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蘭也太不堪一擊了,過於託大的頭蘭於在聽說秦軍只出動了四千軍隊來征討的消息後,竟然以爲他的一萬蠻兵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秦軍擊潰,結(jié)果可想而知,不是他擊潰了秦軍,而是秦軍將他給滅了。
作爲指揮這一場戰(zhàn)役的將領(lǐng),欒布感受到的是一份痛快淋漓的快意,手握一支無堅不摧的勁旅的滋味真是美妙呀,軍隊如臂所指,擋者披靡,目睹這樣的部下,又有哪一個將領(lǐng)會不高興。
讓欒布感到興奮的可不只是滅掉頭蘭這一件事,就在回軍巴郡的途中,秦國大軍與卓王孫的馬幫‘不期而遇’。
“欒將軍,這位是從滇國來的使節(jié),他受滇王所派,前來商談兩國通商貿(mào)易事項的——!”卓王孫年紀雖輕,但氣度倒還沉靜,在這一點上比起乃父卓子越還要強過幾分。
“尊敬的欒將軍,我赫達尹謹代表滇王向你表達最誠摯的敬意,我聽說欒將軍的部下已經(jīng)將頭蘭部落給消滅了,不知這件事是否屬實?”赫達尹一邊說著,一邊盯著欒布身後戰(zhàn)刀高舉,寒光凜目的威武軍隊,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早在出使之前,他就聽滇王提及秦國的軍隊勇猛無敵,在戰(zhàn)場上秦國士兵敞著胸膛提著敵人的首級呼喝衝殺的場面對於經(jīng)歷過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楚人來說,就象是一場無法消散的噩夢。
實際上當初楚國行將覆滅之時,流落到滇地的這支楚軍也曾接到命令要求他們返回救援,只不過統(tǒng)兵的楚國將領(lǐng)們在思謀再三之後,最後做出了保全性命爲上的決定。回去和秦人交戰(zhàn)那隻能是一個結(jié)果,就是死,留在這裡雖然遠離故土,但還能活下來,在生與死的決擇面前,遠征的楚軍將士的選擇再正常不過。
“哈哈,滇國來的使者,你看我手裡提著的是什麼?”聽到赫達尹的問話,欒布哈哈大笑,從馬鞍上拎起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衝著赫達尹一揚。
“啊,是頭蘭王!”赫達尹驚叫一聲,連退數(shù)步卟嗵一聲坐倒在地上,頭蘭王之前曾到過滇國參加會盟國宴,故而赫達尹還有印象,如今一見頭蘭王瀕死之際怒目圓睜,血污一片的臉上更是皮肉翻卷,這番模樣委實太過嚇人,使人立即滲起一身雞皮疙瘩。
“看不清楚吧,來人,將首級拿給滇使看個仔細!”欒布得意的大笑著,赫達尹儂包的樣子讓他一下子對接下來的談判有了‘興趣’。
“不用,不用了,是,是頭蘭王沒錯!”被驚出一身冷汗的赫達尹語無論次的說著,一邊連連擺手示意士兵不用再將首級送過來了,秦人真是比野蠻人還要野蠻,想不到這十幾年過去了,秦人還和以前一樣。
“尊敬的滇國使者,且蘭已經(jīng)歸順了我大秦,頭蘭也已被我大軍剿滅,不知你們滇國接下來有何打算呀?”未等赫達尹完全平復(fù)驚恐不安的心緒,欒布猛然質(zhì)問道,乘勝追擊——,欒布這是將戰(zhàn)場上威嚇與窮追的戰(zhàn)術(shù)套用到了談判中來。
“這個,這我們滇王早有心和大秦國通商交好,只不過受到頭蘭部落的隔阻,所以一直未能如願傾慕大秦國的恩澤,這一次遣小使前來,正是想和大秦修盟交好,永結(jié)友邦?”赫達尹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滇王有修盟那真是太好了,眼下我大秦正準備出征討伐殘暴的夜郎,滇國也派兵參加聯(lián)軍吧?”欒布回眸凝視著麾下的將士,然後以一種不經(jīng)意的語氣說道。
“風,大風!”受到激勵的秦軍將士高聲呼喝,一時聲音響徹雲(yún)霄。
“出兵?”目睹面前的這一支威武之師,赫達尹張口結(jié)舌,在欒布這種不講理的高壓脅迫面前,他事先盤算好的一大堆說辭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
“怎麼,滇王難道想和夜郎一道來對付我們大秦嗎?如果是這樣,那麼我的四千部下是不會在乎轉(zhuǎn)身踏上滇國的土地的。”欒布緊盯著驚惶失措的赫達尹,從容一笑。
此時此慰,欒布確實有從容自信的資本,僅僅用了四千將士就將擁有萬餘青壯男子的頭蘭部落擊潰,這一戰(zhàn)足以讓南蠻的其它部落聞之膽寒,試想一下,誰會甘心冒全族盡滅的危險與強大的秦國對抗。
