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感覺到不對勁,睜開眼一看,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放在她脖子上,就嚇得大叫‘’救命‘’,李長庚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說道:"你是唐人嗎?"那女人驚恐的點了點頭,李長庚又說道:"我放開手,你不要說話,明白嗎?"
就在這時,杜勝走了進來,他一看那女人的臉,就低聲驚叫一聲"秀蘭,沒想到你在這里啊,你巧蘭姐呢?"說罷就拿下了自己的帽子。
那女子一看到杜勝的臉,就流下了眼淚,哭泣著說道:"杜勝哥,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你,巧蘭姐在你走不多久就跳崖自殺了。"杜勝聽了頓時淚流滿面。
李長庚一見他們居然是熟人,連忙拿來那女的衣服讓她穿上,并說道:"老杜,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路上邊走邊說吧。"
出得門來,杜勝問道:"秀蘭,還有沒有其他的唐人?"那個叫秀蘭的女子想了想說道:"以前有七八十個,但不知道為什么,前幾天被押走了一多半,現在關在馬棚里的還有十來個,其他土蕃人的住處還有幾個姐妹。"
不一會兒,其他的侍衛陸陸續續匯合過來,還帶了幾個女的過來。杜勝也在秀蘭的指引下,把關在馬棚的十幾個奴隸救了出來。大家也沒有多說什么,就快速搜尋到土蕃人的食物和武器,在一個黨項奴隸的帶領下向后山撤去。
大家借著月色,在山路上拼命狂奔,其間因為馬失蹄還摔死了幾個奴隸。到天亮時,己逃出了兩百多里路,快到洮州了。李長庚見眾人都累得不行,特別是那些奴隸,更是臉色慘白,己經支持不住了。沒辦法,讓一個侍衛去后面警戒,讓大家停下來休息一會。
這時李長庚才知道杜勝和這個叫秀蘭的女人的姐姐巧蘭是夫妻。在十年前,他們一個村莊的絕大多數人都被下山而來的土蕃人搶去做了奴隸。后來杜勝成為隨軍奴隸,被原涪州郡守王建業的部隊所救,從此夫妻二人再也沒有見面了。
看著杜勝悲傷的表情,李長庚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老杜,人死不能復生。今后多殺幾個土蕃畜生為你夫人報仇吧。"
眾人吃飽喝足,美美地睡了一覺,等到醒來已經午時了。李長庚和杜睡商量怎樣才能繞過草地邊緣的土蕃人,順利進入沼澤,但現在多了十幾個奴隸,還有幾個女人,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但扔下他們,從心里又說不過去。
正在為難的時候,那個沙陀奴隸走過來,怯生生說道:"兩位官爺,你們在商量去河州嗎?"李長庚道:"是啊,就是怎樣才能順利進入草地,很叫人頭痛啊!"
那老人想了想說道:"我被抓到這里快二十年了,對這一帶地形很是熟悉。如果走草地,夏天絕對會被在沼澤邊緣放牧的土蕃人發現。其實我知道一條路可以不經過草地,直接就可以到河州,甚至路程更近。只是再前行幾十里就要棄馬步行了。"
張奉唐聽了大喜連忙說道:"老人家,如果你所說是實,到了河州,我們定會重謝你的。"李長庚和杜勝對視了一眼,也同意了這個方案。
眾人騎著馬,沿著山路上行,路也越來越窄,到后來幾乎無路可走,全在灌木叢中行進。
沒辦法,李長庚命令眾人下馬,拿起各自的行李,跟著那老頭后面繼續向洮州方向走去。那些奴隸,由于體質本來就沒有軍人的好,再加上平時營養不良雖然沒拿行李,仍落在眾人身后。
第二日早上,眾人一早就起來趕路了。由于沒有馬騎,還得背那么多給養,大家都累得夠嗆。特別是滿山的荊棘,把大家的衣服劃得稀爛,一個個仿佛成了乞丐一樣。
那沙陀老頭氣喘于于的趕上李長庚,氣喘吁吁的說道:"大人,再往前面幾里路就到了橫斷山大裂谷了,老身記得那里有一座索橋,過了索卡下路就是洮州,到那路就好走多了。"
突然細犬向著后面大聲的狂叫起來,李長庚才轉過臉去,就看見灌木里沖出一條小牛犢般大的怪物,渾身是又長又黑的毛,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一口就咬掉走在最后面一個婦女的腦袋。
老頭慘叫一聲:"完了,這是土蕃人的神犬啊。"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有兩三個落在后面的奴隸被咬死。
杜勝大叫一聲:"大家趴下."幾個侍衛就舉起槍來瞄準那畜牲射擊。那畜牲中了幾槍,渾身是血,仍然悍勇的撲了過來,緊接著它后面的灌木從中冒出幾十個土蕃人來。
李長庚大叫一聲不好,大聲叫道:"老杜,你趕快帶大家和奴隸向索橋撒去,我在這里斷后。"
杜勝知道,現在不是推讓的時候,揮槍打倒跑在前面的兩個土播士兵,就拉起秀蘭帶領大家后撤。
李長庚扔下背在背上的包袱,一手短刀,一手三眼銃,就向那神犬撲了過去。而他身后的兩個侍衛也用三眼銃不停的開火。
