說不定也和「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所以咱們還是要小心一點,「它」并沒有消失,這么多年過去了,「它」的能量依然是讓人忌憚的存在。」張杌尋道,「那些人去的地方都十足的危險,巴乃就是他們的第一站,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當初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吳小邪苦笑了一下,「我二叔和三叔不一樣,他說不能做的事情,就一定不能做。」
「所以,你是要打退堂鼓了?」胖子撓了撓頭。
吳小邪搖頭,「當然不是,咱們來巴乃的目的就是找到小哥的過去,這和我二叔并不沖突,而且我二叔還給了我這個。」
吳小邪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張人工繪制的圖紙,和另一張舊地圖,攤開放在桌上,指著上面幾處關鍵地方,道:「你們看,這是我從二叔手里弄來的湖底古寨的圖,以及巴乃瑤寨整個兒的平面圖,木魚之前和小哥下到湖底,見過那座古瑤寨,當初你們只是說很像,但你們看這兩張圖,上面的布局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什么差別。」
吳二叔他們這次是有備而來,攜帶著大量高科技裝備,直接勘察到了湖底瑤寨
的布局圖,將其畫了下來。
張杌尋他們把兩張圖仔細比對,發現上面不管是建筑,小路還是籬笆,都跟這個村子一模一樣。
就連阿貴家附近幾條被草長得快蓋沒了的小路,湖底的那張圖上都有。
從村頭比對到村尾,越看越讓人心驚,簡直跟復制粘貼過一樣。
張杌尋輕聲道:「也就是說,瑤寨是人為的,有意識的建造成這樣的。」
「可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吳小邪還是有些想不通,村落跟城市不一樣,城市建造可以規劃,但是村落的可變性太多了。
倘若有人家心血來潮想在院子外面多開一條小路,這完全是無法控制的,總不能將所有人都思想都控制起來,那樣也太可怕了。
胖子一針見血,「所以,我們現在見到的,這個可以住人的瑤寨很可能是假的,真的瑤寨早就被淹沒在了水底,但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外面的人發現村子已經消失,所以他們又在地面上開辟出一片地方,建造了一個新的瑤寨。」
這是一個鏡像陰謀,如盤馬當初殺死的考察隊一樣,舊的考察隊被抹去,再神不知鬼不覺用一只來歷不明的新的隊伍代替,這就是鏡像。
這個大陰謀的背后可能極度的血腥,想要隱瞞真相,原本村里的人必然會被全部屠戮。
而殺人者很可能假扮成村民,住入了假村之中,實行他們的計劃,這個陰謀必定發生在很久以前,在歲月長河的清洗下,當年的真相已經無從查證。
所以,到底是什么秘密,需要費如此大的力氣來隱藏。
胖子忽然想到什么,「會不會跟咱們被虹吸潮卷進去之后見到的那個玉脈礦有關,那些人挖礦結果挖出一群怪物,所以才把寨子和那個礦一起藏在水下。」
張杌尋搖搖頭,上前伸手捏住湖底古寨的地圖,提起來調換了一下方位,對著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你們看,這張圖像什么。」
三人一看,立馬驚的我靠一聲。
「這特娘的!」胖子目瞪口呆的指著張杌尋,「這不是你和小哥身上的麒麟紋身么?」
吳小邪也驚訝不已,「這是怎么回事?難道當年消失的古瑤寨和小哥的家族有關?」
小哥的眼神里明顯也有些意外,看了眼張杌尋。
張杌尋無奈,「可能我們還是躲不過這一遭,吳二叔現在尋找的東西,很可能跟我們最終的目的不謀而合。」
胖子一臉的興味,忙催促小哥把衣服脫了,「快快,我們抓緊時間比對一下,胖爺發現這事兒真是越來越好玩兒了。」
「紋身得身體發熱才能顯現出來,胖子,去找我小嫂子拿熱毛巾去。」張杌尋調笑道。
「什么小嫂子?」胖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就嘿了一聲,眉飛色舞,「你小子倒是上道兒,會說話,只要云彩妹妹答應我,等咱們這邊的事情徹底忙完,胖爺就帶她回京去,把我老丈人也帶上。」
吳小邪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行了行了,別白日做夢了,趕緊去拿毛巾。」
胖子很快回來,端了一盆熱水,盆里泡著兩塊毛巾,翹著指頭把毛巾撈出來,就催促小哥趕緊把衣服脫下來,表情興奮的跟太君見了花姑娘一樣。
吳小邪捏著另一塊毛巾,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
小哥無奈的抿了抿唇,「我自己來。」
張杌尋走到窗邊把木窗放下來,阿貴家附近還守著吳二叔的人,可不能讓他們看去了。
