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看到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就出門去了餐廳,方明如已經(jīng)提前抵達等著她了,向她招了招手,她訂得位置很好,透過一旁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滬海的景色,安然叫了聲阿姨,在她對面坐下,舉目看了看外面美麗的夜景,感嘆道:“滬海的夜景可真美?!?
方明如道:“我在外漂泊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還是自己的國家最好,這里都是本幫菜,我隨便點了一些,你看看還有什么想吃的?”
安然道:“阿姨那么懂生活,您點的我都愛吃?!?
方明如笑瞇瞇望著安然:“不虧是主播出身,這張嘴真的很甜?!?
安然俏臉一紅,心中有些忐忑,自己和張合歡的關系不會被她知道了吧?如果她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很反感自己,畢竟七月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兩人邊吃邊聊,方明如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安然任何的敵視,她觀察入微,很會為對方著想,這讓安然很溫暖,不由得想起了逝去的母親。
方明如感嘆道:“能跟你在一起聊天真好,如果七月能有你一半體貼我就知足了。”
安然道:“七月才好呢,人長得漂亮又能干,還特別仗義,當初我遇到麻煩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她幫了我?!?
方明如微笑道:“據(jù)我所知,幫你的是張合歡,七月之所以幫忙也是為了他。”
安然沒說話,她一直都在回避和張合歡相關的話題,端起面前的紅酒:“阿姨,祝您身體健康永葆青春。”
方明如笑了起來:“這兩件事的確是我心里最想要得到的,只可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青春已經(jīng)不在了,現(xiàn)在只求身體健康就知足了。”她和安然碰了碰杯,喝了一口紅酒,繼續(xù)道:“你也喜歡張合歡對不對?”
安然的俏臉紅了起來,她感到非常尷尬,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最不適合跟她探討這方面的話題,這個人就是方明如。其實她和楚七月彼此之間已經(jīng)達成了默契。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徹底離開,可她做不到,她也沒想過要張合歡給什么名份,就這樣一輩子悄悄陪著他就好,安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她又舍不得放不下。
方明如道:“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們感情上的事情,我不會干涉的,我也跟七月談過,可是她壓根不想聽我說話?!?
安然道:“阿姨,我承認我喜歡他,可是我真沒想過要破壞他們的感情,我……”安然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解釋,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方明如笑道:“你不用說了,阿姨也不想為難你,其實我懂,我都懂,這一切都怪那個張合歡,他不是個東西,害得你們這么優(yōu)秀的女孩子為了他如此糾結痛苦?!?
安然道:“不怪他,他對……對七月挺好的?!彼鞠胝f對自己挺好的,可這種話并不適合在這里說。
方明如道:“這個世界上多半的事情都是這樣矛盾,有些男人,你明明知道他是個什么樣子,明明知道不會有好的結果,還會飛蛾撲火一般撲上去?!彼nD了一下道:“張合歡的確非常出色,喜歡他也很正常?!?
安然道:“他最近也不太如意,我很想幫他,可是又不知怎么做,幸虧有七月在?!?
方明如道:“你和七月倒是相處默契。”
一句話又把安然給說臉紅,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很想結束這場讓她尷尬晚餐,但是方明如并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其實張合歡就不該接受那兩百個億,以他的能力,賺這個數(shù)字對他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
“他不是一個愛錢的人,但是那筆錢是他爺爺?shù)倪z產(chǎn),是他應得的?!?
“他爺爺?”方明如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你大概很少關心時事,不知道張富鑫是如何起家的,他的錢沾滿了血腥?!?
安然有些詫異地望著方明如,不知道她因何會對張合歡的爺爺生出這樣的仇恨?
“阿姨,您認識他?”
方明如搖了搖頭道:“不認識,過去七月她爸活著的時候跟他有過生意來往。”
安然心中暗忖,看來楚七月的父親和富鑫集團之間的來往并不如意,想起楚國良已經(jīng)死了,心中難免有些疑惑,難道他死和富鑫集團有關?
安然對富鑫集團的關心完全是因為張合歡,她對集團本身并沒有什么興趣,最近也不斷從新聞上看到富鑫的黑料。
安然小聲道:“阿姨,我不太了解生意上的事情。”
方明如笑道:“你看,我太久沒人在身邊說話了,所以就只顧著自己喋喋不休,聽煩了吧?”
