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源也不說話,氣呼呼領著我們東拐西拐,路上根子拽拽我,嘴朝路邊一努,我才看到,路邊一個男的,衣衫襤褸,留著口水,雙目無神的在路邊坐著,一直不停的搖頭,顯然是中了邪癥。
我看看釋源和幾位爺也都看到了,嘆口氣也沒多說,一路上看到好多人臉色都不好,顯然是受到了兩幫人斗法的影響。
走到縣城邊緣的一個村子里,到了一家小院門口,門沒關,釋源也不叫門,直接就進了院子,院子里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正低頭料理院子里的一片菜地,抬頭看到釋源,扔下鐵鍬,趕緊招呼。、
“釋源師傅來了,快,快屋里坐。”
招呼著我們進屋,給我們沏茶倒水,連黑蛋和豆包都沒忘了,讓一個孩子端了盆水給黑蛋和豆包,這個中年漢子一臉胡茬,因為常年在戶外干活膚色被曬的黑里透紅,身材又高又大,但是對我們十分客氣和藹,釋源的氣也消了不少。
中年漢子一邊給釋源倒水一邊問,“釋源師傅,我看您這是帶著氣來的啊?怎么了這是?是我們這有誰得罪您了?”
人家一通客氣,釋源脾氣再差也不是不講道理。
“沒人得罪我,我剛才去找那個姓陳的了,一點不退讓。”
中年漢子笑笑,“陳瑛啊?呵呵,您別氣了。這件事情讓您操心了,本來就是我們這些民間的神婆神漢之間的小事,現在鬧得又牽累了普通老百姓,又讓您費心費力的。來,喝杯茶順順氣。”
大爺問道,“您怎么稱呼?那個陳瑛什么來頭?怎么這么狂啊?到底你們之間是怎么回事?”
中年漢子給大家倒完水,拿出盒煙又散了一圈,這才自己點上一根,也不坐凳子,蹲在地上和我說起來。
“我叫劉世友,在這村子里長大,我看各位也都是修行人,我也不瞞著大家,我家老仙是個狐仙,是我家祖上曾經救下一只受了傷的老狐貍,老狐貍有了靈性,放回山后交代后代,每代有一位狐仙跟著我們家,連跟三代,算是報恩。到我這是最后一代了,我小時候就頂了狐仙,的了神通,不過按照祖訓,不敢用法力牟利發財,只是幫著村里人看病,看事。
這村子挨著五臺山近,有不少動物修出了靈氣,找村里人頂神受香火。那個陳瑛小時候也是個普通人,一次大病之后一位神仙落到了頭上,神通算是這個村子里最好的。村子里有頂正神的,有像我們這樣頂仙家的,本來河水不犯井水,沒啥事,這不是,前些日子縣城祠廟里不知道誰給人家換了神位,惹著了正神,我也登門去道過謙,結果被陳瑛請神上身給打了出來。這是要趕我們這些頂仙的出縣城,不讓我們在這呆啊。說我們都是些頂畜生修煉的仙,瞧不起我們。”
三爺皺著眉頭說道,“凡有七竅者皆可修煉得道,憑什么就看不起你們。”
劉世友說,“我們也是這么說,可是一來,我們斗法斗不過人家,二來,陳瑛認識的人多,縣城里,市里都是人家的關系,想收拾我們還不跟玩似的。我們也只能低頭受著。有幾個不服氣的也施神通跟人家斗,結果沒治了人家不說,連縣城里的百姓也都受了牽連。我這還算好的,我家仙家道行高,好多頂仙的都扛不住,連床都起不來。”
釋源說到,“這樣,把你家仙請出來,我和他談談。”
劉世友有點難為情,不過還是答應了,領著我們進了里屋,爬上火炕,倚著被子坐在最里的角落,我們也都上炕圍成個圈,劉世友點起根煙,但是沒有抽,低著頭不知道念叨什么,香煙裊裊升起的煙本來是條直線,劉世友幾個哈欠過后,煙一陣亂,之后劉世友睜開眼抬起頭,張嘴一說話,嚇了我們一跳。
劉世友本來是個典型的鄉土漢子,人高馬大的,睜開眼之后一張嘴說話,聲音居然是個女聲,而且還是個銅鈴般的少女聲音,說話聲音變化也就罷了,劉世友棒槌粗的手指居然還擺起了蘭花指,再配上嫵媚的眼神和表情,看的我頭皮直發麻,石頭在我旁邊明顯打了個冷戰。
劉世友頂上身的狐仙先是裊裊婷婷的伸個懶腰,掃視了屋里的人一眼,嫵媚的一笑。
“是五臺山的釋源大師啊!這幾位也都是修行人吧?讓劉世友請我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哎哎~~讓這兩只狗躲遠點。”
