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婦的婆婆所說的事情,我們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所以聽了之後,並沒有什麼反應(yīng),只是隨口問了一句:“黃鼠狼死了嗎?”
王寡婦的婆婆點了點頭:“死了,我已經(jīng)埋了,小離教我說,把黃鼠狼的尾巴燒掉,我也按照她說的做了。”
我打了個哈欠:“燒掉尾巴就沒事了,黃鼠狼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了。這附近的黃鼠狼應(yīng)該全都被滅掉了。”
王寡婦的婆婆沉默了一會說:“小離告訴我,我們這些人死了之後,都不能去外面投胎,下輩子還得留在山裡,是嗎?”
我點了點頭。
王寡婦的婆婆嘆了口氣,有些絕望的說:“誰願意生生世世住在這裡?小離說你們是修行人,本領(lǐng)大得很,你能不能幫幫我們?”
我心想:“怪不得你對我們這麼客氣,原來是因爲這個。”
葉默在旁邊說:“今天晚上,我們會在周圍查看一下,如果能夠破解掉這裡的封印,我們會幫忙的。”
王寡婦的婆婆高興地答應(yīng)了,她對我們千恩萬謝,而且主動提供了住處。
我和葉默已經(jīng)忙了一晚上,也沒有推辭,和衣倒在牀上,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雖然明知道隔壁就有一具屍體,但是人困到了極點,已經(jīng)顧不上那些了。
等我們睡醒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來幫忙辦喪事的村民大部分都走了,畢竟非親非故,誰也不會一直守在這裡。
我從牀上爬起來,打算去上廁所。於是就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出來了,農(nóng)村的廁所一般都在院子的角落裡面,所以我打著哈欠經(jīng)過正屋。
結(jié)果我的餘光掃過屋子的時候,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正坐在牀上吃東西。我皺了皺眉頭,心想:“是誰在靈牀前吃東西,好像有點不禮貌。”
我搖了搖頭,就要離開,可是腦子忽然一激靈:“不對啊,剛纔的人似乎是坐在靈牀上的。”
我小心翼翼的退回來,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王寡婦正坐在靈牀上,呼嚕呼嚕的吃著供飯。
我嚇得尖叫了一聲:“葉默,葉默快來,詐屍了,詐屍了。”
我感覺我像是一個十足的瘋子,披頭散髮的向臥室逃去,而王寡婦被我的聲音驚動,緊追不捨的跟了上來。
我跑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葉默正好聞聲從屋子中走出來,一下和我撞了個滿懷。我使勁抱住他的腰,著急的說:“詐屍了,詐屍了。”
葉默拍了拍我的腦袋:“沒事,別怕。”
其實我只是接受不了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忽然追趕我而已,葉默出現(xiàn)之後,我心中的懼意已經(jīng)下去了大半。
我慢慢地回過頭來,看到王寡婦正站在我們面前,並沒有過分的動作。
她面色慘白,雙目無神,確實是一副死人的樣子,和傳說中的詐屍一模一樣。
葉默皺著眉頭問:“你怎麼回事?”
王寡婦愣愣的說:“我在贖罪。”
我見王寡婦還能回答我們的問話,估計沒有失去常性,於是鬆了口氣,連忙追問她怎麼回事。
王寡婦的聲音陰冷陰冷的,不過還是把過程講清楚了。
原來那天晚上,王寡婦和黃鼠狼鬥了一場,雙方都受了傷。後來小離忽然出現(xiàn),把黃鼠狼殺死了。
王寡婦沒想到小離會來救人,於是很感激的問她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幫忙。本來王寡婦以爲多燒一點紙錢就可以了,誰知道小離說,人死之後,要在規(guī)定的時辰內(nèi)搭靈棚,掛靈幡,燒紙錢。
可是她死了之後,卻被裝在紅棺材裡面,扔在小紅屋中。所以心中總有一股怨氣。以前有怨氣不算什麼,可是現(xiàn)在葉默答應(yīng)了她要幫她到山外投胎轉(zhuǎn)世。她帶著這股怨氣,根本無法投胎。雖然她已經(jīng)原諒?fù)豕褘D了,但是怨氣這東西,不是靠一句話就可以化解的,就算她本人也無能爲力。
王寡婦一來感激小離的救命之恩,二來心懷愧疚,最後和小離想了一個辦法,她吞了小離的生辰八字,把肉身借給小離。這樣一來,小離可以用新死之身,在規(guī)定的時辰內(nèi),經(jīng)歷一次葬禮,希望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氣。
我聽了之後,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問葉默:“那王寡婦現(xiàn)在,算是死人還是活人?”
葉默說:“死人。”
我皺著眉頭說:“這麼說,王寡婦就這樣死了。”
葉默笑了笑:“那倒也不是。如果小離的怨氣散掉了,她還可以活過來。如果小離怨氣無法消散,那她就再也沒辦法還陽了。”
王寡婦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葉默擺了擺手:“你回去吧。”王寡婦答應(yīng)了一聲,就離開了院子。
吃晚飯的時候,我讓王寡婦的婆婆通知了幾個光棍漢,在院子外面等著,今晚要出殯,他們最好幫個忙,並且囑咐他們,一定要聽我和葉默的話。那些光棍漢本來就閒來無事,而且以前和王寡婦很要好,自然就答應(yīng)了。
吃過晚飯之後,我們支走了所有人,然後坐在王寡婦的靈堂前,靜靜的等待鬼魂到來。這一次王寡婦很安靜,倒沒有其他的怪事發(fā)生了。
幾分鐘後,靈前的蠟燭忽然無風(fēng)自滅,緊接著,又自行燃燒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的燭光變得綠幽幽的,鬼氣陰森。
我回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小離站在我們身後。
小離面色蒼白,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嫁衣。
葉默衝小離笑了笑,淡淡的說:“跟我來吧,我們?nèi)タ纯捶庥 !?
小離答應(yīng)了一聲,跟在我們身後。
外面的光棍漢被我們叫了進來,他們熱情的擡起棺材,吹起喪樂,撒著紙錢向外面走去。因爲天已經(jīng)黑了,到?jīng)]有人注意到,靈位上的名字是小離的。
我們乘著夜色,在山路上走了很久。
我問葉默:“你有把握打破這裡的封印嗎?”
葉默點了點頭:“那個封印應(yīng)該是爲了困住浮屠。現(xiàn)在浮屠已經(jīng)逃出去了。封印或許被破掉了,就算沒有破掉,也應(yīng)該弱了很多。”
我們一路交談,完全忘記了身後的小離,等我們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身後只剩下擡棺材的光棍漢了。
我問葉默:“小離呢?鬼跟人,還能跟丟了?”
我們讓光棍漢等在遠處,不要亂走。然後我和葉默原路返回,時間不長,我發(fā)現(xiàn)小離正站在路中央,一臉焦急的看著我們。她對我:“這裡有一堵看不到的牆。”
葉默點了點頭:“看樣子,封印就在這裡了。”
他拿出羅盤來,開始仔細的尋找。時間不長,他選中了一個地方,把羅盤收了起來,然後開始挖掘山石。
幾分鐘後,他從挖出來的石坑裡面,拿出來了一塊血紅色的石頭。
葉默笑了笑:“這石頭是古城牆上的磚,把鮮血抹在上面,埋在地下,就變成了阻擋鬼魂來往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