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看看周圍這幾個朝中重臣,每個人都看著自己,在他們眼裡沒有輕視,很是都用心在聽。這讓李彥有些心神震動,儘管他們有時候瞧不起自己,也對自己不滿,像溫彥博和魏徵甚至恨自己。怛他們對待國事的時候,還是能聽取不同意見,不摻雜個人恩怨,這讓李彥佩服他們。能一心爲民的官員不多,能爲國爲民的更是很少。
大唐初年開啓貞觀之治,君明臣賢是基礎,也同時創造了無數的人傑。是大環境造就了這些人,還是這些人造就了大環境,李彥說不清楚。
他這個連黨員都不是的人,也談不上什麼馬列王義思想,怛幾十年的薰陶,讓他也具有辯證唯物王義思想,那就是英雄創造歷史,同時歷史時勢又創造英雄,他們是相輔相成的,是辯證的關係。
李彥嚴肅下來,臉上沒有了嬉皮笑臉隨意的樣。這幾位大臣還是比較熟悉李彥的,很少看到他這樣,都感到有些驚奇。李彥沉吟一下,說道:“皇上,諸位大人,其實我認爲道理很簡單,法律不在於嚴和鬆。其實法律就是法律,無所爲他是寬鬆還是嚴厲,最基本要看到法律的本質。法律是人制定的,他所面對的是人,實施者是人,作用者也是人,所以,法律是它的外在形式,他的榜心是人,離開了人,法律不過是一紙空文。無論是對掌握法律的人,還是它所作用於的對象,離開人,法律根本不存在,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李彥這樣的說法確實有些超出了李世民、房玄齡這些人的思維模式。並非是他們的水平比李彥低,而是理論基礎比李彥低太多,所以是要思考這些論述的。
李彥看他們都是一臉沉思樣,連溫彥博也不再仇視李彥,而是在思考他的話,就接著說道:“所以說,認爲法律應該嚴厲的沒錯,認爲法律應該寬鬆的也沒錯,因爲兩種想法針對的是不同的人羣。制定法律的是人,可他們超出了法律所監督的對象,而是站在互法者和執法者本身的角度去想問題。如果互法者和執法者本身也是法律的監督對象,站在一個被法律監管者的身份上,可能他們會有不同的認識,我說的對吧?”
這可是大問題,看著簡單,其實李彥提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那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問題。特別是對李世民,皇家本身就是法,天下就是他的,法律是他制定的,有法律監管他嗎?所以,他在急速的思考這些問題。御書房裡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在思考,因爲李彥把他們從立法者一下推到了受法者的地位,這種身份的巨大變化,不是一下能思考明白的。
好半天,李世民冷靜的說:“繼續說。”
李彥說道:“我剛纔說你們研究的問題沒必要,並非是說你研究法律提必要,而是提有研究在點子上。法律無論嚴和鬆,他都是一部法律,有句話叫什麼?對,叫不患貪腐患不公。
我想你們都明自,老百姓不滿,並非是因爲法律嚴厲了還是寬鬆了,而是不滿執法不公,執法不嚴,這纔是真正的問題所在。如果執法公正,哪怕再嚴厲的法律,也會讓人服氣和尊敬。如果不公平,沒權沒勢的普通百姓犯法被判杖責一下,他也會不滿,因爲那些有權勢的雖然被判杖責十下,可他們下提執行,會有人服氣嗎?如果犯了法,哪怕就是偷一斗糧食判殺頭,但無論什麼人都這樣處理,沒誰不服的,否則你別犯法,這纔是法律的根本之處。”
李彥停住了話,過了一會兒,最先反應過來的房玄齡說道:“皇上,李彥說的有道理,問題確實不在是否嚴鬆的問題,而是執法公正的問題。”
李世民也點頭:“有道理。”
高士康說道:“皇上,怛也不能把法律制定的太嚴厲,那樣也有違天和。”
李彥看了看高士康:“我說高大人,我這麼說你怎麼還不明白,我也沒說偷一隻雞就殺頭吧?我只是說提必要在這爭論是鬆還是嚴的問題,該怎麼制定就怎麼制定。”
高士康是謙和的人,李世民還得叫聲舅舅,也不和李彥計較。?一笑說道:“俊青誤會了,武德律是延續隋制,有些處罰過於嚴厲,關鍵是仁政,不是荷政。”
李彥說道:“那是你們的事,皇上問我才說的,我不懂立法,也不知道法律的內容,但只是知道有兩個地方不合理。”
既然他說出不合理的地方,幾個人都感興趣。岑文本說道:“公王認爲哪個地方不合理?李彥說道:“第一個不合理的就是苔刑和杖刑,打人是很疼,但也只是一時,咬牙就能挺過去。嚴重的還可能致殘。如果輕了,沒誰害怕。輕了起不到震懾作用,嚴重了又會讓人殘廢,如果社會上有太多殘疾人,他們確實不能再犯罪,但也增加國家負擔,畢竟不能看著一個不犯法的殘疾人死吧?那樣會讓很多人同情,從而對朝廷不滿。”
溫彥博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和李彥好像天生不對付,還忍不住想說話:“永寧公主,罪行有大有小,不能一概而論,難道都判流放嗎?更不能判死刑,所以杖責也是對較輕處罰的手段,歷代都是如此。”
如果是其他人說,李彥也許解釋,也許一笑而過,可溫彥博一說,他就來氣:“溫大人,處罰多種多樣,好像並不是只有這幾種,難道溫大人上學的時候,沒被老師打過屁股?不是每次都打屁股吧,也有罰站和訓斥的時候吧?”