那只神犬雖然渾身是血,仍毫不示弱的近了上來。李長庚邊跑,渾身的骨骼霹靂啪啦的響。
待到神犬快沖到跟前的時候,他突然身子往后一仰,倒了下去,那神犬就從他頭上躍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他右手利刃一揮,順勢劃開那畜牲的腹部。
他也不看,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用左手的三眼銃向跑在前面的土蕃士兵射擊,一瞬間就打倒三個。然后揉身而上,和跟上來的土蕃士兵纏斗了起來。
這時涌上山來的土蕃人越來越多,足足有一兩百號人,好在自已人太多,不敢放箭。
后面的侍衛看人太多,就扔出了手榴彈,頓時炸得土蕃人人仰馬翻,但兩人也被涌上來的土蕃人亂刀砍成了肉泥。
李長庚砍翻十幾個土蕃人,回頭一看,見兩個兄弟已經陣亡,他也來不及心痛,踩著一個土蕃人的頭上就跳出了包圍圈,快速向懸崖邊撤退而去。
土蕃人在后面緊追不放,并且不斷向他射箭,好在他身上穿了厚棉衣,只傷了肌膚。
當他扔完手榴彈后,己跑到峽谷邊。只見峽谷深達數百丈,寬也有一百多丈,往下望去,看得人頭暈。
他看到前面的人已經跑過了吊橋,也就放心了。當他沖到吊橋的中間的時候。趕到峽谷邊的土蕃人見勢不妙,也跨上吊橋追了過來。
就在這危急的關頭,已經過了橋的杜勝連忙指揮侍衛們向索橋上的土蕃士兵射擊。
就在他剛剛跳上地面時,幾個奴隸就沖了過來用刀砍索橋,橋上剩下的土蕃見此情景,趕緊向對岸逃去,可惜還沒跑上岸索橋就斷了,十幾個土蕃士兵慘叫著跌下了深深的懸崖。
李長庚此時已精疲力盡,癱倒在地上。
杜勝一邊叫侍衛給他包扎傷口。一邊清點人數,奴隸活出來的有八個,侍衛戰死了三個,好在張奉唐沒事。
李長庚黯然對杜勝說道:"記下戰死的兄弟姓名,大家好好休息下吧,呆會去洮州買幾匹馬。"
一個侍衛苦笑著說道:"大人,我們的行李開始都已經丟盡了。"杜勝惡狠狠的說道:"買不到馬,難道我們不可以搶嗎?"說完揚了揚手上的刀子。
李長庚想了想問那老頭:"老人家,這洮州城有些什么人?"老頭兒想了想回答道:"人已經不多羅,官家早已經撤離了洮州城。城里估計還有點黑苗和氐人吧。"
下得山來,遠遠就看到洮州城聳立在河谷邊,走進城去,李長庚心里都涼了,這洮州城和茂州一樣,一片荒涼。好在城里還稀稀疏疏住著幾百號異族人,但看到他們來了,一個個就關門閉戶,根本不愿意和他們見面。杜勝四處偵探了一轉,別說是馬,就連牛都沒有看到一頭。
在山上逃命的時候,眾人把所有吃的東西都扔完了,現在一個個餓得頭昏眼花。沒辦法,李長庚只好帶領侍衛強行敲開一家土著的門,要了一點糧食才解決這個問題。
吃飯的時候,李長庚問那老奴隸道:‘’老人家,從這里到河洲還有多遠?‘’那老頭想了想說道:‘’過了河谷,翻過對面那山頭,就到了橫斷山西坡,從那里到河州僅僅一百多里吧,而且路還很好走。‘’
其中有個參加過蘭州之戰的侍衛驚奇地說道:‘’那條路應該就是我們從憑洲去蘭州的道路吧,這也太巧了。‘’李長庚聽了心里一動,意識到什么,但一時又抓不住要點。
他大腦正在轉著圈的時候,那個叫鐵錘的侍衛,扛著一頭半大不小的豬,正罵罵咧咧走了進來:‘’這些狗日的蠻族,拿他一頭豬都這樣不舍,小心老子下次來還要他的命呢。‘’李長庚聽到這句話, 豁然開朗,驚喜想到:‘’如果我們從這里能夠越過大峽谷。偷襲松州的土蕃人,一定聽他們措手不及。
想到這里,他就又問那老頭:‘’老人家。你知道還有其他的路可以去裂谷對面嗎?‘’老頭說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幾年前,土蕃人抓了一個偷馬賊,是個氐族人,就住在這一帶。后來我倆在一起放牧的時候關系特別好,他曾經讓我和他一起逃走,他說他知道在這個大峽谷里有一個溶洞可以直接通到對面山腳下。可惜還來不及實施,因為餓極偷喝馬奶被土蕃人活活打死了,我至今還記得他的名字勒,可惜了那個人,哎……‘’
李長庚聽了此話,頓時激動起來,還想再問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喧嘩聲。他趕緊站起身來向門外看去,就見一群當地的蠻人拿著棍棒,憤怒的走了進來。正蹲在地上吃飯的幾個侍衛也趕緊站起來,用火槍對準了這群不速之客。
李長庚連忙走上前去問這是怎么回事,那些蠻人也略懂漢語,就指著鐵錘憤怒的說他跑到別人家里,強行把這家人唯一的一只豬都給搶走了,而且還不給錢。
李長庚回頭一看,見鐵錘正崛起屁股在那給豬開膛破肚,根本沒把這些人當回事。他苦笑一聲,也知道這兩天兄弟們餓極了,加之面對的又不是唐人,也就根本沒有把紀律放在心上了。
自己的兄弟,李長庚當然在這個時候不可能責備他什么。就冷聲對那些人道:"誰家的豬被他搶去了,叫苦主出來說話。"一個壯漢就推出一個三十多女人來,跟在她身后的還有一個十二三歲小女孩和一個七八歲小男孩,他倆躲在母親身后,膽怯的看著李長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