小哥把熱毛巾貼在左邊胸口,緩慢擦拭,毛巾是開水泡的,還有點燙,小哥白皙的皮膚都被燙的有點紅。
很快,青黑色的紋身就從胸口緩慢顯現出來。
胖子看得眼熱,嘟囔道:「這招好啊,以前作弊的時候怎么不知道這個。」
張杌尋拿著紙筆,在邊上等紋身全部顯現出來后描下來,再進行比對,聞言忍不住笑了,「你能忍受得了紋上去的疼?這可是一種特殊的帶刺植物的汁液,用秘法調制出來,再一針一針扎上去的,往身上刺的時候還不能打麻藥,比一般人紋老虎獅子什么的疼十倍不止。」
胖子不服氣道:「又沒試過,你怎么知道不行?我聽阿貴叔說了,他們這兒的男孩子,一到成年,都會在身上紋一個代表自己最心愛的姑娘的圖案刺在身上,表示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等云彩答應我了,我就去找村里的匠人,把代表云彩的小云朵刺在身上,表達我對云彩妹妹愛的決心。」
「嘖嘖嘖。」張杌尋聽得牙酸,「這碗狗糧可真撐。」
吳小邪也笑道:「那我們都算是云彩的娘家人了,到時候我們就監督你,云彩治不了你,就讓小哥木魚壓著你跪搓衣板。」
胖子大叫起來,「我靠,不帶你們這樣的,云彩妹妹那么心疼我,才舍不得呢,你們就羨慕嫉妒去吧,哼。」
幾人聊天的間隙,小哥身上的紋身也全部被熱毛巾敷了出來。
張杌尋直接把薄紙貼在小哥身上用記號筆把紋身全部描了下來。
「你們看古樓的位置。」胖子指了指上面的路徑走向,「如果瑤寨和古寨是一樣的,那么湖底古樓的位置,正巧是小哥以前住過的那幢高腳木樓的位置,而貼在小哥身上,則剛好是麒麟的眼睛。」
吳小邪又詳細對比了其他幾處,訝然道:「看來我們可以肯定一點,小哥,或者說小哥的家族,肯定和這座瑤寨有淵源。」
胖子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張杌尋,道:「木魚你不也是小哥家族的人么,怎么沒聽長輩提起過?」
張杌尋嘆息一聲,「我們海外這一支一直都是游離在家族之外的,和本家的聯系也不頻繁,當年本家事發突然,海外張家直接失去了本家的消息。」
「像我們這些小輩就從來沒去過本家舊址,對本家曾經發生的事,長輩們也都諱莫如深,誰也不敢提起,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巴乃的山里應該藏著張家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你二叔要找的那個東西。」面對吳小邪兩人,張杌尋也只能隱晦的提一點點。
吳小邪一臉絕望,「那慘了,二叔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扒了我的皮。」
胖子杵了他一肘子,小聲道:「別讓你二叔知道不就好了,你二叔他們人多力量大,查到的消息肯定比我們要多,到時候你就趁端茶送水什么的,偷偷溜進去,把消息偷出來,先下手為強,你可是他親侄子,他總不可能對你下手。」
吳小邪無語,「死胖子你這出的什么餿主意,你都不知道我二叔那人有多可怕,說打斷你的腿,就不會縫你的嘴,說到做到,我是他親侄子又怎樣,懲罰說不定會因為我把他的話當耳邊風而加倍。」
胖子搓了搓胳膊,同情道:「那你可真慘。」
「你要是敢跟我二叔作對,下場會更慘。」吳小邪丟給他一個死魚眼,轉頭對張杌尋和小哥道,「咱們不能跟我二叔硬剛,得想個別的穩妥的法子。」
屋子里一陣沉默。
胖子打了個哈欠,安慰大家道:「都喪著個臉做什么,這事好歹算是有眉目了,也不用那么急,反正村子不可能忽然又沒了,我們肯定得繼續待著,做個全面的調查。」
「另外,周圍的村子也得去打聽打聽,湖那邊咱們也得多看看,古樓里說不定會有什么線索,咱們還得在這地方呆很長一段兒時間。」
張杌尋想了想,道:「那你是打算讓云彩他們一直在巴乃呆著嗎?咱們這回沒死成,塌肩膀
肯定知道云彩背叛了他,那家伙神出鬼沒的,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在云彩邊上,我怕塌肩膀會對云彩下手,防不勝防。」
胖子立馬皺眉,「咱們這里現在守著這么多人,那家伙應該沒那么大膽吧。」
吳小邪也道:「我覺得還是把云彩安頓出去比較好,咱們上次回到巴乃就沒見過盤馬,他兒子還帶著人上山找過,也沒有音信,我估計那老頭是兇多吉少了。」
胖子越琢磨越覺得很有可能,盤馬身手那么好,又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他都中了招,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云彩豈不是更危險?
他可不敢拿云彩的性命去賭。
當即著急道:「那我趕緊把云彩和阿貴叔送出去,和她姐姐呆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