“你……”溫彥博又被激怒了,自己四五十歲的人,什麼打屁股,上學的時候最多也就是打手板。看他要發怒,李彥也不想和他吵嘴,這畢竟是研究正事。自己來也有事,所以趕緊說道:“別急,那麼大歲數,連一句玩笑都受不了,真沒度量。”
被李彥這樣一說,溫彥博下面的話又被堵回去,氣得勝通紅。怛李彥說開玩笑,他又不能說什麼。?一邊作爲御史大夫的魏徵也很想說,這是研究政務,要尊重皇上。但看到李彥看他,嚇得把話又咽回去,他也有點不敢惹李彥了,這傢伙嘴太損。
看到自己都頭痛的魏徵也怕李彥,李世民很想笑,但臉上嚴肅的說道:“這是朕的御書房,不許說笑,快說,你有什麼好辦法,可以不用杖責。”
李彥說道:“皇上英明,其實很簡單,在一些重要地方建立勞改監獄,犯法的人無論犯什麼罪,都把他們押到那裡幹活,既能懲罰他們,也能教育他們,這樣的幹活還不用給工錢,也不用徵發民役,百姓還高興。掙的錢也是皇上的,不是一舉多得?”
杜如晦說道:“好辦法,可以根據不同的罪證,實行不同的時間,這樣就有輕有重了。”
李彥點頭:“還是杜大人明白,頭腦就是夠用。”
李世民點頭:“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但好像沒有那麼多可乾的吧?”
李彥鄙視的看他一眼:“多去了,就怕沒有那麼多人犯法。雲州煤礦好像夠開採上千年的,?條公路就修三年,大唐多大的地方’修建遍佈全國的公路得幾百年時間。山川、河流、興修水利,太多了,這些活不都是徵發民役在幹嗎?需要乾的活多了,只怕幹不過來,就怕到時候沒人犯法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朕倒是希望一個犯法的人也沒有。”
李世民這句話連李彥都爲之動容,所有的人一起給李世民施禮:“皇上,仁德聖明。”
這恐怕是李彥第一次心悅誠服的誇獎李世民,讓李世民有些得意:“好,由房玄齡負責,安排人修定武德律,制定新法,李彥把你的什麼勞改監獄計劃弄詳細,協助房相他們完善。”
李彥又不幹了:“皇上,我只負責出主意,不負責別的,怎麼又給我安排活?我抗議。”
“抗議無效。”李世民乾脆的說道:“天天閒著沒事,拿俸祿不幹事哪行?”
李世民拿李彥沒招,李彥也拿李世民沒轍,狠狠的瞪他一眼,站起來說道:“臣告退。”
“回來。”李世民說道:“你不是有事來的嗎?怎麼不說就走了?”
李彥說道:“本來想說的,但一說,自己的活又多了,還是不說了。”
李世民惡狠狠的說道:“你想讓朕先把你送勞改監獄去是不是?快說,什麼事?”
“沒天理啊。”李彥哭著大喊,弄得御書房裡的人都哈哈大笑。李彥說道:“我說了,但不許讓我幹什麼。”
李世民不耐煩的說道:“別跟朕講條件,說出來看看。”
李彥沒有穿越到其他朝代,他不知道,但反正知道大唐沒有後世電視裡潰的那樣,無論是朝堂還是官府,甚至是面對皇上,並沒有那麼多規矩,很輕鬆,也不嚴肅,要他媽的像辮子戲裡演的那樣,李彥不被殺,也得鬱悶死。
無耐的說道:“根據報上來的數字,今年參加科考的各地舉子和舉薦的人數可能近萬人,
聽虞大人說,這是以前的幾倍,臣想請皇上多錄取一些。”
李世民問道:“爲什麼?”
