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妻小夫之望族主母
雖然滿腹的疑惑,但是金熙并未即可問出口,待入座奉茶之后,反倒是程啟先開了話頭,“恭喜你,金熙。”
“謝謝。”金熙微笑道,隨后便想問問他的情況,不過話到了嘴邊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來,其實問題的答案,從柳家人的身上便可以看出,“本來只是去試試的,沒想到居然考上了。”
“你太謙虛了。”程啟笑道,“第十二名,這可不是靠運氣便能考上的。”
“湖州這邊的考生水平本就不是太高。”金熙還是道,“我這十二名在其他州的考生中恐怕不值一文。”
“總比我這個沒考上的好。”程啟笑道,不過笑容已轉(zhuǎn)為了苦澀。
金熙沉吟會兒,方才道:“年前你家中之時還未解決?”雖與他交往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他的底子他還是清楚的,便是考不上好名次,也不至于落榜。
“差不多了。”程啟道,“不過欠你那三十萬兩恐怕還要再過些時候才能還,這也是我來蓉城找你的原因之一,金熙,這筆賬恐怕得再拖上些時候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的。”
金熙看了看他,“既然你有難處,那便拖些時候,不過你家中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能夠告知,看看我能不能幫的上忙?”
“已經(jīng)解決的差不多了。”程啟并未回答,而是笑了笑道,“只是目前資金還有些資金周轉(zhuǎn)不過來的問題。”說完,又道:“這延遲還款,金少夫人那邊可有問題?”
“我會跟齊傾說的。”金熙道。
程啟吸了口氣,道:“謝謝你,金熙。”
“你是我朋友,朋友有難,我理應幫忙。”金熙微笑道,隨后岔開了話題,“不過你怎么會跟柳家定親的?”
“這事說來話長了。”程啟笑道,“年前在你這里借了銀子之后我便趕回家去,不想路上竟然遇上了劫匪了,幸好遇上了柳銘柳大哥一行人救了我,當時因為我急著帶著銀子回去,便沒有好好謝過他們,待解決了家中燃眉之急之后,我與父親便依著當時問到的地址找到了柳大哥,正式道謝,這一見面才知道我父親與柳大哥的父親,也便是你的舅父是年少之時的好友,他們舊友重逢高興萬分,我們便在柳家多住了一些時日,后來父親聽聞柳家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便與你舅父商量不如兩家結(jié)親,你舅父考慮了一些時日便同意了。”
金熙聽完了之后詫異不已,“竟然有這般巧合之事?”
程啟笑道:“的確是巧合,我也沒想到居然會與你成為親戚。”
“那你也不反對這門親事?”金熙又問道。
程啟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什么反對的?”
金熙聞言皺了皺眉,雖然心里不太贊同他這話,卻也沒有說出反駁之詞,因為他說的沒錯,“你見過柳蓮了嗎?”
“我們一道來的,自然是見過了。”程啟笑道。
金熙沉吟會兒,“那你了解她嗎?你知道……”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知道什么?”
金熙躊躇會兒,最終還是沒將想要說的話說出來,“也沒什么,只是你們并未相處過,沒有感情,將來成親……”
“呵呵……”程啟笑了出聲,“金熙,等成親之后自然便會有感情的,如今我還見過我將來要娶的人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而且蓮兒性情和順,雖說不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但是……”笑容轉(zhuǎn)為了苦澀,“以我們家如今的情況,怕是也高攀不起那些大家閨秀了,這門婚事于我來說也算是門當戶對。”
“可是柳家……”
“我知道你與柳家之前有些誤會。”程啟正色道,“不過這門婚事對我來說并無不妥之處,你放心吧。”
話說到了這份上,金熙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再說下去恐怕他有禮也變成無禮的了,“那我便只有恭喜了。”
“謝謝。”程啟笑道,“婚期定在了年底,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自然。”金熙便是不愿意跟柳家的往來也不得不捧程啟的場。
程啟繼續(xù)道:“這次我們來主要是來恭賀你的,我知道你與柳家之前有不少的不愉快,這些柳大哥都跟我說過了,金熙,我不是要為他們辯解什么,之前的事情他們也的確做的太過分,但是你與柳家血脈相連,這份親怎么也斷不了的,這次我們來便是想化解之前的恩怨誤會,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只要是他們真的愿意悔改,一切好說。”金熙道,可便是話這般說,心里卻并未抱著多少的期望,若是真的想改,之前便不會與金晨合謀做出那些事情,甚至還想下殺手,“不過話說到前頭,若是他們又心懷不軌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念甥舅之情!”
程啟頷首:“你放心,若是他們真的心懷不軌,我第一個便會處理!”
“嗯。”金熙點頭。
接下來的話題不是圍繞著這次的舉人試便是三年之后金熙的會試,沒有提及柳家的人,兩人相談的氣氛還算是融洽,送走了程啟之后,金熙便去找了齊傾,將三十萬兩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了,一切后果我來承擔。”
“不過是三十萬兩,能有什么后果。”齊傾淡淡道,“以后別一高興了便說不用還就成了。”
金熙訕訕一笑,“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成為敗家子的。”
“既然是朋友那便好好招待吧。”齊傾繼續(xù)道,“至于他與柳家的關(guān)系,那是他們的事,我們不方便多插手。”
“嗯。”金熙頷首,“不過……你不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嗎?”
