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整片大海,天空中飄著一層淡淡的薄云,將月光和星光遮擋的朦朦朧朧,大海上微風吹拂,波濤蕩漾,一支龐大的船隊在巨蟹島以東洋面上飄蕩,各船都升起一副小帆來控制船只的位置,所有船只上面沒有一絲光線,如同一群夜間的群狼一般,寂靜無聲。
雖然徐毅要求沒事的人入艙休息,養精蓄銳,可這個時候,沒有幾個人能睡得安穩,就連他自己也披上了衣服,走上了船樓,那些值夜的水手們看到徐毅出來,紛紛對他躬身問候,可各個都將聲音壓低,仿佛生怕自己說話的聲音傳出去被倭人聽到一般。
望著天上的薄云,聽著海水拍打船身的聲音,徐毅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到了這里之后,天氣已經變的很冷了,隨著人的呼吸,可以看到哈氣了,這樣的夜色簡直就是在為他們而準備的,月黑殺人夜,當明天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恐怕有很多倭人將再也看不到它了。
而巨蟹島碼頭上一根柱子上這個時候還捆著一個看起來已經瘦的沒有人形的人,披頭散發的被牢牢的綁在立柱上面,如果不是借著碼頭上那些燈球微弱的光線,還可以看到他口鼻中呼出的熱氣的話,所有人都會認為這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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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倭人從柱子旁邊經過,一個倭人用力的吐了這個被綁著的人一口吐沫,用倭語罵道:“真想不出來這個家伙是什么做的,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他居然硬是挺著不死!要是我被人弄成這樣的話,我寧可趕緊死了算了,何必受著罪呢?”
另外一個倭人接口道:“要說也是,你們不知道他的厲害,當初我們突襲這里的時候,就是這個家伙,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人。后來還是力竭受傷后才被我們抓住,本來想著殺了他算了,可是咱們大人偏要讓他屈服,投降我們,可這個家伙寧死都不肯投降,于是大人便讓他慢慢的死。我們也以為他身上有傷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沒有想到這個家伙居然硬是挺了這么長時間,連身上的傷也不治自愈,后來咱們大人來了興趣,于是就下令就這么把他綁在這里,也不餓死他,看看他到底能挺多久,連我都好奇了,他這么挺著在干什么呢?這么天天忍受風吹日曬。忍饑挨餓,被人罵,被人吐吐沫。還被人揍,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幾個倭人一邊聊一邊拎著剛弄來的一壺酒,找暖和地方去喝酒了,留下了空蕩蕩的碼頭,和這個被綁著地人。
這個人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用他已經開始渾濁的眼睛朝海面上望了一望,長時間的捆綁和一直的營養不良還有不間斷的侮辱和毆打,已經讓他地肌體受到了很大的摧殘,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到現在痛苦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多少次他都有些撐不住,想要放棄這條殘命,可是連他自己都想不通,為何自己最后還是挺了過來,硬是茍延殘喘到了這個時候,每天他都不斷的朝海上觀望,希望海上忽然出現高懸骷髏旗的戰船,可每一次的觀望。最終的結果都是失望、失望、再失望。
不過他還是不想死,他心里一直還都有著一絲希望,因為水貓大哥對他說過,他們的主公從來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弟兄,水貓信任的人,一定有他地道理,他相信水貓的話,主公遲早都會來到這里的,他不能死。他要用自己地眼睛看著水貓和主公帶著弟兄殺回來。為他和他們那些冤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夜晚的溫度很低,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的已經不能再破的棉衣。這是那個大島衛門命人給他穿上的,他可不是什么好心,這么長時間來,自己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玩物了,大島衛門給他棉衣是不想讓他死的這么快,而是要讓他慢慢的這么煎熬著,慢慢地死,他不會感激大島這個混賬的。
