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讓他們長長見識

主帥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下面的部隊如何，最近的一支騎兵就在八星城外不過二里遠的地方晃悠著，也就八百多米而已，哪怕是宋朝最機密的武器神臂弓在這個距離上都很難再有殺傷力了。

在這些蒙古人的想法當中，他們展現出來強大的實力之後，宋將投降只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當回回炮送到這裡，幾塊大石頭扔將出去，砸碎幾截城牆之後，他們必然會伏地投降。

但是孫陽所帶領的北伐團與宋軍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他手下的北伐團，從大營跟出來的老兵只剩下不足二十，剩下的全部都是從蒙古人手上解救出來的漢人奴隸。

他們早經生死，被孫陽鼓動起來，已經不再懼怕死亡，甚至他們對那個遙遠的宋朝王師也沒有了太多的歸屬感，其實他們更願意這個八星城上掛上孫字大旗，而不是宋旗，只是孫陽執意如此。

孫陽打了個響指，三個精壯的漢子在初春微寒的風中脫去了上衣，光著膀子，喝著號子，轉動著絞盤，吱吱嘎嘎的聲響當中，立在城頭上的兩截大腿粗的木樁上兩根牛筋編成足有手臂粗的彈性繩索被拉開，後面的網兜處用繩索進行固定，一個人頭大小鐵製罐子放了上去，外面一根長長的藥捻子被火把點燃。

孫陽親自揚起了手上的長刀，一刀剁了下去，噗的一聲將足有兩指粗的繩索剁斷。

已經積蓄了龐大動能的彈性繩索嗡的一聲怪嘯彈射了出去，力到盡頭，將二十多斤重的鐵罐子甩了出去，勾掛在木樁上，嗡嗡的顫響著。

沉重的鐵罐子遙遙的飛向八百米外，甚至一直飛到了千米之外，砸進了人羣裡，沉重的鐵罐子甚至直接就砸碎了兩具人體，在地上翻滾著。

只砸死了兩人，這在投石類的武器當中，威力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那個在地上滾動的鐵罐子輕煙鑽進了罐體內，終於引燃了內部填充的黑火藥。

轟的一聲巨響，鐵罐子炸開，碎片橫飛，二次殺傷可比單純的砸威力要大得多了，鐵罐子裡預先裝好的鐵渣石頭片四處橫飛，當場就帶走了三十餘人的小命，至於馬匹這種大傢伙更是損傷數十匹之多。

而且巨大的聲響之下，馬匹驚了，這個年月，除了打雷之外，還沒有哪種人造的武器可以發出如此之大的聲響來，驚馬帶著馬上的蒙古兵四處縱跳著。

遠處觀戰的劉基眼睛一亮，若是此時出擊的話，衝殺一陣，怕是戰果不菲，不過很快的，劉基的眼神就是一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遠遠的，又有一支騎兵快速而來，護住了這支驚了馬匹的騎兵部隊。

“看到了吧，就這樣去炸，發射炸藥罐一百發！”孫陽揮了揮手，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按著他們的儲備來說，一百個炸藥罐確實不算多。

有了孫陽這一聲令下，那些被命名爲炮兵的士兵歡呼了起來，隨處可見精壯的漢子鼓著一身腱子肉，拼命的轉動著絞盤，將那些大彈弓重新拉開，然後將炸藥罐發射了出去，這玩意說白了，就是超大號的彈弓，不過發射的不是泥球小石子，而是要命的炸藥罐子。

一百多個炸藥罐子遙遙的飛射了出去，轟隆隆的巨響聲當中，八成以上都成功的爆炸了，炸得蒙古軍碎石橫飛，這玩意可比手雷給力多了。

八星城的炮響，震驚的並不僅僅是初次見識到火藥武器真正威力的主帥查幹，還有與他們交道打得豐富之極的萬夫長顏魯。

顏魯追著八星城主戰部隊跑的時候，他們扔的小玩意雖然威力非凡，可是威力畢竟有險，爆炸聲每響一次，也頂多炸死三五個人，可是現在，一聲巨響，濃煙滾滾，十幾人被炸得支離破碎，炸死者多達數十人，就算是投石機也達不到這種效果啊。

