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
張家大公子張彥邦看著手中的請柬,眉頭緊皺。
請柬是李無常發來的,說的是抓到一個試圖謀反的狂人,可能和張家有關係,想請大表哥過去商議一下。
和張家有關的人試圖謀反?
這是什麼話?
張彥博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尋常,馬上稟告了父親張修。
李無常這小子不是好惹的,張家上次就被他狠狠敲了一筆。
張修得到消息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張彥博又惹李無常了,馬上吩咐:“把彥博那個混蛋給我叫過來。”
張彥博來了之後,見到父親和大哥都非常嚴肅,陪笑道:“父親找我何事呀?”
張修冷冷看了他一眼,喝到:“你最近是不是又去惹你那個表弟李無常了?”
張彥博一個激靈,小聲道:“沒有呀。”
張修冷哼一聲,不說話。
沉默了半晌,向站在一旁的大管家問話:“家裡有誰不在嗎?”
大管家恭敬道:“回老爺,三管家張進財昨天去西市辦事,至今未歸,老奴已派人去找了,但是沒有找到。”
頓了頓,小聲道:“老爺,要不要報官?”
當聽到張進財的時候,一旁的張彥博目光一滯,神色變得緊張,奇道:“張進財還沒回來?”
張修注意到張彥博的變化,喝到:“你讓張進財都幹了些什麼,還不快如實招來。”
張彥博唬了一跳,弱弱道:“也沒幹什麼大事,只是讓他找了幾個流氓去東籬酒樓搗亂。”
說完之後擡頭小心看了張修一眼。
張修提高聲音:“就這樣?”
張彥博不敢說話。
張修暴跳如雷,道:“如果只是幾個流氓惹事,那你那個表弟爲何會說抓住了一個企圖謀反的狂徒,還請你大哥過去商議。”
張彥博聽聞是李無常抓了張進財,恨聲道:“他李無常好大的膽子,竟敢動手抓我們張家的人,父親,我這就去李家和李無常交涉,什麼試圖謀反,李無常又想嚇唬人。”
張修暴跳如雷,罵道:“你聽不懂人話麼,我問你,除了流氓鬧事,你還讓張進財那個蠢貨幹過什麼?”
張修覺得這次事情非常不簡單,萬一張進財那個蠢貨真的幹了什麼出格的事情,讓李無常抓住了把柄,那後果將會很嚴重。
李無常的那個二愣子脾氣,張修上次算是徹底領教到了,連李令武都無可奈何。
這次李無常先是將張進財抓住,然後讓張彥邦過去商議。
商議什麼?
顯然是先和張家通通氣,趁機提點條件,如果張家不答應給他好處的話,他李無常不介意鬧得更大。
試圖謀反的狂徒?
哼,敢說出這種話,手裡肯定有料,絕非幾個鬧事的流氓那麼簡單。
張彥博感受到了父親的怒火,不敢隱瞞,小聲道:“我那天還讓張進財找人往東籬酒樓的吃食裡下了一些料。”
見張修和張彥邦的臉色越來夜黑,張彥博慌忙解釋:“你們放心,吃不死人,最多出現點頭暈腹瀉發燒的情況,我只是想搞垮……”
“蠢貨!”張修打斷道,臉色發青。
張彥博馬上不敢說話,心裡卻非常不服氣,不就是往東籬酒樓的吃食裡下了點東西嗎,有什麼擔驚受怕的,這肯定可以搞臭他們東籬酒樓的名聲。
父親真是老了,怕成這樣。
沉默了一會兒。
張修吩咐道:“彥邦,準備重禮,咱們這就去李府拜訪。”
……
李府,彩雲居。
李無常,趙遜,姜明倫正坐在客廳喝酒聊天,奶孃和小茹準備酒菜,忙裡忙外。
“老爺,大夫人!”奶孃的聲音響起。
竟是李令武和張氏來了。
這二人結伴來彩雲居,不常見。
這還不止,他們身邊還有一大票人,張修父子三人,李護兄弟三人,李無鋒李無懼兄弟二人。
浩浩蕩蕩。
李無常心中一驚,忙帶領趙遜和姜明倫起身迎接。
打完招呼,李無常請衆人坐下,還好客廳足夠大,否則這麼多人還真坐不下。
趙遜向李無常使了個詢問的眼色,李無常點點頭,並示意他稍安勿躁。
張家父子應該是爲了張進財來的,看來是被李無常送出的請柬上的試圖謀反這幾個字給嚇著了。
奶孃和小茹上完茶和點心之後,李無常拉著奶孃的手,掏出一千兩銀票,遞給她,吩咐道:“奶孃呀,我想吃東市曹家的大餅了,你和小茹現在就去買,買完之後,您拿著剩下的銀子和小茹繼續逛街,想買什麼買什麼,衣服呀首飾什麼的都行。”
奶孃拿著銀票,疑惑道:“這……”
李無常打斷她,續道:“逛累了就先去咱們家酒樓歇著,我晚上去接您和小茹。”
奶孃畢竟有些見識,看到這麼多人來到彩雲居,知道他們肯定找李無常有大事,而李無常不想讓她和小茹摻和進去,所以就打發她們出去。
當下點頭道:“好。”
說完就拉著小茹向衆人施禮退下。
看她們走遠了,李無常這才鬆口氣,說實話,他還真是不想奶孃和小茹摻和進來,是怕她們擔心。
張家父子表情不善,明顯心懷怒氣。
張修來李府之後,向李令武說明來意,說張進財如果得罪了李無常,希望李令武能出面調解一下,別傷了兩家情分。
謀反之言,實在是說的太嚴重了,雖無此事,但是若傳出去對張家的名譽很不好。
張修認爲李無常幹此事是得到了李令武默許,說了幾句不硬不軟的話暗中施壓,但是李令武明確表示對於此事一無所知。
事實上,李青昨天在西市阻止李無常無果之後,回李府就向李令武報告了此事。
李令武沒有做出任何指示,只說了一句知道了。
面對張修的疑問,李令武爲了表示此事和他無關,提議直接去彩雲居一起當面問一下李無常是怎麼回事,也給張府一個交代。
這纔有了衆人齊聚彩雲居的這一幕。
李無常輕咳一聲,面向李令武,問道:“父親,未知今日大家來到我這個小地方有何貴幹?”