雖然穿了這件破爛棉衣,可還是抵擋不住夜晚的徹骨寒意,他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全身放松下來,緩緩的從丹田中調動出一絲內息,催動內息在全身緩緩流轉,并分出一部分護住自己的臟腑和心脈,他之所以能活下來,靠的就是這個功夫,這是他師傅傳授給他的一種養生功夫,可以強身健體,益壽延年,可他的師傅恐怕想不到的是,居然被他用來維持倍受痛苦地生命。
當他將內息運行了一個大周天之后。他身上地寒意也減輕了許多。然后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將身體所有機能都放慢下來。盡量地減少消耗。每天倭人們只給他灌下一些連豬都不吃地所謂食物。這點東西。根本不夠營養。要不是有個投降倭人地弟兄隔三岔五地半夜偷偷地給他送來一點吃地。喂給他地話。恐怕他早都被餓死了!即便如此。他吃地那點東西最多也只能吊著他不備餓死、渴死而已。所以他只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要節省對能量地消耗。漸漸地他又開始陷入一種假死地狀態。似乎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一般。
三更過后。海面上那支寂靜無聲地船隊如同睡醒地猛獸一般。開始又動了起來。三十多條船緩緩地升起了船帆。駛離了大船隊。朝著離他們不算遠地那個巨蟹島駛去。而帶隊地正是水貓。隨行他一起前往巨蟹島地還有李波和他地毒蛇小隊。楊再興和他地部分精銳步軍。王直帶領地數條主船隊地戰船。林雄精選出來地部分船只和跳幫手。
所有人都渾身披掛整齊。雙眼緊盯前方。沒有人說話。只有運動地時候。甲胄和兵器碰撞。發出一些嘩啦聲。在寂靜地夜色中。連這點聲音都顯得有些刺耳。
船隊依然沒有懸掛任何燈球之類地照明物。只有走在最前面地那條水貓臨時座船地船尾有一盞向后發光地氣死風燈發出微弱地光芒。后面地三十多條船都以這盞燈為參照。保持著密集地隊形緊隨其后。揚帆朝著巨蟹島駛去。即便船上有人說話。也很快被海浪地聲音淹沒。根本傳不出去多遠。
徐毅站在縱橫號上目送這支船隊消失在夜色之中。然后轉身坐在了崔巖為他送來地那張大椅上面。等候前方傳回消息。這個時候東方地天邊模模糊糊地露出了一絲白線。天快要亮了。
一個倭人趴在巨蟹島碼頭外側地望樓上。將身上地棉衣裹了又裹。腦袋不時地朝下栽著。這個季節值夜是個很辛苦地事情。天冷地要死。想睡又睡不著。不睡又瞌睡地上下眼皮直打架。不過總算是快要天亮了。馬上就能下崗。回屋子里面睡一覺了。這個家伙看了看身邊幾個早已睡地呼嚕大覺地同僚們。幾個家伙這么冷地天。居然也能睡著。真他媽地都是豬托生地!他嘟囔著罵了幾句。然后趴在了扶欄上面也打起了盹。天快亮地時候。人都會瞌睡地要死。而且這個時候警惕性也是最低地時候。大島衛門摟著一個女人在熱被窩里面睡地呼嚕大覺。不時地夢到在家地兩個小妾。他對被派到這里駐守。肚子里面早已是一肚子地怒氣了。大宰府地權帥簡直就是豬。那幫海賊早就被滅了。干嘛要派自己守著這個鳥不拉屎地破小島呢?這兒可不是個好地方。當初他們攻下這里地時候。在這里可是殺了數千骷髏海盜。恐怕這里到處都是那些海賊們地冤魂。搞不好被這些冤魂們纏上地話。就倒霉大了。
何況聽那個從骷髏海賊叛變過來的宮本說,這支骷髏海賊不光在這里有基地,在大宋沿海的那邊也有他們的老巢,搞不好逃回去的那個水貓還會帶人回來報復他們呢,所以當他接手了這個巨蟹島之后,著實的不安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再有這種擔心了,眼看半年時間都過去了,一條前來報復的骷髏軍的船只都沒有看到,想必他們應該是已經害怕了,不敢再來這里襲擾他們大和國了,所以入冬之后,他的覺開始可以睡的安穩了許多。
巨蟹島的碼頭建在島的東北端,面向九州島方向,所以這里也是出航的最好地放,在東北角上的箭樓視線非常好,視線角度幾乎覆蓋了整個東面、北面和南面三個方向,而就在這里不太遠的地方,水貓的船隊放下了數條舢板,然后精壯的水手載著李波等數十名毒蛇小隊的將士們,以非常快的速度朝著東岸劃去,水手們劃槳幾乎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配合的十分默契,數條舢板保持著非常緊密的隊形如同水上飛一般的劃破海水,借著夜色的掩護,很快便到達了巨蟹島的岸邊,在一片平緩的沙灘上,沖上了巨蟹島。
李波沒有說話,帶頭跳下了舢板,其余的毒蛇們也都無聲無息的跟著他躍出了舢板,然后在一個水貓舊部的帶領下立即沒入到了夜色之中,并在很短的時間內,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巨蟹島東北角的那個箭樓下面,李清淵嘴里面銜著一把鋒利的短刀,如同貍貓一般無聲無息的便攀上了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