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坨狗屎,聞上去臭,踩上去惡心,就是看一眼也不舒服,如果想要將這一坨狗屎除掉,也怕沾一手屎。
簡文德等人卻是不怕別人目光,他們等待御史臺的審議結果。
一般來說,這種審議,一天時間肯定會出來結果,但是這一次,他們居然是等了兩天,都沒有結果傳回來。
這讓簡文德詫異的同時,也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和以前,不一樣啊。
以前成不成,都會有消息回來,怎么這一次這么反常,御史臺那邊,居然是丁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又等了半天,簡文德坐不住了,他要去找他的靠山,那位御史言官,去問問情況。
半路上,簡文德就感覺自己的眼皮跳個不停。
那種感覺,就像是要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對于自己這種直覺,簡文德是很相信的,曾經,他有好幾次都是預感成真。只不過他無論怎么想,都覺得自己這一次做的是天衣無縫,怎么可能出問題?
至于危險,那更不可能有。
自己只是指出了《自省論》中的問題,就算最終結果是自省論沒有問題,那自己也不會擔什么責任。
應該是這樣。
簡文德沒有找到自己的靠山,詢問,才知道自己的靠山也去參加御史臺關于《自省論》的審議,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
簡文德心中的不安更盛,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去,好好捋一捋這件事情,是不是什么地方,自己沒有想到,疏忽了?
結果半路上,他就看到了一個相熟的御史,對方身邊還帶著幾名殺氣騰騰的軍衛,簡文德一樂,急忙上前問候。
結果那名御史看到簡文德二話不說,直接命令身后的軍衛:“將這罪官簡文德抓起來。”
幾名軍衛立刻是上前,將簡文德圍了起來。
簡文德臉上的笑容僵硬住,傻眼了,等到被軍衛按住,他才急忙驚醒一般,大喊道:“薛大人,這,這是做什么?為何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那位薛御史一臉厭惡,冷聲道:“你犯了什么法,自己心里清楚,本官只是奉命抓人,你有什么話,去御史臺說吧,來人,撤了他的官符,上封法枷鎖。”
當下簡文德的官符被拿走,身上被上了枷鎖。
這都是法器,可以封住官員的官力,上了枷鎖之后,官員就連普通人都不如,那是任人拿捏。
簡文德此刻還有些不服,脖子挺的老直,仰著頭喊道:“我簡文德問心無愧,我何罪之有?就算是去了御史臺,我也這么說。”
薛御史懶得與他說話,對于簡文德這一類言官,他早就看不慣了,成天就是思謀著害人,阿諛奉承,溜須拍馬,想著法子向上爬,別的官員只要說錯一句話,寫錯一個字,都有可能成為這種人攻擊的把柄。
這里面甚至涉及到政敵之間的攻擊,像簡文德這一類無能之人,居然就成了一些官員對付政敵的刀。
就是因為有這些人存在,圣朝的官場有時候才會烏煙瘴氣。
只要心存正氣,都不會喜歡簡文德這種人。
而這一次,薛御史知道,簡文德是要倒大霉了,不光是簡文德,這一次倒霉的言官怕是得有數十名。
即便是薛御史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只知道第一點,簡文德攻擊《自省論》中所謂杜撰太宗圣祖言論的抨擊,根本不成立,因為已經有文圣院的文圣找出了這一句話的出處,那的確是太宗圣祖所說過的話,只不過記載下來的典籍很少,因為很罕見,所以簡文德他們沒有找到出處也屬正常。
這是第一點,至少說明,《自省論》沒問題,簡文德他們失算了。
而第二點就有趣了,在確定自省論沒問題后,本以為這件事就此作罷,卻沒想到,有其他御史當場發難,開始列舉另外幾個御史,包括簡文德這一類言官的罪狀。
這就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樣,那幾個主張抨擊《自省論》的御史都懵了。
顯然,早有人對他們不滿意,只是借著《自省論》這一場風波出手罷了,最為諷刺的是,簡文德等人的罪名,居然和他們狀告楚弦的罪名是一樣的。
那就是杜撰太宗圣言,同時,破壞太宗等諸多先圣的形象。
有人列舉出簡文德等人這些年的言論著作,無一不是溜須拍馬,無一不是阿諛奉承,更是將太宗圣祖列為‘十全仙圣’。
意思,就是沒有缺點,全知全能的仙圣。
可這,偏偏和《自省論》中的論點背道相馳,就連太宗圣祖自己都說自己是有缺點的,不是任何決定都正確,所以才會自省,總結和改正,如此一來,簡文德等人的言論就站不住腳了。
如果只是阿諛奉承倒也罷了。
但偏偏,這些年簡文德他們借助這言論,陷害了很多官員,不少官員更是因此喪命。
這都是罪狀。
而且早就有御史開始查簡文德等人的罪行,這不是一日之功,《自省論》,只是一個誘因,既將簡文德等人引了出來,又像是給了那些心有正氣,要查辦簡文德等人的官員吹響了沖鋒的號角。
也是簡文德等人這些年太過膨脹,自己作死,很多事情,看似沒有把柄,屁股擦的很干凈,但如果深究,還是能挖掘出問題。
而且一旦被破開一個口子,那后面的問題會噴涌而出。
到了御史臺,簡文德在諸多罪狀下,脖子也不敢挺了,整個人虛脫一般,癱軟在那里,他知道自己完了。
只是他不明白,那個楚弦,又如何知道太宗圣祖那幾乎少為人知的言論,而且還寫入了《自省論》。
是故意為之嗎?