李彥說道:“三個原因吧,第一,大唐初建,很多地方行政官員都是原來的武將,他們打仗行,但地方政務處理卻不行。只有忠心不夠,也要有能力,所以應該換一批人。全國十道好幾百州,上千個縣,需要大批官員。聽說近二十年沒有科考,可是爲皇上積攢下一代人,所以,臣認爲可以多錄取一些有才能的人。”
李世民點頭:“有點道理,還有呢?”
李彥說道:“第二,這些學子他們都沒有實際工作經驗,?一下被派到地方也很難發揮作用,還有可能出錯,所以需要實習的時間。可以從低級做起,在實習的時候可以考查品行。能力重要,品德同樣重要,只有在一定實習期間合格的才能正式授予官員。這也需要時間,所以更應該多錄取一些,第三,大唐是一個國家,幅員遼闊,有很多地方是蠻荒之地,原來的官員讓誰去也不願意,好像流放一樣。這些新考的官員,他們只要能人仕,是不會挑地方的,所以,皇上可以把他們安排到那些地方,?一來發展那些地方的經濟,加強朝廷的控制,另一方面,也能鍛鍊他們的能力,幾年後,把其中有能力的調到關鍵地方,?一旦有開闢的新疆土,也不至於門有官員,這叫人才儲備,所以臣才提出這個建議,請皇上考慮。”
別說李世民,在坐的幾個人都興奮的站起來,連一向不喜歡李彥的溫彥博也說道:“皇上,永寧公主這是謀國之言,皇上應該採納。”
李世民沒說話,而是盯著李彥半天,才說道:“你不是說自己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嗎?有這等良策,爲什麼這時才說?”
李彥愣住了,還有這麼不講理的:“皇上,你也不能這樣不講理吧?我不是也剛想到嗎?,";";";";";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再說,我是公主,後宮不許干政的。”
他的話又引來一片笑聲。李彥真把自己當女的了,還後宮不許干政,氣得李世民說道:“朕可沒有你這個妃子。如果你願意,朕可以考慮,封你一個貴妃,我想皇后不會反對的。”
李彥這也是玩笑,他弄一個公主不忙不類,不男不女,再給弄一個貴妃出來,自己不用活了。大唐民風開放也受不了這個,趕緊說道:“算了,我這個公主很好,你還是找別人封貴妃吧。”
這個話題,立即成了新的研究問題。這一研究,當然就是大事,只是人數上就爭論不休,最後決定,分三個層次錄取,第一等的甲等進士三十六名,可以直接由吏部選擇,授予官職。
二等進士三百六十人,可以進入地方進行實習,擔任官吏副職,考查鍛鍊,三等三百六十人爲備用官員,可以根據自願去邊境和蠻荒之地任職。這一下就錄取八百多人,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李彥離開的時候,李世民已然向天下發出詔令,通報天下。第二天的時候,長安震動,可是,大部分人把眼睛盯上了那三十六名,最次也盯上乙等三百六十人。只有一些寒門士子知道沒什麼希望了,也覺得哪怕進而等也行,好好幹,三五年後有了成績一樣可以升遷。長安考試的氛圍,因爲李彥的一個建議,更加熱烈。
李彥卻沒時間去想別的,?一來他要給新增加的騎士團準備裝備,還要安排考場和監考的人員,上萬人吶,哪是小地方能夠用的。無耐開出三大考場,務本坊的國子監大學,曲江書院和京師十萬衛左校場,安排桌椅器具。
李彥的家裡,李泉和李蘭有些小心的坐在那裡,李泉一臉的尷尬:“俊青,啊……公主,我……”
李彥擺擺手:“別說了,我理解,也沒有埋怨你們。你們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我的原因牽連你們,也是我的錯。”
李泉嚇得連是李彥的伯父都不敢承認,所以很多人並不知道他有這個關係,也不知道永寧公主就是李彥。這一次大鬧公王府才聽說,?一打聽嚇一跳,後悔的不行。本來不好意思來,但是聽說這次李彥是科考總辦大臣,爲了李蘭,只好砸著頭皮前來。沒想到李彥大度,不計較過去的事,連忙說道:”謝謝公主。”
李彥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對於親戚有重新認識,對皇權更有重新認識的李彥,也不會再藐視皇權。明白時代不同,君臣之別不是李彥可以改變的。也不能不說他的內心也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如果沒有特權,他也不會心甘情願當這個公主。
一笑說道:“不過有一點我說清楚,我幫不了大哥,?一?切只能憑惜他的真才實學,但也放心,真有才學也不會埋沒。”李彥這樣,李泉連不滿都不敢有。送走伯父和大哥,李彥早早休息了,明天就是正式考試的時間,李彥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