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霖指使手下打破了官場默契之后,大宋朝廷那些沒落的清流們,拍手叫好的同時,都在等待著梁師成的反擊。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依舊是風平浪靜,似乎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梁師成的書房內,蔡攸和王黼對面而坐,等待著據傳是臥病了梁隱相。
蔡攸壓低了聲音,問道:“王金睛,你說恩府為什么如此隱忍,按正說此時早就該鋪天蓋地彈劾他楊霖才是了。別人咱們不知道,楊霖這廝可彈劾的點實在是太多了吧。”
王黼的眼珠有些發黃,也就是罕見的碧眼金睛,不過這個諢號也只有蔡攸等寥寥幾個人敢叫。除了
王黼抬眼看了看他,輕笑道:“小蔡學士,莫非沒有注意到當日在殿上,官家的表現。”
蔡攸一想,頓時了悟,暗道原來是梁師成見到官家心生不快,便不再這個時候反擊。
官家已經表現出對這種不計手段的黨爭的厭惡,作為天子近臣再追上去打,沒來由惹得官家厭煩,就失去了在朝中立足的根基。
似梁師成這般內臣,一旦失去圣眷,便是萬劫不復,休想再踏足這大宋的決策圈。
想通了此關節,蔡攸才知道梁師成能夠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平白得來的。
若是自己有他那個權勢,受此侮辱,早就開始了瘋狂報復。
而王黼也能先自己一步體會到他的意思,顯然都是要比自己高明的,這讓小蔡學士有些沮喪。
若是自己的爹爹大人蔡京,肯定也能體會到這一點,而做下這等大事的楊霖,估計也知道梁師成會選擇隱忍。
可是接下來事情淡去之后,楊霖就不怕梁師成的報復了嗎,為什么他屢次三番冒犯這個大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宦官,卻還能越來越蹦跶...
蔡攸嘆了口氣,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九曲十八繞的玲瓏心腸,吾不及也...”
王黼眉毛不經意一動,嚴厲的得色一閃即逝,隨機笑著道:“我哪里能想到這些,不過是提前問了恩府大人而已。”
蔡攸將信將疑,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群宮娥太監簇擁著梁師成進來。
兩個人趕忙起身相迎,梁師成沒有一句廢話,坐定之后說道:“楊霖出了開封府,去往西北延安府,車駕今晨出發,預計半個月后即可抵達。”
王黼當即跳腳,怒道:“賊子!要壞我等伐燕大計!”
梁師成點了點頭,王黼這個后輩卻是心思活泛,看問題往往能切中實際。
小蔡學士不甘示弱,搖頭道:“滅亡西夏、收復大理、痛擊吐蕃,大宋軍威眼看是一日強似一日。契丹文恬武嬉,不復當年之勇,真是北伐幽燕的大好時機。楊霖小兒,定時看到我等近來籌劃此事,擔心我們收復了幽燕,從此徹底將他踩在腳下,要從中使壞了...”
“開國百年,伐燕是從陳橋驛之后,大宋上下最大的愿景。這個功勞太大,楊霖那是定然是眼饞了,他去西北若是能斡旋宋遼關系,朝野中支持我們伐燕的便沒有多少了。
再者說,最緊要的是官家的態度,官家喜好武功不假,若是能夠免戰,他還會支持大宋挑戰屢次大敗宋軍的契丹么?
可恨!可恨!這個小奸賊,為了爭權奪勢,竟然敢阻止我們北伐幽燕!私心之重,聞所未聞。”
梁師成面色陰沉,冷冷地擠出一句:“伐燕勢在必行!不管他使出什么手段,都阻止不了。”
王黼陰笑一聲,道:“恩府大人且請寬心,他楊霖不過是個奸猾小子,勾結蔡京得了個狀元,滿朝誰人不知,憑什么他去斡旋就一定能成功?實在不行......”
梁師成豎指于唇,道:“此事不可聲張,你有什么手段,盡管去使,務必讓契丹羞惱撕破臉皮。若是契丹鐵騎南下,我倒要看看,楊霖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跟契丹講和。”
三個人會心一笑,王黼和蔡攸一起起身,走出了書房。
走了沒有幾步,蔡攸環視一周,低聲道:“王金睛,今日相聚,恩府沒有通知高俅,還是那廝自己沒來?”
王黼笑容一僵,冷聲道:“有什么區別么?”
蔡攸楞了一下,然后笑道:“確實沒有區別...”
蔡攸心道:高俅這廝想要左右逢源,卻只是敢指使他兒子前去跟著楊霖廝混,禁軍這一塊是梁師成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怎么可能坐視他投降楊霖或者態度曖昧。
突然,蔡攸怔住了,高俅父子被梁師成輕易識破,那么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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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西去的官道上,幾十個萬歲營校尉開路,二十名身著圓領甲的紅袍親衛緊隨其后,簇擁著純色白馬拉車四周垂掛青幔的豪華馬車,這便是趕赴延安府的楊霖一行了。
楊霖斜靠在紅心金邊織絲的座褥上,一臉佛系地看著身前兩個小小美人,一身白裙的楊天愛正專注地更換腳邊香爐內的安息香,時不時回頭對他甜笑。滿身紅裙的種歸夷,捧著一個金黃色的削皮蜜桃,啃得滿嘴汁液,十指黏黏。
真他娘無聊,早知道路途這么無趣,就帶幾個侍妾來了。都怪一時心軟,禁不住兩個蘿莉央求,帶她們出來之后,楊霖才知道是大大的失算。
這兩個活寶,就跟狗皮膏藥一般,黏在自己身邊,一心渴望沿途欺男霸女的楊霖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楊霖閑極,掀開簾子,探頭伸出馬車。
“還有多久到陜西?”
陸謙縱馬過來,提起韁繩道:“少宰,咱們馬上就到解州,出了景山二里地,便能望見陜西。”
“給我牽匹馬來,車中太憋悶了,還是快馬揚鞭來的痛快。讓人護衛著馬車和里面的人,在后面慢慢趕路便是。”楊霖盤算道,甩掉兩個小蘿莉,自己先去快活一番。
楊霖話音剛落,從馬車中鉆出兩個少女,瞪眼掐腰,狀極不滿。
“我們也要騎馬,不想坐馬車。”
“對,還要和你共乘一匹。”種歸夷理直氣壯地說道。
楊霖苦笑一聲,翻身上馬,一手一個把兩個少女拽上馬背。前面攬住小桃子,后面楊天愛臉紅紅地攬住他的腰板。
楊霖罵了一句:“老子修身養性半個月,到了延安府再說!”
說完一手持韁,輕踢馬腹,胯下馬也是希律律一聲長嘶,立刻四蹄翻飛,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