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陽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緩緩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很熟悉,心中不免泛起一絲苦澀。這已是他這個月第三次累昏過去,這樣的事情近兩年來愈發(fā)頻繁。
正當羅陽還在回憶自己是怎么昏過去的時候,他稍微低頭,卻看見一個女子匍匐在自己身上。
這是怎么回事?羅陽一時間愣住了,他剛剛醒來,腦子里昏昏沉沉,意識也很模糊,閉上眼睛苦苦思慮,終于理清一些線索,他突然一個機靈,身體一顫,就要掙扎著起來。
身上的女人發(fā)現(xiàn)他的動靜,終于抬起頭,那是一張艷麗嬌俏的臉蛋,柳葉眉,水靈的雙眸帶著一些霧氣,臉頰泛著紅潤,還有幾絲淚痕從那臉頰滑過,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上去讓人十分心痛。
“小陽,你醒了……”女人輕聲呢喃道。
“林姐!你做什么!”
羅陽驚呼道,他顯然認識這個女人,這是大他一歲的林姐,林靜,兩人已經(jīng)相識八年,因為種種原因,兩人成了患難之交,一起在這天武宗生活,平時以姐弟相稱,關系堪比親姐妹。
“我……我……”林靜結巴起來,吞吞吐吐的,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子又開始往下掉,那一副梨花帶雨的嬌俏面容,讓她更顯出幾分別樣的美。
她稍微坐起身,抽蓄了幾下,望向羅陽,卻見對方紅著臉別過頭去。正奇怪呢,她低下頭,這才意識到原因,頓時也感到面紅耳赤,玉齒咬著紅唇,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有幾縷秀發(fā)隱隱遮羞,但她胸前發(fā)育成熟的堅挺,勾勒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白花花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隔著發(fā)絲,那點點紅潤簡直是動人心弦的極品尤物。
羅陽吞了吞口水,心肝撲通撲通的跳,林靜這般模樣,顯然比平時更添嫵媚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冷靜一些,轉過身去,道:“林姐,你這是……”
他與林靜從八歲相識,雖可謂青梅竹馬,但他對林姐一直禮敬有加,而林靜也十分照顧他,兩人之間就是純粹的姐弟關系,可是今天,林靜是想干什么呢……
“小陽,對不起……我……”林靜依然吞吞吐吐,紅著臉不知如何開口。
“你先把衣服穿起來,有什么事好好說,不要哭了。”羅陽安慰道,見林靜的眼眸子里一直有淚珠子打轉,也是感到很心疼。
“小陽,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林靜抬起艷麗的臉龐,紅著眼睛盯著羅陽。
羅陽一愣,沒想到林靜會這么說,更不清楚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一時間茫然不已。
林靜嘆息一聲,從床頭拿起一件青絲衣裳,身肢舒展,便是簡單的套在身上,而后兩人都沉默了片刻,林靜才柔聲道:“今天你在山門那邊搬青石,又累昏了。”
說著,她很是心疼望著羅陽,眼神里滿是關懷。
“唉……干活的時候不小心。”羅陽嘆息一聲,想到自己身體的情況,感到一陣絕望。
“可惜姐姐沒有修煉武道的資質(zhì),幫不上你什么忙,你的身體再這樣勞頓下去,就要毀了……”
“林姐一直照顧我,幫了我太多,我都銘記在心,你這么說,真是見外了。”
自從八年前,羅家遭逢那場滅頂之災以后,若不是遇到林靜,羅陽都不敢想象自己怎么活到今天。林靜對他的恩情,豈是三言兩語能夠道明。
“我今天……是想……”林靜又想解釋剛才的一幕,不過話到嘴邊,還是頓住了,急得兩行淚珠又滾了下來。要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她面對羅陽也不至于這般模樣。
“林姐……”羅陽皺了皺眉頭,隱隱覺得事情不那么簡單。可是林靜不說,他還真不好意思追問,畢竟這么尷尬的敏感問題,他一個十六歲少年,怎好提起。
“我還有衣服要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靜一咬牙,終于是無法面對這些事情,擰著衣角紅著臉蛋兒跑出去了。有些事,她只能自己承擔,至于辛酸苦辣,也只能藏在心底,她怎忍心讓羅陽為她這個當姐的操心?
待林靜離開后,羅陽躺回床上,腦海里一片迷亂。
此時已是正午。由于天武宗近來重建山門,所以一大早的,宗內(nèi)李管事就命令他去山門搬青石,那種勞累工作豈是一個十六歲少年能夠承受得起,他不過只是一個外門雜役弟子,平時挑水劈柴的活路做也做不完,體能過度透支,早已留下病根。當羅陽好不容易完成任務后,卻是兩眼一黑,又一次累昏在地。
“好在我這個月終于達到開元第六重,這些辛苦也值得了!若是在外門大比中脫穎而出,成為天武宗內(nèi)門弟子,以后的日子就好過了,到時候林姐也不用給人洗衣服……”羅陽躺在床上,仰著頭喃喃想著。
身為外門雜役弟子,羅陽平時罕有修煉武道的機會,然而性格偏執(zhí)倔強的他并不甘心,每個深夜,羅陽都會偷偷跑出來修煉,白天的雜役已經(jīng)是普通成年人都吃不消,更何況夜里還進行高強度的苦練,若非羅陽毅力驚人,怎能堅持八年。在這般艱苦的條件下,羅陽八年的鍛煉終于在最近達到開元第六重。
相比飄渺磅礴的大道而言,開元期不過是沒入門的武者。但只要踏入第七重,修煉者就能邁進了一個新天地!羅陽每一個境界的提升,都是通過一次次挖掘身體的極限,甚至是,壓榨自己的生命,借此,從那小小的身體里迸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沒有外物輔助,沒有捷徑!