“後撤十里！”查幹扯著脖子下達了新的命令，果然如同孫陽所說的那樣，讓他退十里，就得退十里。

其實退十里還是有道理的，這年頭的馬匹除了八星城的馬之外，別地的馬根本就沒聽過如此巨大的聲響，很容易驚了馬，驚了馬，那騎兵也就廢了。

“立刻傳我軍令，讓那些新附近在三天之內，必須趕到此處，否則百夫長以上，全部軍法處置！”查幹怒吼著，傳令兵領命，縱馬而去，他這命令一下，可苦了新附軍的主將潘安。

潘安確實如與同重名的那位前輩一樣，是個美男，三十餘歲，留著三縷美須，詩詞歌賦更是樣樣精通，若是放到汴梁去，說不得也是一個流連青樓的柳三變第二，只可惜他家世代武將，他也是武將，武轉文沒轉成，倒是繼承了父志，成爲了領軍將領。

潘安不想死在殘忍的蒙古軍的刀下，不得不把命令一道道的壓了下去，原本每天只行二十里，現在不但不是日行五十里，幸好已經進入了草原，道路泥濘，卻也比爬山過河強多了。

潘安領命火速向戰場上趕，而查幹，也終於見到了屬於宋人的曼古歹戰術，蒙古人的曼古歹戰術就是一邊撤一邊回身射箭，這一招屢試不爽，從未有過敗績。

這種戰術對士兵的素質要求較高，一個不小時，佯退可就變成了真正的潰敗了。

北伐團的士兵或許馬上戰力不如蒙古人，但是素質絕對不差，一支隨時可以把身上綁著炸藥與敵人同歸於盡的部隊，一支已經初步擁有了思想靈魂的軍隊，素質怎麼可能差得了。

那些黑甲騎兵騎在馬上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可以摔下去，除了顏魯的兩個見識過的萬人隊之外，那些沒有打過交道的蒙古騎兵嗷嗷叫著，信心十足的追了上來。

可是前頭那支撤退的宋軍一邊後撤一邊向身後扔著兩拳大的小玩意，這東西落地之後什麼動靜也沒有，可是偏偏等到他們追上去之後一個跟一個的炸開，一炸就是一大片，說來也是，足足兩千做戰部隊，隊尾的士兵扔下的手雷足足有三百多顆，這數量一多，自然就顯出威力來了，地毯似的炸開，饒你蒙古人什麼騎術精深，什麼箭術高絕，全都沒有用，在手雷的爆炸聲當中，一視同仁。

你千夫長萬軍取敵首級，可是一顆手雷一樣報銷你，火藥武器的出現，使得衝鋒陷陣的勇士變得不值錢起來，越是勇猛，死得就越快，個人英雄在火藥武器面前全是渣，協同做戰纔是新的王道，而孫陽帶著他的北伐團，正是穩步向這方面發展著。

八星城有了一定的縱深，三天之內，頻頻出擊，激怒蒙古人追趕堵截不休，可是每一次都要付出上百人，甚至是上千人的傷亡來，查幹手下五萬大軍，三天傷亡多達近四千人，這讓查幹一怒之下，連斬了數十個漢人工匠，再次嚴令潘安的新附軍必須天黑之前趕到。

終於，潘安的新附軍壓送著一百臺回回炮和大量的軍糧趕到了戰場，十萬大軍，三天之內，累死多達兩千餘，一個個剛剛趕到戰場，就累得昏倒大片。

“偉大的長生天保佑，末將幸不辱命！”一樣累得直吐舌頭的潘安總算是趕在天黑前繳令，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同時也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今夜你們歇上一夜，明日太陽升起時，攻城！”查乾冷冷的說道。

潘安張了張嘴，可是對上查幹陰冷的眼神，不得不把述苦的話又給吞了回去，明天就攻城？攻城的器械還沒有準備好啊，難道只用蒙古軍做好的那些長梯？箭樓呢？衝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