“你覺得有什么好奇怪的?”齊傾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金熙沉思會兒,“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程啟怎么就跟柳蓮定親了?”
“怎么?”齊傾看著他笑道,“你的表妹轉(zhuǎn)移目標,心里不舒服?”
“你說什么了?!”金熙失笑不已,隨后,便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似得,盯著她問道:“你吃醋?”
齊傾神色不變,“我不吃酸的。”
金熙有些失望,不過也因為她與他開玩笑而欣喜,自從那晚之后,他一直擔心他們之間的相處會有問題,之前那些日子,也的確如此,便是回來之后她對自己一如往常,可他還總是覺得少了什么,如今……她會跟自己開玩笑了,以后,也一定會更好!“不說他們了,京城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齊傾道。
金熙正色道:“我們只能等?”
“以我們?nèi)缃竦哪芰Γ拇_只能等。”齊傾道。
金熙吸了口氣,“以后我會更加的……”
“這不是你一個人努不努力的問題。”齊傾打斷了他的話,“一個家族的興旺,領(lǐng)導的人的確很重要,但是絕對不是靠一個人便可以的,而且,要興旺一個家族,也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那我們的孩子也得努力!”金熙笑道。
齊傾似乎有過一瞬間的愣怔,隨后緩緩道:“族學也開了些年了,成效雖然還不算大,不過底子也是有些的,如今離會考還有三年,今年你便抽些時間跟韓磊多去族學。”
“嗯。”金熙點頭。
……
程啟所說的柳家兄妹來是道歉是來緩和關(guān)系這話是真是假,金熙不好說,不過柳家兄妹這次到來倒真的是安安分分的,便是金熙不讓他們?nèi)ヒ娊鸱蛉耍麄円矝]鬧什么,一連好幾日了,除了見金熙,恭喜他中舉且就過去的行為道歉之外,其他的時間不是呆在客院便是與程啟一同出去游玩。
這番舉動,便是金熙也困惑了,難道真的改邪歸正了?
不過困惑歸困惑,該做的監(jiān)視還是一直做著,別說如今現(xiàn)在金家可能又會陷入危機之中,便是風平浪靜沒事發(fā)生,他也不想讓他們鬧出些事情來給齊傾添堵!
一晃便到了四月清明,柳家兄妹仍是沒有提出告辭,雖說安安分分的,可是一直不走,金熙心里也是嘀咕,但他卻不能開口趕人,因為這次他們是以陪伴程啟為名呆在金家的,而程啟,則說希望能跟韓夫子學習一段時間,好重整旗鼓以備三年之后再考!
程啟這般說,韓磊也答應,金熙自然便不要趕人。
而便在清明正日剛過沒多久,京城便傳來了西疆一事的處理結(jié)果,而這個結(jié)果卻遠遠超出齊傾的預計,明昭大長公主割讓遠西五州于戎狄國,戎狄國放還鎮(zhèn)國大將軍,同時解除對大齊十萬大軍的圍困。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韓磊從金熙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震驚的無與倫比,“割讓遠西五州,便等于失去了與戎狄的緩沖地帶,一旦潼關(guān)失守,戎狄便可一馬平川直入帝都!她瘋了!這個女人瘋了——”
相對于韓磊的失控,金熙卻是極為的冷靜,“老師,她不是瘋了,而是斷臂救命!是大智之舉!”
“你說什么?!”韓磊怒視他。
金熙正色道:“老師,自大齊奪去遠西五州之后,的確是在大齊與戎狄之間畫下了一條緩沖地帶,戎狄大軍不能再如同從前一般日日叩關(guān),時時扣關(guān),大大減輕了潼關(guān)的防御壓力,可是正因為如此,大齊與戎狄之間的恩怨更深,當年高祖皇帝是趁著戎狄內(nèi)亂之際強行多了遠西五州,這五州是大齊威武的見證,可說到底并非大齊疆土,里面的百姓,便是過了這般多年,也仍是遵循著戎狄的生活方式,并未融入大齊,最重要的是為了維持遠西五州的安穩(wěn),大齊付出了龐大人力物力,負擔日益明顯,當年高祖皇帝的英勇戰(zhàn)機如今依然成了拖垮大齊的負擔之一。”
“潼關(guān)若是失守……”
“將潼關(guān)當成唯一的屏障的確很危險,但是戎狄國得了遠西五州必定需要時間去處理,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短!便是遠西五州一直未曾融入大齊,但是必定在大齊手中數(shù)十年,便是遠西五州說沒問題,戎狄也絕對不會放心!正如老師不信明昭居然拿來換人一般,戎狄也必定懷疑其中有詐,單單是懷疑這件事,便足以讓他們焦頭爛額!”
韓磊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糾結(jié)無比,許久之后,方才擠出了一句話,“齊傾告訴你的?!”
