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啊,逃啊……
這根本不是一場對稱的戰斗,這簡直是單方面的屠殺,自家的弩箭夠不著人家,對方卻能肆意的屠殺自己,黑色箭雨越來越緊地掃蕩著大地,刺耳的尖叫聲越來越密地潑在薛延陀大軍的身上時,還殘存的薛延陀弩兵,退了,再不退,就要被屠殺光了。
看著唐軍弩弓越來越殘忍地屠殺自己的大軍,原來想靠自家弩陣牽制一二,好讓騎兵突擊到對方弩陣,到時候,就是肆意的屠殺了,但現在梯真達官傻眼了,看這情況,從正面根本無法進攻弩箭構起的箭幕中。
在箭雨中,也有無數前方的薛延陀騎軍怒吼著沖上去,數萬人啊,化成十六道波浪,但如今卻個個狼奔兔脫,如鳥獸散去,只有最后的三道,數千人算是滾到了自己眼前,脫離了對方的射程之內。
當箭雨停下后,整個戰場安靜的只剩下驚恐的馬兒在嘶鳴,想要脫離韁繩,脫韁而去,地面上一條一條的小河、一滴一滴的血流倒流回去“……
平沙無垠,梯真達官眼前,再見不到一個人,一匹馬,血流溧櫓,群山起伏都帶上了一片血色,風悲日曛,新春長出的蓬草,竟已蓬斷草枯,二月的春風本應襲人醉的,但此時卻凜若霜晨。鳥飛不下,古戰場上血腥之氣大盛,前軍盡覆,刮起的狂風聲如同鬼哭,天氣陰沉的仿佛一場暴風雨要來臨了!
就這一炷香的功夫,薛延陀竟然損失了數萬人,而唐軍竟然一人未損,梯真達官感覺自己快死了,一切如同夢魘,不可思議。
“快,快退”大王,那唐軍弩陣移動不便,我們不能和他們正面交戰,快退啊!”楊善游此時醒悟過來,他萬沒想過唐弩如何這般厲害啦”心中后悔,一把拽住梯真達官的袖子,神志不清的往后拉。
梯真達官大怒,拎起馬鞭狠狠的對楊善游抽了數遍,抽的楊善游大呼小叫,“還不是你當初要本王和大唐打一個堂堂正正之戰,如今又說錯了,本王現在恨不得殺了你”全軍后退!”
那些早已嚇壞的,一聽到退,立馬驅使馬兒倉皇而奔,那被抽了幾鞭的楊善游,捂著臉上的血痕不說話,退到一邊不說話,只是那眼神卻怨毒之極,尤其是在看向梯真達官之際。
當此之際”李績見到薛延陀大軍奔逃了,心中既驚喜又無奈。
令旗一揮,那些在旁邊羨慕至極的騎兵立即沖了過去,又料定薛延陀人沒有后援的薛萬徹,更是當先于眾人前,當即一聲大烏:“司馬,發號旗令:萬騎一路,五路包抄,兩翼沖殺,教梯真達官老兒首尾難顧!殺“…………!”
長劍一揮,率領主力萬騎便向薛延陀王旗大纛旗正面殺過去,其余七萬騎兵飛云般飄開撤在原野上,竟從四面八方壓了上去!
才剛剛下令后退,退出刺天弩陣攻擊的射程之內的梯真達官,驟聞殺聲大起”立刻一臉惶恐,又憤然道:“扎赤兒哪里去了”我們薛延陀騎兵健兒都死了不成!”
那扎赤兒被薛仁貴掀翻,其實沒受什么傷”此刻聽的自家大王叫喊自己,黑臉一紅,從眾騎中擠出,道:“大王,扎赤兒這就帶人,他大唐弩箭厲害,扎赤兒不信他馬上功夫也如此厲害,大王便看看這支賊軍如何下場!”