這是他的父親從小便留給他的財富,如今它已是羅陽僅有的資本——堅持!勤奮!
然而,再大的毅力也抵不過殘酷現(xiàn)實,羅陽畢竟只是一個少年,在這地獄般折騰下,他的身體近乎毀了,近兩年總是莫名昏倒。開元期本就是淬煉身體,機能過度消耗必須以丹藥滋補,否則根本不能繼續(xù)修煉。若是再沒有靈藥補品來幫助羅陽調(diào)養(yǎng),后果不堪設想!
羅陽當然也知道這一切,他心里清楚,身體才是一切根本,可是丹藥補品十分昂貴,他現(xiàn)在的條件根本消受不起,若不是林姐的幫助,他恐怕早就餓死在外。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羅陽搖搖頭起身,出了屋門,往雜事房走去。這一下午的時間,他如果一直呆在屋里,恐怕又少不了一頓罵。
還沒走多久,便聽見兩名路過的外門弟子議論著什么:“剛才李管事去找林靜了吧?聽說李管事早就垂涎她的美色,想要霸占她。”
“是啊,看來這朵鮮花是逃不過那混蛋的手心了。”那名男弟子咬牙切齒道,林靜的美貌也是眾人皆知,偷偷愛慕的人很多。
“難道林靜真會答應他?天武宗就不管管嗎?”
“你小點聲兒,李管事就是外門的皇帝大爺,誰能管他啊?另外兩名管事看見他也都繞著走,估計也就內(nèi)門的能管他,可是內(nèi)門的人誰有這閑心理會外門的事情?”
“我聽說林靜是為了羅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么點事唄,李管事要弄羅陽還不簡單?用羅陽來要挾林靜,她一個柔弱女子,還能有什么選擇?唉……”
羅陽站在墻角邊,聽到他們的對話,心頭感覺堵得慌,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殘忍吧,沒有實力,只能任人魚肉。
雖然是道聽途說,但也不可能空穴來風,恐怕今天林姐的反常行為,就和李管事有關!想到這里,羅陽的胸中燃起憤怒,感到胸悶壓抑。
可是李管事有權有勢,而且修為又高,羅陽哪怕感到不平,想保護林靜,也沒那個本事。
這種感覺讓羅陽十分難受,仿若一頭受傷的小鹿,卻沒有避難的懷抱。
他用力拽緊拳頭,摸了摸衣裳袋子,碰到了一個硬硬的小東西,那是被羅陽一直帶在身上的物品,從不離身,除了他沒有人知曉,甚至林靜也不曾知道。將手伸進衣襟里,輕輕撫摸著那小東西,羅陽的情緒稍微冷靜一些,好像找到了一絲依靠,一股復雜的滋味涌上心頭。
“爹,娘,你們還好嗎?你說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我在這里受盡欺辱,連對我最好的人也遭人侮辱,這一切你知道嗎?”羅陽喃喃自語,仰頭看著天空,想起一些事情,雙眼不知不覺濕潤。
他來到一個無人角落,悄悄摸出懷里的小東西。
那是一頂如拇指般大小的迷你塔,此物雖小,但做工極為精細,可謂五臟俱全,甚至就連那一片片金色琉璃瓦也能清晰入目,此塔一共七層,呈八角狀,塔頂鑲嵌一顆米粒大小的黑色珠子更是讓其顯得神秘。
少年輕輕撫摸著它,表情溫柔,他的目光里帶著深深的追憶和思念。
“父親,八年來我一直在研究它,但還是沒弄清楚它的秘密……當年的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羅陽傷心許久,突然折了回去,在屋里的床板下面小心的拿出一把光澤閃爍的匕首,看見這把匕首,羅陽又不可節(jié)制地想起父親,這是五歲的時候父親送給他的。他眼里閃過一絲寒芒,將匕首仔細藏在腰間,覺得很妥當之后,再次推門而出。
“李道義,你欺我,我忍!辱我林姐,我要你死!”
一想到林靜那一臉淚痕的模樣,羅陽就氣得渾身發(fā)抖,此刻他甚至隱隱有了猜測,也許林姐就是不想將清白身子交給李管事褻瀆,所以才……
雖然很荒唐,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八年相處,羅陽對林靜也有一些朦朧的好感,甚至還做過一些和她的春夢。羅陽況且如此,因此可以想象,林靜對羅陽的感情,也不可能是姐弟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