李令武尚未說話。
張彥博率先問道:“你不是說抓到了一個企圖謀反的狂徒,說可能和張家有關聯,然後請我大哥過來商議嗎?”
張彥博發話挑明事情之後,衆人都不說話,皆看著李無常。
李無常對著張彥博笑了一下,問道:“二表哥別激動,我的確抓到一個喪心病狂妄圖謀反的狂徒,叫張進財,他說是張府的管家,我想找大表哥來確認一下?免得有人打著張家的旗號,做出謀反之事,那就不美了。”
張彥博冷笑一聲,道:“張進財你沒見過?還確認?我倒不知道,我們府上的三管家到底幹了什麼事情,讓你給扣上一個試圖謀反的帽子,李無常,我警告你不要胡說八道,敗壞我張家名聲。”
李無常目光一寒,淡淡道:“這麼說,張進財的確是你們張府的人?”
接著似笑非笑地看了張彥博一眼。
扣帽子?
好呀,等下扣死你。
張彥邦發現李無常笑的不尋常,輕咳了一下,道:“表弟,別噎著藏著了,有話就直說,說到底大家都是親戚。”
張彥博急道:“大哥你幹嘛這麼客氣,他悄無聲息就將張進財給抓了,擺明是找事的。”
張彥邦道:“閉嘴。”
李無鋒李無懼沒有說話。
李令武和張修等長輩也都沒說話,看著小輩之間的交鋒。
李無常看了張彥邦一句,微笑道:“大表哥,你這麼說就是誤會小弟了,我是誠心誠意爲張家考慮的。”
頓了頓,嘆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張進財到底有多大膽,幹出來的事情簡直喪心病狂,更重要的是,他昨晚還說是受了二表哥的指使,我第一個不相信,所以特地發請柬給大表哥前來商議,看怎麼將這件事壓下去。”
看他的樣子,簡直就是將張家的事當做頭等大事。
張彥博道:“你少在那裡危言聳聽了,你說說看,張進財到底幹了些什麼事,跟謀反扯上關係了。”
李無常道:“張進財前些日子派了一些地痞流氓道東來酒樓鬧事,這事二表哥聽過嗎?”
張彥博冷笑道:“不就是幾個地痞鬧事,有什麼大不了的,哪天沒有流氓鬧事?”
李無常搖搖頭,道:“二表哥,這不是一般的小事。”
張彥博冷冷看著他,等待下文。
李無常輕咳一聲,道:“大家都知道,契丹和高麗正在進攻冀州遼東等地,朝廷急需軍餉,東籬酒樓生意非常好,賺錢快,這樣就能給朝廷上更多的稅,爲朝廷做出了貢獻。”
頓了頓,續道:“張進財派人去東籬酒樓搗亂,擺明破壞東籬酒樓的生意,讓朝廷的稅收減少,這樣的話,軍餉也會減少,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說不定冀州戰場說不定就會失利。所以,我懷疑張進財此人是契丹人或高麗人的奸細。”
聽到李無常這番長篇大論,站在李無常身後的趙遜和姜明倫險些笑出聲來。
而李家和張家其他人一臉不可思議。
這個李無常,也太能扯了吧。
李無常繼續道:“二表哥,你被張進財矇蔽了呀,他買通流氓去鬧事這一招擺明了是圖謀不軌,還損壞了張家的名聲,你說,這要是傳出去……”
張彥博臉色鐵青,打斷李無常,道:“胡說八道,你以爲別人會相信你嗎?”
李無常聳聳肩,道:“要不這樣吧,我這接把他交給刑部或者大理寺,要他們仔細查一查這個張進財到底是不是契丹奸細。”
張修和張彥邦聞言,臉色同時一變。
如果李無常那樣乾的話,就算兩個衙門最後不會定張進財的罪,但是此事絕對會鬧得滿城風雨。
到時候張修作爲家主,不免會落下教子不嚴和治家無方的名聲。
這對張家極爲不利。
看著肆無忌憚的李無常,張彥邦低聲道:“表弟,我相信張進財只是一時糊塗,絕對沒有膽量謀反,要不這樣,我給表弟陪個不是,表弟將張進財交個我,我親自教訓他,酒樓的損失由我補上。”
李令武一衆人默默點了點頭。
張彥邦的確比張彥博強出不止一個檔次。
李無常搖頭,道:“大表哥,如果只是流氓鬧事,還好說,前幾天東籬酒樓發生了一件極其惡劣的事件,有人在廚房的一大鍋粥裡放了大量的鶴頂紅,幸好及時發現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眼光掃過張家父子,續道:“我一查,原來是張進財搞得鬼,大表哥,您覺得這還是小事嗎?”
衆人同時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