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是燕云之地的重地,是遼國向南進攻宋朝的重要基地,城池極大,這里駐有大量的遼軍,還存有大量的軍需。
在上百年的宋遼戰(zhàn)爭中,遼國大軍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要經(jīng)過這里,或是從這里獲得補給。
以前,鎮(zhèn)守涿州的是耶律明,耶律明在去歲的大戰(zhàn)中,給宋朝俘獲。如今,新的守將叫耶律昭,此人身材高大,極是壯碩,滿臉絡(luò)腮,是一員良將,身經(jīng)百戰(zhàn),深通兵道,是以,耶律洪基把遼軍先頭部隊的一應(yīng)事宜交給了他。
耶律昭在元帥府里,一邊處理軍務(wù),一邊與眾將說笑。
“這次,大遼出動這么多兵馬,是重熙年間之后最大的一次調(diào)集,一定要給宋皇一個狠狠的教訓(xùn)。”
“教訓(xùn)?也太便宜了宋皇了。大遼的勇士應(yīng)當(dāng)打進中原,把宋皇俘虜,象俘虜晉皇一樣。”
遼太宗入侵中原,兵臨汴京,俘虜了后晉皇帝,這是遼國的一件得意事,如今再次提起,很是讓人歡喜,一眾大將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
“說得沒錯!皇上這次出兵,就是要打進中原,進入汴京,重現(xiàn)太宗舊事。”耶律昭接過話頭,道:“想當(dāng)年,太宗皇帝打進中原,那是何等的盛事,讓人懷念啊。只可惜,那時的大遼的裝備,我們的口眾都遠遠不如眼下,太宗皇上雖是想坐擁中原,卻是奈何不得中原的刁民,不得不退兵。”
遼太宗打進中原,兵臨汴京,在汴京稱帝,建立遼國,狂妄的以中原皇帝自居。然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中原百姓奮起反抗,襲擊遼軍,讓遼軍無法打草谷,無法得到補給,最后不得不撤軍。
那時候,若遼國有如今這樣的國力,肯定不會撤軍,會賴在中原不走。只是,那時候的遼國,剛剛得到燕云之地,沒有融合,不僅沒有得到助力,反倒是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力量去彈壓。最終,遼太宗萬分不甘心的撤出了中原,這讓無數(shù)契丹人為之嘆息。
“如今,大遼國力強盛,口眾多,實力遠超太宗皇上時。這次,我們打進中原,無論如何是不會走的。”耶律昭很是振奮,右手一握拳,道:“我們應(yīng)當(dāng)共勉!”
“共勉之!”眾將齊聲響應(yīng),大聲道來,異常振奮。
“稟元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個親兵快步進來,遠遠就嚷了起來,臉色發(fā)白,嚇得不輕。
“沒用的東西!何事驚慌?”耶律昭喝斥一句。
聲若雷霆,這個親兵嚇了一大跳,強忍著心驚,忙稟道:“稟元帥,發(fā)現(xiàn)大量宋軍,襲擊了十幾個大遼軍營,大遼勇士死傷慘重。”
“哈哈!”他說得很小心,很是驚懼,生怕耶律昭一怒之下責(zé)罰他。可是,他哪里想得到,他一語落地,卻是引來一眾將領(lǐng)的大笑,個個仰首向天,笑得很是響亮,很是暢快。
“你們這些打探消息的,就知曉偷懶,亂說話。”一個將領(lǐng)指責(zé)起來。
“你也不動動腦子,南人有那個膽么?真是說笑!”
“即使那個吳驥,也不過是一時膽大,走了狗屎運,劫了馬場。你以為南人膽兒有多肥?莫要說要南人攻擊我們的軍營,就是我們把金銀珠寶放到南人面前,南人也不敢拿。”
一眾將領(lǐng),你一言,我一語,盡情的挖苦宋軍膽小。在他們的嘴里,宋軍就一顆鼠膽,見到他們的影子就會遠遁。
“稟元帥,發(fā)現(xiàn)大量宋軍,四處襲擊大遼的軍營。新城、永清、武清、固安、安次這些大型軍營都給襲擊了,大遼勇士傷亡慘重。”
正在眾將取笑挖苦之際,又一個親兵進來稟報。他如先前那個親兵一樣,嚇得不輕。這可是遼國歷史上最為嚴重的事情,耶律昭很可能大怒,要了他的小命。
“你……”眾將仍是難以置信,又要喝斥。
“稟元帥,發(fā)現(xiàn)大量宋軍,四處襲擊大遼軍營,到眼下為止,十幾座軍營給攻破,大遼損失三萬多勇士,糧草不計其數(shù)。”
接二連三的稟報傳來,一眾將領(lǐng)不信也得信了,個個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臉上寫著“不可能”三字。
“……”
耶律昭的嘴巴張了老半天,愣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這事實在是太難以讓人置信了,眾將也如他一般,過了老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只是直愣愣的盯著親兵。若是目光可以殺人,足以把這幾個親兵大卸八塊。
“襲擊十幾個軍營,這可能么?”過了老半天,終于有將領(lǐng)說出心中的疑問。
“是呀!這不可能的事兒!”又有將領(lǐng)接著說心中的疑問:“就算南人一時膽兒肥,也不會有這么多人啊。接連十幾個軍營被襲擊,這得多少人?少說也要四五萬人啊。”
“更別說,這種襲擊要是沒有戰(zhàn)馬,兩條腿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完成的。”又有將領(lǐng)接著剖析:“南人不重視騎兵,打仗就靠兩條腿,這事根深蒂固,南人甚時間改用騎兵了?”
