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離出征之日,轉(zhuǎn)眼就快四個月了。
因爲赤亭谷一役,杜荷打的非常漂亮,一戰(zhàn)震懾住了西突厥與高昌,使得西域的形勢漸漸明朗了起來。西突厥本就有些懼怕大唐,僅僅一戰(zhàn)就讓他們損失了七萬兵馬,這幾乎是整個西突厥的一半兵力。他們受到如此重創(chuàng),哪裡還敢妄動。
至於高昌,杜荷更是勝券在握,成竹在胸。麴文泰這個人在歷史上的定義是志大才疏,明明只是一個坐擁十萬人口的小國王,但卻三番兩次的拔李世民的鬍鬚,一副完全不將大唐放在眼裡的模樣。
有麴文泰在,杜荷不能肯定張雄能夠成功,可如今麴文泰死了,麴智盛即位,一切也易辦了。他早已從安龍馬的口中得知麴智盛是張雄的徒弟,這師傅勸徒弟,沒有理由會失敗的。
當然得到了焉耆的五千援兵,這也是關(guān)鍵中的關(guān)鍵。多了五千生力軍,他已經(jīng)不用在爲兵力吃緊而犯愁了。
杜荷將焉耆的五千兵馬安排在赤亭谷的防區(qū)薄弱處,鞏固了防線。別小看這五千人,在名將手中,那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火夫都有他的用處。就如韓信說的那樣多多益善。甭管是老弱病殘還是缺胳膊斷腿,只要有人,他都能用在點子上。
當然以杜荷目前的水平,自然是達不到兵仙韓信的水準,但五千生力軍卻不是老弱病殘,正好彌補了赤亭谷防線的不足。此時此刻,即便是西突厥、高昌發(fā)了顛,同時傾巢來擊,他也有自信將他們抵擋在赤亭谷外,直到侯君集大軍的抵達。只是這種情況的可能微乎其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安排好焉耆兵,杜荷拉著劉仁軌說話,問起了他此去焉耆的經(jīng)過。
劉仁軌笑道:“此去焉耆並沒有遇到什麼險阻,那麴文泰全無遠見,當年無緣無故的兵伐焉耆,與焉耆結(jié)下了血海深仇。所以,他們最不希望見到高昌做大,我只是一提,焉耆王就表示願意鼎力相助,唯有在相助的兵力上有些遲疑。但經(jīng)我一說,以決定御駕親征,命我?guī)迩лp騎先行,親自率餘下兵馬相助。哈哈,只是這還在途中,仁軌就得到了將軍以寡擊衆(zhòng),以五人的代價全殲了赤亭谷內(nèi)的七萬突厥兵,如此傷亡比例,不可不說是前無古人,這一戰(zhàn)才叫真正的經(jīng)典,讓人不得不服!”
劉仁軌向杜荷拜了拜,由衷的稱讚。他左右望了望,見四周無人低聲道:“這一戰(zhàn)將軍是大出風頭了,若能夠在侯大總管抵達之前,讓高昌投降。那將軍將會創(chuàng)下一個壯舉,史書也必然會記載將軍六千兵定高昌的偉業(yè)。至於侯大總管,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已經(jīng)沒有什麼功可以撈了。”他有些陰險的笑著。
他也知大唐西征的目的:攻取高昌第一,敗西突厥第二。杜荷先在敗西突厥上取得輝煌的成就,若能取了高昌,哪怕侯君集滅了西突厥,那功勞也比不過杜荷。
杜荷意外的看了劉仁軌一眼,驚疑道:“想不到先生的心思如此的陰險,叫人意外了,不過……嘿嘿,我喜歡!”他也跟著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其實,我也有這個打算。所以在半個月前就沒有傳消息回去了,爲了就是不讓他知道西域的狀況,以免加快腳程!”
劉仁軌露出會意的表情。
他們聊得正歡,突聽山谷外高昌使者求見的消息。
杜荷先是一愣,隨即狂喜大笑:“事情成了,哈哈……高昌以爲我所得!”雖然他尚未接見高昌來使,但使者來意卻瞭然於胸。很顯然,若麴智盛不同意投降是沒有道理派出使者來的,既然已經(jīng)派出了使者,那也就意味著讓張雄說服,願意歸降大唐了。
杜荷立刻讓人隆重的將使者迎入了中軍大帳。
他一身甲冑立於主位,顯得威風凜凜,羅通、王德正、房遺愛等將校分立左右兩旁。
正如他所料,這使者一進入大帳,立刻對杜荷深深的拜了三拜,雙手恭敬的將一封詔書高高的舉過頭頂,道:“下國無知,冒犯天朝虎威,挑動了戰(zhàn)火,望將軍垂憐!”
杜荷接過了遞上來的詔書,上面白紙黑字的表露了高昌願意歸降大唐的。拿著降書,他的手有些顫抖。雖說他有了心裡準備,但接受一個國家歸降的那種感覺,讓他激動不以,心情難以剋制。
強壓這歡呼出口來的叫喝聲,道:“明天吧,今日一早,高昌城外,本將代表大唐接受降表,並且親自接率兵駐入高昌城,接管城防。希望貴國能夠在那時卸去兵刃!”