金熙苦笑,“是。”
“她……”韓磊的話在說出了一個字之后便頓住了,臉上的糾結(jié)更深,只是這反應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沒想到這一層還是因為輸給了一個女子!
金熙吸了一口氣,笑道:“老師,明昭的確有資格掌管這大齊江山。”而他的妻子,也不愧為金家的主母!不,或許換做她站在明昭的位子,也必定不會比明昭遜色!不過……也幸好她不是,若她有明昭那般的身份,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與她有任何的交集,“老師,女子雖柔軟,但并不該被小覷。”
便是這份勇氣與擔當,便值得人敬佩!
韓磊好半晌才說出了一句話,“此事過后,大齊政局必定會有一番震動,好在離會考還有三年,這三年你安心念書便好,莫要參與政事,也莫要……”頓了頓,“莫要讓人知道你有這般一個揣測人心的妻子!”
金熙神色一凜,“老師的意思是……”
“你若是明昭,會喜歡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的如此透徹嗎?”韓磊似笑非笑,“她不會覺得自己的苦心被人理解是件高興的事,更不會將一個把自己的心思揣測的如此透徹的人當知己!”
“老師!”金熙神色轉(zhuǎn)為了厲,“今日的話,便當我沒說過!”
韓磊頷首。
……
從韓磊處出來,金熙的指尖都在顫抖,他竟然如此大意?!他竟然這般沒有防心?!他竟然又一次將她至于險境而沒有任何的察覺!
金熙,你怎么做出這般混賬的事情!
便是他相信韓磊,也不該這般的不顧她!
稍稍穩(wěn)住了心神之后,金熙便去找齊傾,可是卻得知齊傾召集了四大管事入?yún)R通樓議事,得知此時,金熙加快了腳步趕到匯通樓。
“少爺。”
金熙頓住了腳步,看著從里面走出來的四大管事,愣了一下,“事情談完了?”
“是。”金孝開口應道。
金熙頷了頷首,“嗯。”
“小人告退。”
金熙點頭,目送了他們離開之后方才去找齊傾,這般快便商議完了,便可證明一件事,那便是她早便有了打算,如今不過是交予下人執(zhí)行罷了。
“能告訴我你的計劃嗎?”
南疆的處理結(jié)果雖然超出了他們的預計,可嚴格說來對他們的影響還是不大。
不打仗了,那朝廷也便不需要銀子了,至于潼關(guān),短期內(nèi)也不會有事,他們還需要應對什么?便是明昭,如今也必定麻煩纏身,哪里還有時間來跟他們計較?
“買糧。”
金熙一愣。
齊傾看著他,并未繼續(xù)說下去,似乎想要他自己想通了一般。
金熙也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一時間腦海中飛過了許多的訊息,最后,凝聚成了一點,“你是說有戰(zhàn)事發(fā)生?”
“虧本生意我們不做,大長公主自然也不會做。”齊傾緩緩道,語氣中也仍存著一絲的感嘆,能夠?qū)⑹虑樽龅竭@般地步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她從未對她產(chǎn)生過好奇,便是當日收集她的信息,從她嘴邊奪食之時也未曾,可是如今,她真的想看看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金熙神色凝重地道:“不是跟戎狄開戰(zhàn),那會是何處?”
“這一點很快便知道答案了的。”齊傾道。
金熙也沒有繼續(xù)問,“那我們買糧可是要捐給朝廷?”
“不。”齊傾笑道,“這次我們賣!真金白銀地賺一筆!”
“可是……”
“今時不同往日,不管她要對誰開戰(zhàn),都不會讓對方覺得國庫不足。”齊傾緩緩道,“不到萬不得已,朝廷不會與民爭利,尤其是主動發(fā)動戰(zhàn)爭之時!所以這一次,對金家來說絕對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那蕭濯的意思……”
齊傾笑了笑,“或許是我小人之心了,說不定他只是想給我機會大賺一筆罷了。”
聽了這般的話,看著她的笑容,金熙心里頓時生出了一絲不舒服,剛剛趕跑了一個褚鈺,又要來一個蕭濯?!
不過這個念頭剛起,金熙便覺得臊的慌!
他怎么可以有這般的想法?
她殫精竭慮地為他為金家謀劃,他卻在這里吃這些毫無邊際的醋!他的心眼什么時候這般小了?他瘋了不成?!
“怎么了?”齊傾見他臉色一下子不好,蹙眉問道。
金熙忙掩藏情緒,恢復了笑容,“沒事。”
“沒事?”齊傾眉蹙的更緊。
金熙只得道:“我……我只是沒想的這般長遠……有些無地自容罷了……不過你放心,我沒事的!齊傾,謝謝你!”
說完,便上前抱住了她。
齊傾愣了一下,“金熙……”
“就抱抱。”金熙這次沒有松手,“就這樣抱抱……”
齊傾蹙眉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
金熙倒也不敢放肆太久,過了半晌便松開手了,隨后像是害怕她會發(fā)覺他在說謊一般,忙道:“買糧一事有什么章程?可有我?guī)偷纳厦Φ牡胤剑俊?
齊傾看了看他,道:“自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