黑蛋和豆包自從劉世友請狐仙上身,就本能的保持警惕,弓著背直呼呼。三爺知道狐仙和陰將犬犯沖,揮揮手把兩只狗攆到院里。
釋源合十說道,“既然仙家知道我的來歷,想必也知道我是為什么事情來的。縣城中兩方爭斗,受連累的是普通百姓……。”
話還沒說完,這位狐仙就搶著說,“釋源大師,您叫我仙家可是折煞我了,我叫胡靈兒,受族中所派到劉家聽受差遣,受香火供養。一直以來我們都遵循祖訓,不牟利、不濫用,為百姓治病祛邪,老百姓愿意信誰我們從不妄加影響,這縣城里有其他的動物修行出一些道行想受香火供養也都會通過我知會那些所謂的正神,有不老實的小仙我們從不包庇,對他們也尊敬有加,初一、十五正神受香火之時我們甚至都退避起來,就是這樣還被他們歧視,不準我們這,不準我們那,他們可以收錢牟利,卻不準我們收受香火之外的供品;不準我們隨便用法術,自己卻施法讓人找上門來再由自己解法。
之前一位村里的普通百姓,因為一點小事跟陳瑛有些口角,陳瑛施法讓他一家久病不愈,我們一位常仙(蛇仙,常取“長”的諧音為姓)看不慣他們的做法,施法解了法術,被陳瑛記恨,把這位常仙打傷趕出了村子,我去找他們理論,最后也不了了之,我們退讓至此,還要我們怎么做?我們敬她們頂的神是人身修行得道,他們卻那我們當畜生,各位評評理,誰的作為更像畜生?最近宗祠神像被人動了位置,陳瑛不問青紅皂白,把我們的坐像、牌位扔著院子里,還不準我們歸位,讓我們沒有香火供奉,劉世友上門調和,堅決不讓我出來,以一個普通人的身體生生受了陳瑛請神上身的一頓打。
縣城中的百姓所受牽連都是和陳瑛一氣同污的那些人施法所為,再誣陷我們,我們這些人多日不得香火,再加上被他們施法壓制,道行淺的連床都起不來,怎么還有本事施法害人?這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全都攆出縣城,陳瑛他們獨占這里的香火和錢財。釋源大師,您是五臺山的高僧,之前您也來問過這里的事情,誰是誰非您明察。”
胡靈兒估計是受氣受的不少,說了一大堆,釋源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這是陳瑛一個人所為?還是這里頂正神的人都這樣?”
“倒也不是都不講理,有不少正神和我們關系不錯,但是礙于陳瑛的勢力,想幫也幫不了我們,有些實在看不慣的都離開了。”
釋源說,“世間眾生平等,你們全心向善、為善人間,都是好事。這件事情我管定了。”
胡靈兒借著劉世友的身體盈盈一拜。
“那多謝釋源大師了,我得離開世友的身體了,時間長了怕有損他的元神。”
三爺突然攔著,“等下!”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咬破中指畫了一道符。
“我知道你還不可以在世間變化人形,只能元神附體到人身上,你收著這道符,有了它你可以借符成形,助你修行。有什么事情不必通過世友我們也能找到你了。”
胡靈兒謝道,“多謝您了。”
三爺將道符向劉世友甩去,快到他面前時,一團青色的火焰騰起,包住道符,一瞬間,道符和青焰都消失不見了,這是道符被胡靈兒收了去。
緊接著劉世友頭一垂,又重新恢復了睡著的狀態。面前的那支香煙此時也燒到了盡頭,但是煙灰一點都沒掉,直到胡靈兒離開,整支煙的煙灰才落下,煙也熄滅了。
劉世友慢慢醒來,睜開眼睛,像是睡了一覺,可是卻覺得十分疲憊。又點起根煙來,抽了一口,強打精神問釋源。
“釋源師傅,您見著我家仙了吧?”
釋源說“見著了,事情的大概我也聽你家仙說了。你頂了這么長時間累夠嗆,趕緊休息休息,我們明天再來,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幫你們處理好。”
說著,領著我們離開了劉世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