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劉主任也不止一次打聽過談羽甜姐妹,卻沒想在這樣的一種條件下見面了。所以當談羽甜尷尬的說出自己的處境時候,劉主任就出手幫助了她。
劉主任現在算的上一個中產階級,但是執拗的談羽甜只求她幫自己找一個便宜的住處,畢竟那張銀行卡里所剩真的不多了。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談羽甜一直住在這里。地方是破爛了一點,但是好在這里住著的人都算的上劉主任的老友,這里的許多人也曾經是圣愛醫院的患者,而且談羽甜喜歡這里的另一個原因,是一個個慈愛的目光。盡管他們很貧窮,卻有著都市里很少見的真誠。
這一日早上,談羽甜早早起床,簡單的給自己弄了一口吃的東西,打算到圣愛醫院的后勤去幫忙,這臨時的工作也是劉主任的幫助,雖然工資不高,但是對談羽甜來說已經算得上雪中送炭了。
出門前,談羽甜神采奕奕,盡管生產不就,但是卻恢復的出奇的好。現在她面色紅潤,已經像是一個沒事人了。
門一開,一股霉味充塞進了談羽甜的鼻孔,她禁了禁鼻子,卻笑的很開心。
一個東西突然從門縫里掉落了下來,落在了談羽甜的腳面上。談羽甜一拍腦門,自然自語的說道,“哎呀!差點忘記了,不是定過每天的晨報。”
這晨報算是談羽甜的一種消遣,她每天早上都會手握著一杯熱飲走在上班的路上,順便靠這報紙去了解下外邊的世界。
談羽甜淺笑拾起,這一彎腰,卻半天沒有再直起來。低頭著的談羽甜,眼睛張的好大好大,像是這報紙上畫著的是鬼符一般。
突然,她一直手臂猛的搭在了門框上,接著整個人左右搖擺了起來。談羽甜的身體像是被抽空力氣的氣球,一屁股竟跌了下去。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這新聞一定是搞錯了。不可能的。”
談羽甜自言自語,像是失心瘋了一般,她再次慌亂的拾起報紙,舉到了自己的面前——《華氏企業決策人——華慕言于昨日重病入院,生死未卜》
談羽甜只覺得頭頂一陣眩暈,接著身體這么一靠,就抱著門框大聲痛哭了起來。
“不……不可能!他應該很幸福才對,一定是錯的一定是!”談羽甜扔下報紙,扯著門框緩緩站了起來,人還未穩,就朝樓道狂奔了下去。
馬路上,她如同一個瘋癲的女人,一個報攤一個報攤的撲身上去,知道路過一家電器維修商店,門口的櫥窗里擺放著一臺老款式的電視,那上邊正上演著一群記者圍在一家醫院門前,而站在記者面前來回阻攔的,也是她最熟悉不過的秦莫深和顧承允了。
“真的……居然是真的,怎么會……”
談羽甜整個人趴在櫥窗上,眼淚順著玻璃流成了涓涓小河。“那是秦莫深的醫院,我知道那里。”
談羽甜一遍遍的低語著,然后拖著散架一般的身體再次朝家的方向走去,此刻她早已經忘記了晨起的那一杯熱飲,甚至還有上班的事情。
……
夜半,整個醫院經過白天的熙熙攘攘,顯得格外的安靜。寬敞的門診大廳,燈光黯淡,就連服務臺的兩名值班護士,也是半靠在椅背上,沉沉的睡過去了。
談羽甜四處望了一下,才放心的踮起腳尖沿著大廳四周的扶手朝樓梯的方向走去,這醫院是12層樓,天井一樣的設計,所以只要向上望一眼,就能看到整座醫院的全貌。談羽甜目光停留在最高層的某一個地方,稍稍有些失神,隨之腳下的步伐更快了幾分。
一路上很安靜,談羽甜相信沒有人發現她的出現,心也跟著越來越安穩了。拐過一個彎,談羽甜突然身體向后一退,人再次躲回了墻后。
她的心開始砰砰亂跳,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復雜,“他看沒看見我?”談羽甜喃喃,卻不敢再把頭探出一點。
遠處傳來了一串腳步聲,速度不快,卻很沉穩,那聲音離的近了,談羽甜雙手捂住胸口,人也一動不動。
知道秦莫深疲憊的身影越拉越長,直至消失在遠處某個房間的門里,談羽甜朝那邊望了一眼,那是秦莫深在這一層的辦公室,她這才上噓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秦莫深可以離開身邊,是不是說明華慕言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她知道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談羽甜覺得稍稍有些欣慰。好奇再次驅使下,談羽甜一邊四下張望著一邊靠近了那扇門。
這病房的門或許是因為秦莫深的疲憊離開而留了一個很小的縫隙,談羽甜靠近再靠近,用偏光掃視著房間里的一切,但是她的視線受到阻礙,能看到的也只是很小的一個范圍,當目光落在扣著大大呼吸器的華慕言臉上,談羽甜的心如同萬箭穿過一般。
她顫抖著手推開了病房的門,縫隙更大了一些,談羽甜一眼就看見了在床頭不遠處一張靠背椅上,雙手交叉在腿上,打著瞌睡的顧承允。
談羽甜雙眉擰在了一起,怎么辦,顧承允還在自己是萬萬不能進去的。她一邊想著一邊向后退去,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墻角處。
……
一陣車子的晃動聲在安靜的走廊上顯得十分的突兀,一身雪白護士服,嘴上一個大大的口罩,這護士就連一頭青絲都被規矩的收在了帽子里。她推開華慕言的房門,熟練的把車子一轉去了病床的邊緣。
顧承允一驚從夢里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的故事先是一愣,然后奇怪的問道,“這么晚還要打針?”
