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林唯唯諾諾,拱手應是。
氣氛仿佛如凝滯一般,壓抑的落針可聞。
陸遙哈哈笑道:“不說這個,莫要因為那幾顆爛頭蒜擾了咱們的雅興,來,喝酒!”
李漢林苦笑一聲,醇香辛辣的美酒滑入腹中,非但不覺暖意,反而是覺得涼嗖嗖的。
小陸大人終于是忍不住露出獠牙,要找那八位統領算賬了啊!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位統領隸屬于幽冥衛,奉命職守在天牢,皆是武功彪悍,雖然品級不過從六品,但按照大秦衛所見官大三級的規矩,就算是典獄的臉面也大可以不賣,這也正是八位統領膽敢無視陸遙的倚仗。
然而若是按照常理,無視便無視了,可怎么也得分情況不是?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人手底下管著呢,還如此不給面子,這不是自找苦吃么。
況且這小陸大人,連王尚書都拿他沒轍,八大統領竟還看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不識趣的捋其虎須……
找死啊。
李漢林搖了搖頭,幾乎已經認定,明日若起爭執,定然會以八大統領敗北而告終。
這陸二,不簡單啊。
“今日捉拿那惡賊朱財,諸位委實辛苦,本官特地設下酒宴,一來是為犒賞,而二來呢,則是與諸位聯絡聯絡感情。”
陸遙拍拍手,早在門外等候多時的樂師和佳人們隨即走了進來。
“二公子,您可是來了,讓我等想的心都快碎了!”
玉泠、芷瑩最是迫不及待,徑直便到了陸遙的身邊,一左一右,抱著他的胳膊,聲音甜膩地直讓人熱血沸騰。
陸遙作為脂粉陣里的將軍,雖然從未真格動過刀槍,但這點定力豈能沒有?
倒是羨煞了一干眾人,瞧得直擦口水。
便是年過四旬早已娶妻生子的李漢林也是口舌生躁,直勾勾的望著玉泠那曼妙婀娜的身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玉香春本就是艷絕秦淮,能服侍陸遙的更是尤物中的尤物。
都是凡夫俗子,除了堅守底線坐懷不亂的陸遙,誰又能不怦然心動?
陸遙微微一笑道:“都圍著本公子作甚,去去去,我這干兄弟今日才是主角。”
將身邊的鶯鶯燕燕全都打發到了眾人那里,獄卒們感激的差點沒哭出來,大人,仗義啊!
當即上下其手,摸得佳人們驚叫連連。
陸遙忍俊不禁道:“慢來慢來,這些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能否弄到床上去,還得看兄弟們自己的本事,倘若姑娘們不愿,是決計不可用強的。”
眾人這才不情不愿的停手。
李漢林正還猶豫該不該做對不起夫人的事,結果就聞得此訊,驟然如糟五雷轟頂!
瞧弟兄們一個個心滿意足的模樣,老李悔之晚矣,只能望著身邊的玉泠而暗暗興嘆。
裝個毛忠貞啊!
唉。
眾人意猶未盡,眼睛里仿佛充斥著野獸般的饑渴光芒,陸遙搖頭笑了笑,兄弟們都渴的不輕啊,看來下次得帶他們去俗一點的地方了……
“奏樂。”
風雅之地,豈能無樂?
絲竹之音緩緩響起,配合著輕柔和緩的歌聲,如春風拂面,如陽春白雪,如雨水滋潤大地,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潔白蓮花緩緩盛開綻放,饒是獄卒們皆是五大三粗不知風雅為何物的兵魯子,也在不知不覺間沉溺其中,躁動的內心漸漸平復下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西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和緩的歌聲,猶如潺潺溪水,順流而下,無跌宕起伏,滿是柔和恬靜,卻是能深深撥動人的內心,不禁感慨萬千。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李漢林贊嘆道:“尤其是這詞,堪稱一絕,也不知是誰所作,竟未流傳于朝堂市井,卻只成了這妓館中的靡靡之音。”
玉泠一邊斟酒,一邊嬌笑道:“除了二公子還能有誰呢,便是音律,也是二公子嘴對嘴……唔……手把手教的呢。”
李漢林一怔,隨即對陸遙拱手道:“沒想到大人竟是如此才華斐然,真可謂謫仙再世啊!”
陸遙擺擺手,剽竊罷了,雖說擁有知識產權的作者就算在異世也早就化為白骨淹沒于歷史長河中了,可怎么也得心懷尊重不是?竊為己有,自吹自擂,實非君子所為。
歌聲悠揚,美人在側,酒意正酣,眾人推杯換盞,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可偏偏就在此時,只聽外面傳來不太和諧的聲音打破氣氛:
“好奴才,竟敢攪了大爺的雅興,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你可知道我是誰?若是將我惹惱了,定要你橫尸街頭,葬身狗腹!”
然后就是哭喊求饒之聲,還有老鴇子致歉的急迫聲,總而言之亂哄哄的。
陸遙皺了皺眉,張口就要人橫尸街頭,這他娘的也太囂張了吧!
咸陽城里竟然還有比老子更囂張的人?
士可忍,孰不可忍!
陸大人當即大怒,拍案而起,走出門去。
隔壁房間外圍滿了人,陸遙快步走上前,只見里面龜奴正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求饒,還有個纖纖少女衣發凌亂,坐在床上梨花帶雨,低聲啜泣。
一壯碩公子赤裸著上身,面相乖戾,胸膛上還有幾道清晰可見的血紅指痕,一看就是用強不成,被抓撓所至。
陸遙一瞧樂了,這他奶奶的不是黃四郎嗎!
但凡是上了惡棍榜的家伙,系統都會給出其犯罪資料,還有照片。
陸遙正琢磨怎么才能將這黃四郎抓進大獄呢,沒想到這廝竟然這般迫不及待的自己送上門來了。
“怎么回事,亂糟糟的,不知本公子在喝酒嗎。”陸大人咳嗽一聲,裝模作樣的說道。
一看是陸二來了,圍觀人群連忙退讓到兩邊,猶如對瘟神般唯恐避之不及。
陸遙負手慢慢踱進房間之中,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老鴇子總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可憐兮兮的道:“驚擾了二公子,著實是罪過。”
“怎么回事,說來聽聽。”
老鴇子畏懼的瞧了瞧黃四郎的臉色,低頭道:“其實本來也沒有多大的事,無非是那點事,只是小月不愿,惹得黃公子生怒……”
“什么?”陸遙佯裝驚訝,面露慍色道:“還有這么霸道的事,難道不知道玉香春的規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