這個想法,不光是簡文德在想,其他人也在想,甚至有的官員沉思,大膽的猜測,這楚弦怕是早就在《自省論》里挖了坑,就是等著簡文德這種人往里鉆。
只是,楚弦為何要這么做?
難道他一早就看出,簡文德他們會對自省論動手?
這一場風波立刻是傳遍了官場,自然,也就傳到了洞燭司,而洞燭司里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馮沖聽到,愣了愣,然后說了一句,這才是他認識的楚弦。
命堂的莫乾聽到,哈哈大笑,說這棋,下得好,下得妙!
晏子季當時正在喝茶,聽到這消息之后,他茶水灑在身上都沒有察覺。
“他真的做到的!”
晏子季喃喃自語,他所說的,實際上是三年前,紀紋之父紀文和的文獄之案,別人不知道楚弦做了什么,他知道,別人不知道楚弦在《自省論》中挖坑是為什么,他同樣知道。
就是為了造勢。
既然太宗圣祖自己都說自己有缺點,那么當年紀文和等人評論太宗過失,又何罪之有?
更何況,紀文和做了那么多年的編撰官,品性不差,也有人愿意為他說話,之前不敢,但現在,楚弦的《自省論》,等于是給了這些人一個強有力的支撐和靠山,那可是文圣院認可的傳世之作,誰敢質疑?
尤其是這一次,簡文德等一干言官自己作死,被問罪,革官入獄,等于是給了天下人一個信號。
以前的文獄案,該是重新審視一番的時候了。
當然,不是說所有相關的案子都是冤枉的,都是有問題的,但肯定是有,紀文和的案子,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一來,在有心人的推動下,紀文和等人當年的案子終于是平反,證明他們無錯,這罪責,不用問,還是簡文德他們要背。顯然,他們是落水狗,看不慣他們的人,都不會放過這些人,甚至簡文德他們昔日的朋友,都會在這種時候與其撇清關系,然后再狠狠踩上一腳。
楚弦得到的消息是,紀文和官復原職,自然,之前連帶入罪的紀紋,也是恢復官身,洞燭司的都統大人親自發話,將紀紋重新召入洞燭司,至于擔任什么官職,楚弦就不知道了。
事情,終究是做成了。
倘若是在三年前,楚弦說要為紀文和他們翻案,要整治這一股歪風邪氣,那必然是沒人相信,說出來,除了給自己找麻煩之外,沒有別的好處。
但是經過三年的磨礪,三年的籌劃,三年的算計,這一件事,楚弦居然就做成了。
“至少,是還了紀紋的人情。”
楚弦這時候喃喃自語。
這些對于楚弦來說,都只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楚弦用三年時間做了足夠的積累,有了兩部傳世之作,榮譽加身,以后就有了在仕途提升官位的資本和資格。
圣朝考察官員,有一套特有的體系,實際上就和做生意是一個道理,有多少本錢,做多大的生意,楚弦這三年沉寂,為的是什么?說白了,為的就是積累本錢,好在一切順利,楚弦如愿以償,除此之外,更是將原本只有兩色的九色道果種增加到了八色,距離圓滿只差一色。
一旦九色圓滿,到時候自己修為足夠,結出九色道果,到時候修為必然比沒有九色道果的,要厲害的多。
不過在此之前,楚弦還要低調行事,現在知道楚弦有九色道果種子的,除了洛妃之外,就是文圣院的六位文圣,人家文圣心胸豁達,已是道仙之體,自然瞧不上一個道果種子,但其他人,楚弦還得提防。
三千多字一章,三更就是九千多字,接近萬字,對于一個兼職寫手,已經了不得了,大家多多訂閱,沒票可以,但一定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