說罷拉起拎起彎刀,拔馬而出,大呼的聚集兵馬。
后方指揮全軍的李績正在鎮靜自若地不斷對掌旗總旗長發令,對開始匯聚,大有漫卷原野的薛延陀軍全然不屑一顧。
見楊孝云、周輕候無奈退下來,撇下總旗長,不無揶揄地笑道:“怎么兩位都督須臾間,殺了數萬鐵勒騎士,如何現在不痛快起來啦。”
那楊孝云呵呵一笑,殺氣騰騰的不甘心道:“可惜泣刺天弩強大無匹,但卻不是很方便,很難用了追擊敵軍,否則這三十多萬胡人大軍,我們二萬刺天不到半天就能殺了干凈*……”
周輕候惜字如金,更是一個面癱,很少有笑的時候,錦衣衛中稱之為“鐵面前*……”聞言竟是破天荒的露出一絲微笑:“孝云此言,大善*……”
“好個錦衣衛都督,霸氣十足啊!”,李績仰首一笑,“兩位都督也請看,薛延陀重新整軍撤開遍野殺來了,也讓兩位都督看清楚我大唐騎軍和步兵的戰力,走,上云車。”,說完李績心情輕松的第一次上了云車,后面的楊孝云、周輕候,雖為錦衣衛都督,家財萬貫,手下密探無數,此時更是掌握正面交戰無敵的刺天弩陣,但卻從來沒有登上過如此高的了望云車。
兩人隨李績登上云車,鳥瞰葦澤原野,只覺分外蒼茫,視線分外開闊,打眼望去,卻見遠處戰場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鋼弩的,人行走其中,不能落腳,不禁開懷大笑:“刺天弩,果真刺破長天,威力誰能比之!”,李績微笑不語,對著云車下總旗長一聲令下,掌旗長便將晴空下的帥旗,猛然劃得一大圈。
隨后黑色鎧甲,紅色披風的“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的軍旗在天空中翻飛旋轉,梯真達官的大軍本已推到了后面,只有扎赤兒組織了數萬騎軍,一字長蛇地直直的沖來。
而此時唐軍也各自組成了無數的五人錐形小隊,與薛延陀大軍貼身大戰了。
云車之下的葦澤原野上,亂紛紛的重新鋪開了一場奇特的攻殺。
薛延陀騎兵人多勢眾,哪怕被刺天大陣殺了數萬,仍是多于唐軍。
然而被李績連削帶打的,氣力久衰,再加上裝備又比不上唐軍,戰馬雖然不錯,但喂不齊精料,所以雖然很精心的照顧,依然比不上唐軍,戰馬的馬蹄鐵又不足,馬力極是疲弱,馬具笨重且破舊失修,兵器銅鐵混雜長短不一。
而且無論是薛延陀本部,還是那同羅等附庸軍,都是梯真達官強權之下從各部落緊急湊集而成,各軍狀況不一,相互又無統屬,沖殺起來更是全然沒有章法。
當初激勵這些胡人將士的,便是梯真達官下令,打贏后,入長城,劫中原,否則,此時軍隊說不定已經散了。
騎兵在平野上散開隊形沖殺,原本對步兵極有殺傷力。然而,唐軍還有最強的弓騎兵,這些弓騎兵,手持弩,雖比不上重弩刺天來的恐怖,但驁機大陣一番沖殺,每個人基本上都能射中一員薛延陀勇士,這所造成的殺傷力就大了。
再加上剛剛破陣的薛延陀大軍,立馬就要面臨巨斧、陌刀組成的重裝步兵大陣,哪怕軍力多得多,也被殺得嗚呼哀哉。
大唐的軍法雖比不上先秦那么嚴厲,但一應兵器裝備只要入軍,除非戰場毀損,平時絕不許因任何保養疏忽失職導致兵器裝備效力降低的。
“元帥,薛仁貴回來了!”,后方云車上正在觀戰的李績突然接到了總旗長的稟報,聞言笑了,看著下方持戟低著頭的薛仁貴,一副乖學生見老師的熊模樣。
“還能戰嗎?”李績突然喝問道。
薛仁貴驚喜的抬頭,看著李績狠狠的點了點頭。
“那還不率軍夾擊,本帥還沒有看到梯真達官的腦袋了!”,李績好笑道。
“嗨*……”
薛仁貴大喜應命,翻身上馬,呼悄著召集舊部,千向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