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爺說完,我心里輕松了很多,回屋石頭他們正等著我,誰也沒多問什么。晚上找了個就我和石頭兩個人的機會。
石頭悄悄問我,“有什么事吧你?”
石頭看著不著調,其實這小子也機靈的很,而且非常了解我,我有什么心事我知道瞞不過他,“恩,我也說不來到底什么事,這幾天你小子睡輕點,有事我叫你就趕緊起。”
石頭眼睛一亮,“在鄭家還能有啥事?王一峰來了?”
“那倒沒有,反正戒備就是了。”
“那老幾位每天就神神叨叨,你咋么也神叨開了?”
“哪那么多廢話,別讓英奇知道,事情跟鄭家人有關。”
“靠,不是要和鄭家開打吧?”
“你有病吧!好端端的和鄭家開什么打?我說著你聽就行了,別廢話!”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石頭解釋清楚,只要讓石頭和根子有個準備就好了。
晚上我也睡不踏實了,一直支楞著耳朵聽著外面大門的聲音,連著兩天也沒聽到什么異常?連著兩天外面沒動靜,把我可困夠嗆,晚上睡不好,白天困的我得個空就悶頭呼呼睡。
第三天晚上,我們幾個睡下,我睜著眼睛堅持到后半夜,實在堅持不住,眼皮直打架,正迷迷糊糊,突然聽到大門響,熬了三天,終于等來了,我一個激靈坐起來,根子和英奇睡沉了,石頭翻個身睜著眼睛看著我樂,嚇了我一跳,壓低聲音罵他。
“靠,你他媽詐尸啊?”
“你不是讓我睡輕點,有事趕緊起么?”
“哪天你不是睡的跟豬似得?”
“有事你自然就起來了,這不就把我鬧醒了?你熬著我還熬個啥勁?”
“……”
懶得和這貨廢話,穿好了衣服,躡手躡腳出了門,我跟石頭打了個禁聲的手勢,讓石頭跟著我順著墻根往大門走去。
果然又是鄭伯,這次鄭伯不但滿腳的泥土,身上、臉上、頭發上也滿是泥土,懷里用外套包著一個物件,關了大門扭身就要往屋里走,剛到門口,突然聽到鄭帥的聲音從前院另一角傳來。
“鄭伯!”
鄭伯的背影明顯狠狠一顫,動作定格了一會,才緩緩轉過身,一臉的苦笑。
“家主!”
鄭帥表情陰沉,更包含著一種心痛,“鄭伯……,你在鄭家多年,從小看我長大,我拿你當自己的親人、當長輩,對你尊敬有加,你卻壞荒村風水,擺陰煞局煉制陰器,我們調整風水,你又來破壞往惡了改。
鄭伯,您一身治風水的本事,這么多年了我們鄭家上下都蒙在鼓里,您藏得夠深啊?我鄭家哪里對不起你?”
鄭伯長嘆一口氣,一臉輕笑,把懷中的衣服包放在地上,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反而冷靜下來。
“是啊,我在鄭家一輩子了,做了一輩子下人,做了一輩子看門狗。你知道為啥你父親不愿傳我法術?”
“你體質練不了鄭家法術,會傷及自身!”
鄭伯哈哈大笑,“你可知道我到底是誰?”
說著把地上的衣服包一把扯開,原來是那個骨灰壇,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鄭伯,你瘋了?”
“瘋了?這個骨灰壇是柳姨的骨灰,是我父親親手埋的,我父親與柳姨本來互有情誼,柳姨卻被這村子里的人逼死,我父親也遠走他鄉,這一輩子雖然娶妻有了我,我父子卻被又那個嫌貧愛富的女人拋棄,常年積勞成疾,加上生氣,我父親在我年少時就病死,到死都念念不忘柳姨。我父親臨死前要我回來為柳姨雪恥,為柳姨報仇。
父親死后,我流浪街頭,小小年紀一路要著飯到了河南,在村子周圍徘徊的時候被你父親撿了回來,我感激你父親收留我,又是一派之主,將我的冤屈全告訴了他,本以為可以學到鄭家法術,為柳姨報仇,但是你父親卻說我體內有鬼氣,不宜修行鄭家法術,你父親承諾我不會在鄭家白待,一定會尋得一門法術傳我。
結果我一等就是十幾年,我除了干雜活其他什么也做不了,里柳姨的村子盡在咫尺卻什么也做不了。
我暗中偷學又被你父親發現,一頓臭罵,安排我看大門,連練功的內院都進不去,我的一輩子難道就這么等?就做一個看門狗?”
“鄭家法術陽剛霸道,你體內如果有鬼氣,你學鄭家法術無疑是自尋死路。鄭伯,這點道理你不懂?我父親是為你好啊!”
“鄭家這么多年入門的弟子這么多,每個弟子都適合修習鄭家法術么?沒有體質陰寒的么?你鄭家法術如此厲害,不能將我體內的鬼氣去了么?你父親知道我的身世,為什么不愿幫我報仇?你父親自詡一派之主,不愿為一個已死之人得罪村民,還把我控制在自己身邊,我豈是不知道的?”
“照你的說法,你的鬼氣是你父親傳給你的,天生帶來的,根本去不掉。強來會大傷元氣,折損陽壽,甚至喪命。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在鄭家待著?”
“在我無助絕望之時,我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雖然沒傳我什么高深法術,但是得知我的身世之后,傳了我風水改局之法,我也因此得報大仇!”