“誤會,欒將軍誤會了,我們願意出兵一道攻打夜郎,不過,我滇國國小力微,只怕出兵不了太多的士兵——!”赫達尹一邊解釋另一邊還試圖垂死掙扎一下。
“滇國方圓千餘里,擁有部落百姓接近十餘萬,若滇國還是小國的話,那頭蘭的實力豈不是象一隻螞蟻一樣,赫達尹,你回去告訴滇王,若是願意加入聯(lián)軍的,那麼我們大秦會熱烈歡迎,滇王喜歡的蜀錦、布和鐵器也會源源不斷的被輸入到滇國境內(nèi),反之,若是再想要駐足觀望的話,那麼等我大軍滅亡了夜郎之後,下一個目標——!”看到威脅已經(jīng)生效,欒布假作動怒,繼續(xù)不依不僥的追擊著。
“欒將軍放心,我回去一定向滇王說明情況,我保證我們滇國絕沒有半分冒犯大秦國的意思。”赫達尹見欒布怒容滿面,急忙辯解道。
切斷邊境貿(mào)易,秦國這一項政令果然實施的話,滇國的稅款收入起碼會少掉三分之一,這對於滇國來說損失著實巨大,而對秦國來說,雖然也有損失但還可以通過周邊的其它部落轉(zhuǎn)輾販賣,雖然過程會曲折一些,但並不算什麼。
現(xiàn)在秦國的蜀錦、布和先進的鐵器已成爲了南方諸部落的搶手貨物,就算滇國不要,也會有其它部落爭著搶著要的。
同時,讓赫達尹痛心的不止是滇國收入的銳減,更有自家財富的損失,他的家族也參與了商隊販運,由秦國運到滇國的貨物再往西販賣到身毒等國,其中的利潤高得嚇人,這項財源可萬萬不能失去。
“既然有貴使的保證,那麼我就先歇息一陣,靜等你的好消息,不過,時間寶貴,若是等我大軍兵臨城下之時,再來商談結(jié)盟之事可就晚了。”欒布微微一笑說道,邪惡的笑容在嘴角浮起。
他這一笑看在赫達尹眼裡,是如此的可惡之極,這位欒將軍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談判對象,按理說憑自己的伶牙利齒完全能夠贏得這場談判的主動權(quán),可是爲什麼這個秦國將軍的每一句話都能死死的扣住了自己的要害呢,赫達尹心中又悔又恨。
一番較量下來,談判的主動權(quán)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對方的手中,自己手裡準備好的牌一張也沒有打出去。
其實,也怨不得赫達尹懊惱,他這是中了欒布的圈套,開始一見面頭蘭王血淋淋的首級就讓赫達尹失去了往日的鎮(zhèn)靜,接下來欒布又時不時的搬出武力壓迫的手段,心驚頭蘭王慘狀的赫達尹一聽到動武的字眼,潛意識裡第一考慮的就是逃避,如此一來,就算他腹中再有更多的妙計也只能徒乎奈何了。
這就好比兩個交戰(zhàn)的對手,一方實力強過另一方太多,在這種情況下,弱勢的一方就算想盡千般的智計,在對手不合理的威勢壓迫面前,也只能灰飛煙滅。
大秦新元三年四月二日。
經(jīng)過一連串的周密計劃,進攻夜郎的戰(zhàn)役在夜郎王都的月亮河打響。
月亮河,這條牂柯江上游的清澈溪流孕育了獨特的夜郎文明,放眼望去,靜靜流淌的河水照映得一座座翠綠的山巒象在詩情畫意中一般,一小塊一小塊的耕田散落在其中,這樣一處所在實在象極了神仙般居住的地方。
這裡的民衆(zhòng)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不是因爲夜郎王的狂妄自大,他們本可以安享和平與安寧。
這一戰(zhàn)中,夜郎傾全國之力出動五萬餘士兵迎敵,而進攻一方,由秦、滇、且蘭以及其它一些小部落組成的聯(lián)軍約有四萬餘衆(zhòng),其中秦軍精銳計有一萬一千餘衆(zhòng),爲了打好這一仗,駐守在巴蜀一帶的大部兵力都參與到了這次戰(zhàn)役中,彭越、欒布、酈疥這三員秦軍將領(lǐng)也悉數(shù)加入戰(zhàn)團。
此外,得到赫達尹回報的滇王這次也動了血本,他派遣了二萬軍隊作爲秦軍的強力支援,就連且蘭部落也出動了五千士兵,再加上其它小部落的參與,聯(lián)軍在數(shù)量上已經(jīng)和夜郎軍隊不相上下了。
不過,數(shù)量上的等同並不代表雙方就能戰(zhàn)個勢均力敵了,夜郎軍隊佔據(jù)了天時、地利和人和的優(yōu)勢,而以秦軍爲主的聯(lián)軍則在戰(zhàn)鬥力上佔據(jù)了優(yōu)勢,雙方的勝負將取決於將領(lǐng)的指揮才幹、士兵的忠誠勇敢以及誰能比對方更具備臨陣應(yīng)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