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蕭我聽說寶船修好了?是真的么?”
朱瑱急匆匆走了進來,一見蕭子澄便急聲問道。
自從他知曉景平皇帝被軟禁在宮中后,他無時無刻不覺憂心如焚。
只是先前禹州叛軍在外圍城,讓他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細想。
如今禹州叛軍飛灰湮滅,海州上下有整整十五天布防時間。
閑下來的朱瑱,不由再度被焦慮淹沒。
那個素未謀面的二皇叔,此時也率領五萬叛軍進兵京都。
父皇能抵住三皇子,能否抵住這位二皇叔卻是個未知數。
也正是因為如此,朱瑱這幾天以來,都是夜不能寐。
“算是造好了吧。”
“啊?”朱瑱臉色一變,“什么叫算是造好了?”
蕭子澄沒好氣兒的白了朱瑱一眼:
“你在造船廠吃住了幾天,寶船建造工序之繁雜你應當清楚。
眼下就算是修復黃三兒手中原有的寶船,耗費時日也是不短。
如今京中形式危機,只能暫且優先建造硬性的需求,自然不算完全建好。”
朱瑱此時哪還有心情去細問,趕忙出聲道:
“你就說,現在這寶船能不能出海吧!”
蕭子澄點點頭,“以現在的完成度,走海路返回京都問題不大。”
“那還等什么啊?本宮現在就回去收拾行裝!”
朱瑱聽到可以走海路返京,登時大喜過望,忙不迭的便要收拾行裝去。
“現在還不能出海....”
蕭子澄知曉朱瑱心中焦急,只是眼下還需要幾天時間準備。
“為什么?那船不是已經造好了么?”
朱瑱豁然轉身,幾天來輾轉難眠已經透支了他的精神。
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眼下他自己開始變得易怒暴躁:
“老蕭你若是怕了,大可留在這海州城!我自己一人回京!”
說罷,沖昏頭腦的朱瑱轉身就要出去。
“嘭....”
蕭子澄眉頭緊鎖,望著被他一腳踹翻在地的朱瑱,眼中竟是怒意:
“你以為海上航行,是如在江河中那般輕松寫意的么?
知不知道海水不能喝?知不知道海上的風暴有時連寶船都能掀翻?
你現在這么急匆匆的出海,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朱瑱躺在地上,挨了一腳后,他的腦子也清楚了不少。
他靜靜躺在地上,并沒有著急起身,反而輕聲道:
“老蕭,你告訴我,最快還要幾天。”
“至少還要有三天的準備時間。”
蕭子澄嘆了一口氣,走到朱瑱身前緩緩伸出手。
“老蕭,對不起....”
朱瑱拽著蕭子澄的手站起身來,隨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有些愧疚的說道。
在他看來,朋友之間有矛盾很正常,大不了就像剛才那樣,打上一架也便好了。
“你快打住,這若是被謝弼謝大人聽到了,非得和我講半天禮節不可.....”
瞧著蕭子澄一臉恐懼之色,朱瑱哈哈一笑。
謝弼的性格他是十分了解的,對于這些禮節上的事情,那叫一個較真。
“老蕭,三天后我啟程回京都,海州這邊就交給你了。”
朱瑱說的十分鄭重,別看他來海州時間不長。
可這里的百姓民風淳樸,更是視朱為恩人。
如今京都中形勢詭譎,他必須要盡早趕回京都,只是那兩郡的叛軍扔在路上。
他雖一走了之,可海州若是無人防御,城內百姓怕是要遭殃。
更何況,這海州造船廠已經開始運作,那么多艘寶船絕對不能落到萬古樓手中。
“此事我與謝大人商議過了,由他在此坐鎮,叛軍想要攻破海州城,沒有那么簡單。”
朱瑱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蕭子澄的提議。
畢竟京都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當真讓他自己回去,一時間還的確有些沒把握。
......
涿州境內。
浩浩蕩蕩的叛軍隊伍,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連下三城。
涿州各交通要道,已然全部落在朱謹言手中。
山坡上,朱謹言一席白袍跨坐在馬上,眺望著京都方向,眼中卻滿是殺機。
整整十一年!
他被景平皇帝困在那小小的庭院中,整整十一年!
想到那親手被自己掐死的兒女,還有香消玉殞的太子妃,他的心中便只剩下恨意。
他要殺進皇宮,讓他那個好弟弟也體會一下,從云端跌落,一無所有的痛苦!
“殿下,京中有秘信傳出。”
侍衛快步走到朱謹言身邊,恭敬的將密函呈過頭頂。
“念。”
朱謹言目光閃動,冷聲道。
“諾!”
侍衛重重應了一聲,旋即小心將密函展開:
“時機已到,速速出兵。”
朱謹言眼中精光一閃,渾身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似是在極力克制著心中激動。
“傳令三軍,直撲京都!!”
“諾!!”侍衛應聲而去。
朱謹言眺望著京都方向,神色癲狂的喃喃自語:
“快了,孤的好弟弟,咱們就快見面了!!!
孤要將這四千余一十五天的折磨,一天天一點點的還給你!!!”
......
汪洋之上。
朱瑱站在甲板上,壯闊瑰麗的景色,讓他暫且從憂慮中抽出神來。
一望無際的海洋,湛藍遠闊的天空,都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老蕭!老蕭你快看,那是不是你說的那種大魚!?”
在那仿佛天盡頭的海洋中,陡然升起一道碩大的水柱。
朱瑱見此情形,難掩心中的激動,三兩步跑到蕭子澄身邊,一把將其拽了起來。
臥槽!!朱瑱你大爺!!
蕭子澄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竟然會暈船.....
出海這兩天,他已是吐得七葷八素,若非船上物資充足,淡水準備了不少。
單這幾天上吐下瀉,就極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你再不停手,我就要掛了....”
處于興奮狀態的朱瑱,不住的搖晃著蕭子澄,滿臉的雀躍。
“咳咳...”
聽到蕭子澄虛弱的聲音,朱瑱這才反應過來,
趕忙松開雙手,強忍著心中笑意,用撓頭來掩飾尷尬:
“太興奮了...忘了你暈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