護士側過身體,在推車上撿著一些醫療器具,“秦院長有交代,夜里要加一側身體數據測量。”這樣的工作對于小護士來說簡直輕車熟路,她先是用雙指在華慕言的脖頸處輕探了一下,然后拿下扣在他臉上的呼吸器,把一直新開封的溫度計送進了他的嘴里。
這房間本是陰暗,顧承允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一聽是秦莫深交代的,就放心了下來。“那有勞了。”
護士點點頭,體溫,血壓,含氧……進行著一系列的動作。只是動作進行到了一半,護士突然開口說道,“這位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打一盆熱水?我發現患者的背部有一些僵硬,如果不及時幫忙活動一下的話,長時間臥床可是要生褥瘡的。”
顧承允是個大男人哪里懂這些,他帶著倦意起身,端著一只盆就走出了房間。幾乎是他前腳剛出房門,這小護士身子一攤,就坐到了地上。
因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扶著床邊低聲的抽噎了起來。她就是喬裝而來的談羽甜,還好自己以前給華慕言做過私人的護理,所以才瞞得過顧承允的眼睛。
她只是簡短的哭了幾聲,就覺得自己已經再沒有時間了。起身后,談羽甜拿下了臉上大大的口罩,一張慘白的小臉暴漏在了空氣中。
眼前的華慕言,渾身傷痕累累,是談羽甜為他做檢查的時候發現的,就連頭頂都破了一個好大的口子,這哪里是病重,分明就是被人襲擊的,談羽甜腦子里一片混亂,這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好端端的會被人打成這樣,又是什么樣的人能對這么有能力的華慕言下手呢?
冰冷的小手擦過華慕言的臉龐,每劃過一寸,她的眼淚就多流淌了一分。該走了,但是一眼一眼,談羽甜根本不舍得將目光移開,“保重,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在每天的晨報里等著你的消息。”
談羽甜雙目閉緊,削尖的下巴仰到了半空,但是依舊止不住汩汩落下的累,下一秒,她奔跑者沖出房門,朝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顧承允望著滿眼的狼藉怔怔了好半天。“那護士呢?”顧承允自然自語一句,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快。
裝著七七八八東西的車子歪歪扭扭的扔在床頭,華慕言胸口的被子被揭開,呼吸器也被拿了下來,但是那護士卻不見了。
或許是去取別的東西走的著急?顧承允放下熱水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就這么靜靜的等著,3分鐘……五分鐘,直到十分鐘過去了。顧承允憤怒的起身朝床邊走來,先處理好華慕言,然后掉頭走出了房間。
“你給我起來!”被子一掀開,秦莫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難道出了什么事情!”秦莫深一下子彈坐起來,瞪大著雙眼看著眼前的顧承允。
“你們醫院的護士怎么這樣?半夜來給阿言測量身體數據也就算了,還檢查一半人都跟著不見了。”顧承允一想到這半夜里的折騰就覺得有些惱,自己折騰倒不算什么,但是華慕言又怎么能承受的了?
“什么?”秦莫深禁了禁鼻子,“你說有人半夜去給華慕言做檢查?”
“不是你安排的?”
兩個男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雙雙瞪大眼睛,下一秒,前后腳跟著跑出了房門。
……
“不用擔心,阿言沒事,那來的人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她真的只是幫這家伙檢查身體數據。”秦莫深把手里的檢查報告單望顧承允面前一遞,隨手也抹去了額頭冒出的緊張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