杜荷有心在侯君集抵達之前,將事情辦妥,直接將時間定在了明日。
使者不知杜荷爲何如此心急,但也沒有異議,拜別離去。
在使者離去的那一顫那,大帳裡的諸將爆發(fā)出了陣陣熱烈的歡呼,已經(jīng)在歡慶勝利的到來。
杜荷也是一臉喜慶,沒有制止他們的慶賀。
劉仁軌見一個個的都放鬆了警惕,善意的提醒道:“別高興的太早,擔心樂極生悲。”
羅通啞然道:“難不成這投降有假,是在故意引誘我們深入他們腹地然後圍殲嗎?”
劉仁軌道:“也並非沒有這個可能,只是不大而已。另外關(guān)鍵不在於麴智盛,而是在於那些擁有兵權(quán)的將軍。在高昌文臣多以漢人爲主,但朝中武將上卻多以西域人爲主。他們相互間的對立早已並非一日兩日,雙方有很深的成見。面對我們大唐的強勢,文臣主和無疑,他們會接受麴智盛投降的做法。但那些主戰(zhàn)的武將卻未必如此,麴智盛纔剛剛繼任高昌王位沒有幾天,並不能服衆(zhòng),也不能排除他們貿(mào)然行動這個可能。”
杜荷也點了點頭道:“先生顧忌的也有道理!”
見杜荷也點頭認同,房遺愛叫道:“那我們應(yīng)該怎麼辦,難道不接受他們的投降,等侯大總管來嗎?”
“笑話,接!自然要接!若這點膽量也沒有,豈不是讓人說我大唐無人?”杜荷一臉的傲然,揚聲道:“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老老實實的歸降便罷。若想要暗中耍什麼手段,我們也沒有必要跟他們客氣。”他握緊了拳頭,心底也在盤算這應(yīng)急準備。
就在高昌使者離去不久,杜荷突然得到了通報說是有來傳侯君集的命令。
當時杜荷正在帳中看書,聽到這則消息,不免一呆,侯君集的命令?會是什麼?難道他以得知自己大破了西突厥,意識到自己在於他爭功,所以特地下了將令,限制自己的行動?
但沒有道理啊,自己刻意的壓制了消息,侯君集根本不可能知道前線的事情。
“不好!”他低呼了一聲,想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
赤亭谷一戰(zhàn)並非是全殲,其中還漏了千餘僥倖先一步進入赤亭古道的西突厥兵,就如張雄一樣。他當時就是因睡不著,在赤亭古道,欣賞月亮,從而逃過一劫的。
赤亭古道無小路可走,他們不敢往赤亭谷向這邊來,只能向侯君集那地方去。只要能夠生擒他們之間的任何一人,加以拷問,自然能夠從他們口中得到自己大破西突厥的消息。
想到這一點,杜荷更是肯定了谷外侯君集派來使者的來意,眉頭也爲之皺起,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畢竟在名義上還受到侯君集的管制,若公然違背將令,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到時候侯君集盛怒之下,指不定砍了自己泄憤呢!
“怎麼辦?”他有些拿捏不準,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眼珠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卻有了應(yīng)對之法,叫來了房遺愛,同時也讓人請侯君集的使者過來!
杜荷拉著房遺愛道:“等會有一個陌生人來,你看我的指示行動,務(wù)必在抵達中軍大帳之前,將他撞倒在地。記住了,別太做作,要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
房遺愛一臉奇怪,但對於杜荷有著本能的信任,沒有二話應(yīng)承了下來。
傳令信使大步走向軍帳。
杜荷向房遺愛施展了一個眼色。背對著傳令信使的房遺愛,大叫道:“明白了,將軍,我這就去辦!”他裝作著急的模樣,轉(zhuǎn)身就大步疾走,與身後的傳令信使撞在了一處。
房遺愛的力量是何等巨大,直接將傳令信使撞到在了地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杜荷抱怨了一句,上前將傳令信使扶起,親自爲他拍著身上的塵土。
傳令信使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將軍不必介意,不過是摔了一跤罷了,不礙事的,軍令要緊!”
杜荷微微一笑,也不多說,將他請入了中軍大帳。
傳令信使走上了主位,伸手入懷去取令箭,掏了掏,神色劇變。
“怎麼了?”杜荷好意的問了一句!
傳令信使正容道:“侯大總管令杜將軍駐紮赤亭谷,靜待大軍抵達,不得有誤,違令者——斬!”
杜荷並未接令,只是好奇的望著傳令信使道:“大總管下了命令,難道沒有令箭嗎?”
傳令信使急的直抓腦袋,爲難道:“令箭,令箭有是有,不過不見了?”
杜荷哈哈一笑:“什麼不見了,我看你壓根就是沒有。來人,將此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