這話一說,在場所有人眉毛都立起來了,鄭帥眼睛都紅了“是你改的陰煞局?你為了報仇滅了一個村子?”
“這一村人是罪有應得!你鄭家法術精通,但是于風水一道卻幾乎一竅不通,只知道施法陣住柳姨的骨灰,卻是治標不治本。我滅了這村子,報了仇,現在只有把柳姨的骨灰和我父親的骨灰合葬在一起,我這輩子就算了了父親的心愿了!”
鄭帥雙手握的嘎嘣直響,“鄭伯啊鄭伯!你隱忍了一輩子,害了一村子的人,值得么?這村子里的人和你有什么仇怨?況且如此一來,你那位命苦的柳姨也魂飛魄散了。”
“這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不過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不是這幫愚民,那個惡霸害死柳姨,我能過得這么苦,這么慘么?我父親會早早病死么?”
釋源早就聽不下去了,“你這叫什么狗屁道理?你生母拋棄你們父子是她做的孽,自有業報。你父早亡和這一村村民有什么關系?你那個柳姨被逼死也是那惡霸一個人的罪,你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遷怒到這一村人身上?”
五爺問道,“是誰傳你的陰煞局?你可知道這陰煞局不是讓你報仇,目的是要利用這一股怨氣煉制你那柳姨的骨灰,那些村民都是無妄的犧牲品罷了,你柳姨也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而且這個人明顯了解鄭家不熟悉風水,故意用這個邪法煉制陰器!你被利用了!”
“利用?我大仇得報!無所謂什么利用不利用了。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無法將柳姨的骨灰和我父親合葬了,我在你鄭家做了一輩子奴才也不虧欠你們什么了!”
鄭帥內心早就被攪成了一團,一個被他敬重為長輩的家人,竟然一輩子都是在偽裝,在背叛,眼睛都快噴出血了,聲音愈發低沉。
“鄭伯,我也不為難你,我只問你一句,到底是誰傳了你陰煞局?你告訴我,我就準你帶著骨灰離開,以后我鄭家和你也再沒關系,我也保證以后鄭家絕不為難你。”
鄭伯一愣,沒想到鄭帥開出這樣的條件,有些猶豫了。
鄭帥火爆脾氣,等了沒一會,爆喝了一聲,“說,到底是誰?”
院子里鬧騰了這么半天,早有人聽到動靜,陸陸續續趕來,連英奇、石頭和根子都被吵醒過來了,看我在墻角站在,也聚過來問我怎么回事。
鄭伯低著頭,摸了摸地上的骨灰壇,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
“這個人在多年前遇到我,傳我風水之術,我也眼看著因為我按他說的修改風水格局,村里的人死走逃亡,我也知道鄭家多年鎮守陰器付出的代價。無論這條路是對是錯,我知道我無法回頭了。我只能用自己是為完成父親遺愿做借口讓自己沒那么內疚。
鄭家,我待了幾十年,看著你們長大,我恨的是你父親不愿意傳我法術,不愿意幫我報仇,但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你父親當年收留我,我可能早就餓死在外面了,哪還談得上報仇,況且這仇多少算是莫名其妙。
呵呵,鄭家也算是我的家啊!”
說著鄭伯頓了一頓,“鄭帥,你和你父親一樣,火爆脾氣,卻是個菩薩心腸,我也不忍看著鄭家被人害,那個人每次見我也只是簡短的一陣,告訴我在哪里做什么而已,具體是誰我并不知道,只知道這人姓……。”
鄭伯正要說出這個人的姓氏,大家都全神貫注的聽著,最后的關鍵時候,張嘴剛剛冒了個音,突然鄭伯雙眼圓睜,臉色瞬間通紅,鄭伯雙手在自己脖子上臉色又抓又撓,幾位爺和鄭帥見狀,趕緊沖了上來,釋源念誦經文,伸掌按住了鄭伯頭頂,三爺伸手從懷里摸出一道符,打在鄭伯胸口,鄭伯臉上的血色退了下來,但是卻痛苦的彎下腰,蜷起了身子,后背漸漸升起了一道黑影,黑影掙扎著,漸漸成形,像個猴子大小,嘶嘶的亂叫,鄭帥兄弟同時出手,兩道亮光,打在黑影上,像把黑影蒸發了一樣,瞬間就滅了那道黑影子。
滅了那道黑影,三爺說道,“縱鬼術,鬼掏心,趕緊周圍找施術之人。”
鄭伯此時已經倒在了地上,嗓子里發出“呵呵”的聲音,卻說不出話,鄭英扭頭對著院子里的弟子說道。
“布陣戒備,其他所有弟子散開周圍給我搜人。施法施到我鄭家院子里來了,不找到這個人,咱鄭家臉往哪擱?”
中鄭家弟子得令分散開布陣戒備,我和英奇還有石頭和根子哪見過這陣勢,都愣了,直到鄭帥下令戒備,我們才反應過來,英奇跟著去安排弟子戒備,我們三趕緊跑過來到了鄭伯身邊。
鄭伯臉色青紫,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在地上劃著什么。
根子和石頭想要上去扶起鄭伯,被三爺攔住,“別動他,沒得救了,鄭伯要寫字!”
我們仔細一看,鄭伯在地上劃寫著的那只手,的確是在寫著什么,所有人都不敢打斷鄭伯,鄭伯捂著胸口,強忍著痛苦,表情扭曲,另一只手盡力的想寫出什么!
我們看著鄭伯艱難的一筆一筆劃出三個橫道,一筆豎筆穿過三道橫劃到一半,突然手一松,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