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新元初年五月二十五日。
傅戈從兵造回來的第二天,也聽到了劉邦完全佔據(jù)漢中消息的三世皇帝子嬰就心急火燎的召集羣臣商議軍事。
朝露宮,議事大殿。
在前一陣喧譁吵鬧過後,難得的鴉雀無聲。
一聽到楚軍可能來犯的消息,原本準備好奏本要開始‘舌戰(zhàn)’的羣臣齊齊變了臉色,只要稍微的想一想,就能猜測到劉邦接下來會做什麼,有道是來者不善,關(guān)中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
“老天真是很照顧我呀?”傅戈心中感嘆,劉邦比歷史記載的時間更提前的拿下了漢中郡和上郡,這意味著他揮師北進的時間也將提前,軍事緊迫,若是他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的話,秦三世子嬰這個皇位恐怕連四十六天都坐不到。
雖然說馬蹬、馬戟的打造和戰(zhàn)馬徵集都有了眉目,但要想整合起一支有相當戰(zhàn)鬥力的騎軍還需要經(jīng)過嚴格的訓(xùn)練,時間太短的話,騎兵的戰(zhàn)鬥力將會大打折扣。
見羣臣面面相覷,丞相傅戈也不說話,子嬰清了清嗓子,說道:“丞相不用過於擔(dān)心,那劉邦兩次敗於丞相之手,其才能估計寥寥,這一回有關(guān)中父老的支持,有朝中官員們的相助,我秦國的軍隊一定能再敗楚軍,揚我大秦之軍威。”
難得有表現(xiàn)治國能力的機會,子嬰這番話說得信心十足,就連親歷戰(zhàn)事的傅戈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份自信。
聽著皇帝的這番‘壯語豪言’,傅戈心中在想:真不知道這皇帝是白癡還是真傻,以少勝多,以弱擊強確實可能發(fā)生,但想要回回中彩豈不是跟癡人說夢一樣。吃一塹長一智,劉邦又不是沒頭腦,這一次他有張良輔助,一定會更加的小心,再想擊敗他除非老天幫忙,在戰(zhàn)事激烈的時候掉一個響雷將劉邦砸死。子嬰當然不是白癡,否則的話也不可能舒舒服服的活到今天,還不費什麼功夫就做了皇帝,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子嬰在用‘激將法’,他是期望傅戈和劉邦拼個你死我活,最好是兩敗俱傷,然後再由他坐收漁翁之利。
可惜,世上的好事哪有想的這麼容易,子嬰等了半天,也不見傅戈有什麼反應(yīng),朝臣也是各個悶不作聲,堂堂皇帝說話居然這麼沒用,子嬰臉上也終於掛不住了。
索性撕破臉皮和傅戈大幹一場,這念頭子嬰不是沒想過,但立即他就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強戰(zhàn)當前,這大秦這條四處漏水的船要想抵達目的地,非得乘船的人同舟共濟不可,更何況,傅戈現(xiàn)在還是撐舵的老大。
良久,從激怒中恢復(fù)平靜的子嬰哈哈一笑,自尋臺階說道:“要不這樣,朕速擬詔書命大將軍和楊翁子將軍率部馳援,快的話也許還來得及。”
在多數(shù)情況下,一個賢能的人當皇帝是能夠治理好太平盛世的,但並不等同於他就是一個亂世的好皇帝。傅戈心中現(xiàn)在就是這種體會。
在子嬰說出上面這兩句話時,傅戈就明白這位新皇帝的軍事指揮能力幾乎爲零,且不說章邯接到詔令會不會照辦,就算是他想回師在目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項羽的諸侯聯(lián)軍步步緊迫,一旦秦軍的防線有所鬆動,帶來的後果將是全線潰敗。至於楊翁子那一邊,傅戈沒有與其打過交道,但是,作爲一個有著強烈民族自尊心的中國人,傅戈抵抗外敵入侵的決心是絕對不容質(zhì)疑,就算再苦再難,他也決不能背上引狼入室民族敗類的千古罵名。
“不用了!抗敵之事我自有主張。”面對決斷的危局,傅戈不再猶豫,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給人以無比強烈的信心。而他的這份自信與子嬰猶豫不決的態(tài)度相比,給予朝臣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弱君強臣——,這傅戈遲早會成爲第二個‘趙高’。持這一種想法的是一部分親近嬴氏皇族的臣子。而更多的大臣卻在想:照眼下的情形,只有儘早的依附到丞相的門下,纔有可能發(fā)揮才幹,才能獲得功名利祿、榮華富貴。
傅戈不知道,當他毅然決然的說出‘自有主張’的話時,在朝露宮大殿後,一雙秀黠又伶俐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當斷則斷——,方是男兒本色,這纔是我嬴真想要的男人。”風(fēng)吹起殿旁的屏紗,讓背後的人若隱若現(xiàn),一如說話的這個人一樣。
她是大秦的安陽公主——嬴真。
她是三世皇帝子嬰最寵愛的女兒。
現(xiàn)在,她也是皇宮內(nèi)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
五月二十六日。
咸陽外,下林苑獵場。
這座皇家圍獵場佔地方圓足有二十里,其中除了珍禽鳥獸藏匿的山林外,還有一大片空曠的演兵操場。始皇好武,每每出巡都是衛(wèi)隊前呼後擁,威儀的軍陣既是要保護皇帝的安全,也是在彰顯皇帝的非凡氣度。
不過,在始皇駕崩之後,一切的風(fēng)光都不在。下林苑這裡也就徹底的荒廢了,胡亥喜歡的是牀弟間的縱橫馳騁,對於兩軍對壘戰(zhàn)陣撕殺根本沒什麼興趣。
塵土飛揚——。
殺聲陣陣。
時隔三年,靜寂許久的下林苑又一次熱鬧起來,來到這裡的是大秦史上第二年輕的丞相傅戈,和他的五千精騎。之所以說第二是因爲第一的那位鼎鼎大名,縱算傅戈打從軍時算起也比不過。
十二歲爲相國,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天才神童甘羅才配得起。
“李校尉,你確定,這些都是選拔出來的大秦最驍勇的騎兵嗎?”脫去丞相的一身彆扭之極的朝服,傅戈精神抖擻。也許在骨子裡,他最喜歡的地方還是在軍中,在戰(zhàn)場,在需要熱血揮灑的每一個地方。
甲衣在風(fēng)中獵獵而動,而傅戈端坐在青驥之上的身軀卻是紋絲不動,他的目光一一掃過許多神色鎮(zhèn)定從容、甚至於有些不以爲然的士兵臉上,能夠在二萬餘將士中脫穎而出,這些士兵當然有足夠驕傲的資本。
“諾!”李烈的回答響亮有力,能夠被破格提拔爲騎兵部隊的校尉,這一份榮耀足以讓李烈願意爲傅戈去死。確如李烈所說,這五千騎將士可以稱得上弩騎兵中的精銳,他們一個個臉上流露著自豪的神情,對於騎乘之術(shù),他們都有絕對的自信。
注:兄弟屋頂騎兵的大作《靖難天下》,寫明朝的一段歷史,大家去看看,或許有幾分酒徒的神采。《靖難天下》90145,功底紮實,歷史感濃郁的明朝架空,值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