安然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喜歡跟阿姨聊天?!逼鋵嵥闹邢朐琰c結束,可礙于禮貌又不好主動提出。
方明如道:“那就好,反正今晚也沒什么事情,你多陪我聊一會兒?”
安然點了點頭,又看了一下時間。
“有事?”
“沒事兒?!?
張合歡趕到滬海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他中途給安然打了幾個電話,結果全都是用戶不在服務區(qū),撥打助理的電話也打不通,只能打給安然的房間,房間里電話無人接聽。
張合歡有些著急了,說好的在房間里老老實實等著呢,怎么突然就離開了?離開手機也打不通,難道出了事?張合歡聯(lián)系了酒店的前臺,讓他們派出安保人員去安然的房間里看看。
酒店方面認為這要求并不符合規(guī)定,可在張合歡的強烈要求下,對方也只能答應去看看。
張合歡跟酒店交涉的時候,也已經(jīng)來到了酒店附近,他把車交給泊車小哥,就往酒店里面跑,可沒等他跑到門口,就聽到身后發(fā)出一聲蓬!的一聲巨響,耳邊傳來路人的尖叫。轉身望去,卻見他那輛車的車頂已經(jīng)被砸得坍塌,一個人躺在車頂?shù)陌枷輧?nèi)。
酒店的泊車小哥拿著車鑰匙嚇得魂飛魄散,就差那么一點點,如果他再早一點上車,此刻恐怕也被那高空墜落的人給砸死在車里了。
汽車報警聲不斷,應急車燈不停閃爍著黃色的光芒。
張合歡整個人都呆住了,望著那輛面目全非的汽車,他感覺雙腿發(fā)軟呼吸無力,雖然他竭盡所能趕到了這里,可是仍然沒能改變安然的命運。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從未感到過這樣的虛弱無力,本以為擁有開掛的系統(tǒng)就無往而不利,可現(xiàn)在一切正在悄然發(fā)生著改變。
張合歡想要朝那輛車走去,可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挪動步伐,本來想在這個世界快快樂樂活下去,從這一刻起他意識到自己這次的人生終究是還是悲劇。
幾名保安聞訊從酒店里趕了出來,其中一人扶住張合歡道:“先生,您沒事吧?”
張合歡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緩了口氣,艱難走向那輛車,保安攔住他:“先生,您不要過去……”
“滾開!”張合歡怒吼著。
有人開始打電話聯(lián)系救護車、報警,其實前者已經(jīng)沒了必要,張合歡聽到有個聲音說,人是從二十九樓摔下來的,肯定沒命了。
二十九樓,不會有錯,安然就住在二十九樓,自己明明提醒她要換房間,可她為什么不聽,張合歡簡直無法面對眼前的慘痛一幕。
車是他的,墜樓者強大的沖擊力將車頂壓塌,人陷入砸出的凹窩裡,車窗全都碎裂了,一只手伸在外面,鮮血沿著手慢慢往下滴。
張合歡含淚望著那只染血的手掌,不知是不是淚眼朦朧的緣故,感覺這只手有點粗短,安然的手明明非常好看,難道墜樓的過程中遠端肢體都發(fā)生壓縮了?
張合歡又走近了一些,想看清墜樓者的模樣。
此時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歡子!”
張合歡回過頭,看到圍觀人群中臉色蒼白的安然,張合歡的嘴唇顫抖著,熱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短時間內(nèi)悲喜兩重天,墜樓的不是安然。
安然不顧一切地分開人群向張合歡沖了過去,張合歡展開臂膀迎面將她抱在懷中,他的腿徹底軟了,有生以來他從來都沒有這么害怕過,就算他自己面臨死亡也不會如此惶恐,足以證明安然在他心中的地位。
安然的沖擊力竟然將他撞倒在地,安然趴在他身上,他緊緊擁抱著安然。
安然顫聲道:“我聽說有人跳樓砸到了一輛車,我……我擔心那輛車是你的。”
美眸悄悄瞄了一眼那輛變形嚴重的車,從車牌號認出這輛倒霉的車就是張合歡的。想起來真是后怕,如果張合歡再晚一刻下車,恐怕他會被活活砸死在車里,安然抱緊了張合歡,柔聲道:“別怕,我在,我在這里。
周圍有閃光燈亮起,卻是及時趕到的記者正捕捉現(xiàn)場極具新聞點的畫面,警車趕到了,救護車也趕到了,急救人員檢查了一下那墜樓的男子,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氣絕身亡,表示酒店應該聯(lián)系殯儀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