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同李峰少說也有三十年交情,縱然對方生有反心,激奮過后,卻并未存必殺之心,是以此時見他出現,更似乎是將他們的行蹤當做籌碼,要害他們性命,心中大為震怒。
林云望著李峰目光,卻淡然道:“你還殺不了我!”他說著伸手拍向燕南天肩頭,助燕南天恢復心緒,同時低聲道:“不是他,他不知我們的行動,出賣我們的人,還在我們之中。”
燕南天心頭又是一蕩,頓時明白了林云的意思,他順著林云的眼神看過去,卻落在了自己身后的一個人身上。
不等燕南天將人看清楚,林云已經轉開了目光。他的眼神在左上的虛空之處稍稍停留了片刻,便轉頭向燕南天道:“莊主,有些事情,還需你出面斡旋。”
燕南天向他面上覷一眼,見他面色沉郁,當即頷首道:“好。”
他上前一步,向眾人道:“諸位,燕某等人今日前來,并不是要同器樓爭個高下,實是有些事情,要向各位打聽清楚。”
他話音未落,便見那鐵拳上前一步,目光頗有些鄙夷地向他看過來,道:“燕莊主,你話說得好聽!若只是打聽消息,為何方才便出手傷人?”
燕南天朗聲道:“若非器樓暗中埋伏要傷人命,我們也不會與器樓為難。”
他話音未落,器樓樓主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此人不見得多高大,面上蓋著個銀面具,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和干癟的下巴,雙鬢泛白,顯然也不年輕了,他身上也披著一件黑色的袍子,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佝僂。
燕南天見他走出來,眼前頓時一亮。他往樓主臉上望了一眼,道:“器老頭,你可算是出來了!怎么,靈武塔一別,你現在還在心中嘔著氣呢?”
器樓樓主露在面具外的嘴唇扭曲起來,冷笑道:“燕南天,你好!你好得很!你什么地方招攬來這么個怪東西?”
他指著林云,林云也不躲閃,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燕南天咳嗽一聲,道:“這事情說起來,卻不是那么容易便說得明白的,器老怪,這位年輕人,說是你們這里的一個人,將他的朋友扣下來了,無奈之下,才找到我這里,求我為他做主,將這位朋友救回來。”
他心知方才器樓樓主那番話,顯然是對林云有所忌憚,因此直接將林云的事情抬了出來,卻不料器樓樓主聞言,面部神經先是一頓,緊接著就變成了冷笑。
“呵呵呵呵……說我器樓無故抓人,他可有證據么?再說了,我器樓要抓人,抓便也抓了,又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他這么說著,目光向林云臉上刮過去,林云頓覺得像是有一一排銀針刺在了他臉上一般,火辣辣有些發疼,卻不動聲色地回看過去,坦然相對。
器樓樓主心中暗嘆了一聲“好小子!”,聲音卻越發冰冷,問道:“小子,你既說是我器樓中人綁了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是誰?又是誰將他綁了去?”
林云上前一步,拱手為禮,目光略低了一下,才抬起來直視著器樓樓主,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在來靈武城時,身邊有個妹妹,喚作靈兒,卻被器樓黃天所擄,既然樓主愿意解決此事,就請將人交出來吧。”
他話說得客氣,那神情卻是半點也不恭敬,一雙眼木灼灼地看著器樓樓主,幾乎帶上了幾分逼迫之意。
器樓樓主道:“放肆!”他面具下的須發俱都飛舞起來,顯然是暴怒已極,“你怎敢污蔑我器樓中人?!我樓中何時有人強行擄過什么女子?!”
他這樣說著,站在林云身后的眾人目光中便已經有了些變化,一個個目光灼灼向他看過去,臉上均帶著嘲諷之意。
火鼎長老性子急切,當即高聲笑道:“你器樓眾人是什么貨色,還當這靈武城中誰人不知曉么!就你這樓主整日里醉心你的什么機關巧件,手底下那些人,早就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了!”
這話一出,丹會眾人登時捧腹大笑。
器樓樓主見說,露在面具外的臉上早也漲紅一片,他嘴角向下一瞥,肌肉緊繃中甚至有些顫抖,顯然是怒火中燒,向身后鐵拳道:“去,叫黃天過來。”
黃天很快便被帶了過來,他之前靈武塔中傷勢早已經好了,在看到林云的同時,一雙眼中便浮現出一絲憤恨。
“你這小子,怎么敢到這里來撒野?!”黃天喝道。
林云看他一眼,眼中迅速閃過了一絲陰鶩。
“黃天,靈兒在哪兒?”他沉聲問道。
黃天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卻又迅速地沉了下來,冷冷道:“什么靈兒靈兒的,本公子一個也不認識!”
“你當街擄走靈兒,還將李叔和我的老仆也捉去之事,你當我是不知道么?”林云冷聲問道:“馬上放人,否則,我要你器樓夷為平地!”
他這番話說出來,站在他身后那些器樓中有頭有臉的人,便一個個怒火中燒,連器樓樓主的臉色,也更陰沉了幾分。他看著林云,嘴角撤出一個冷笑,道:“林云!說話不要太過分!”
林云臉上的神情卻絲毫不變,他傲然望著器樓中諸人憤怒的目光,冷笑道:“由你們這樣發展下去,對靈武城來說,早晚也是個禍患,不如趁早挖去!”
他身后丹會眾人無不捧場,歡呼嚎叫,面前的器樓中人,卻是各個面色陰沉,恨不得用眼光便將他凌遲一般,鐵拳臂上青筋暴起,突然發難,雙拳猛然擊出,一只巨大的拳頭憑空出現,直向林云面門而去。
林云方才說話之時,已將自身神識放開,暗中觀察著全場人,自然不曾錯過鐵拳的動向,他手心一翻,山岳之力迎面而來,直直向鐵拳壓了過去,竟讓他一時之間騰不出手來,只能連續出拳,化解林云的攻勢。
兩人這一交手,器樓樓主看著林云的目光,便又變化了幾分。他低聲道:“小子,你竟領悟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