“再說了,南人即使改用騎兵,他們哪來高超的騎術(shù)?騎射,那是大遼勇士的看家本領(lǐng),南人要學(xué)也學(xué)不會。”
騎術(shù)的確是游牧民族的看家本領(lǐng),契丹人極是善于此道。可是,他們卻忘了,騎術(shù)可以訓(xùn)練的,并不一定非要自小生長在馬背上。漢唐大軍的騎兵,騎術(shù)不比匈奴、突厥差,這就是明證。宋朝若立定一心,要重用騎兵,訓(xùn)練騎術(shù)沒多大困難,因為唐朝的經(jīng)驗就在不久前,完全可以使用。
“就算南人膽兒肥了,有了戰(zhàn)馬,長上四條腿,難道大遼的勇士都是吃飯的?要知曉,大遼的勇士,是天下精銳,即使遭到攻擊,也不會這么不濟事,給殺傷這么多。”一個將領(lǐng)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他的話立即得到眾將的認可。上百年來,遼國壓著宋朝打,遼國自上而下養(yǎng)成了一股優(yōu)越感,自認為遼軍比起宋軍更加了得,即使宋軍有所提升,也是拿遼軍沒耐何。
他們卻是不知道,前來襲擊的宋軍,其戰(zhàn)力比起唐軍還要強,主要是因為有了霹靂彈。若無霹靂彈的話,歸信軍的戰(zhàn)力也不見得比唐軍強,即使要強,也強不了多少。有了霹靂彈就完全不一樣了,盡管遼軍是天下精銳,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宋軍的進攻,要不傷亡慘重都不行。
“稟元帥,這是真的。”一個親兵大著膽子稟報,道:“據(jù)逃出來的大遼勇士說,南人兇狠異常,如狼似虎,見人就殺,絕不留活口,他們吼著叫著不留活口。”
“如狼似虎?兇狠異常?”一個將領(lǐng)驚異莫銘:“這都是南人說大遼勇士的話呀,怎生從大遼勇士嘴里說出來了?還是說南人。”
上百年來,遼國一直占著上風(fēng),壓著宋朝打。在宋軍眼里,遼軍如狼似虎,兇狠異常。如今,這說法顛倒過來了,還著實讓人很無言。
“下去!”耶律昭一雙眼里精光暴射,幾次握緊了拳頭,又幾次松開了,沖親兵揮揮手,幾個親兵如逢大赦,飛也似的逃開了。
他們出去后,長出一口氣,感覺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如此沉重的消息,他們竟然還有命在,實在是個奇跡。
并非耶律昭發(fā)善心,而是他知道,殺這些親兵于事無補,這才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元帥,我們該當(dāng)如何處置?”一眾將領(lǐng)有些慌手腳。這種事情,他們就沒有遇到過,要不慌亂都不行。
“馬上向皇上稟報。”耶律昭眉頭緊擰著,快速轉(zhuǎn)著念頭:“南人如此大規(guī)模來襲,也是好事,雖說損失慘重,卻是給了我們良機。是以,我們要快速變更營地,不再分散駐防,要集中起來。只要大遼勇士抱成一團,就不怕南人奇襲了。”
耶律昭不愧是名將,身經(jīng)百戰(zhàn),如此處置很得兵法之要。若遼軍不快速改變部署,仍是分散駐防,就會給宋軍各個擊破,損失會非常之大。
“馬上派兵,四處接應(yīng)。一定要快!”耶律昭的反應(yīng)很快,一聲令下,一眾將領(lǐng)離去,率軍去接應(yīng)了。
“這一次,我要讓南人有來無回!”耶律昭右手一握拳,恨恨的道:“來人,傳令,涿州之軍立即發(fā)出,圍殺南人!”
他是打算把涿州軍調(diào)動,去圍剿宋軍。這番處置不能說不對,而是很對。因為宋軍深入遼境,在遼國腹地,這對遼軍有利。若是再有大軍,宋軍的危險會很大。
涿州數(shù)萬遼軍在耶律昭的率領(lǐng)下,離開了涿州,朝南進發(fā)。數(shù)萬大軍推進,地動山搖,塵土飛揚,殺氣騰騰,朝南撲去。
“我的運氣真差,一來就撞到兩萬遼狗。”安肅軍將領(lǐng)方仁望著正在苦戰(zhàn)的安肅軍,大是惱火。
他是流年不利,原本分配好的遼軍營地,竟然變了。以前的情報,這里只有五千多遼軍,以他率領(lǐng)的安肅軍,完全可以吃掉。
哪里想得到,遼國在這里的駐軍增加到了兩萬。更讓他倒霉的是,他竟然讓遼軍發(fā)現(xiàn)了,遼軍好象餓狼見到骨頭似的,不要命的撲上來,一場奇襲,變成了遭遇戰(zhàn)。
兩萬遼軍把安肅軍團團包圍,安肅軍打得異常辛苦,死傷慘重。若是再這樣打下去,安肅軍肯定會全軍覆沒。
“看,那是歸信軍!”
“是吳都指揮!”
就在方仁叫苦不迭之際,遼軍后陣亂了,只見歸信軍在吳驥的指揮下,好象虎入羊群,從后殺來。
“殺!”方仁絕不會錯過這等良機,率領(lǐng)安肅軍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