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更加怒不可歇,連嘴唇都在顫動,鮮紅的血自嘴角滑下,枉怒中透出憔悴和蒼老---
“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青鸞嬌笑一聲,黑水晶一般的眸子看定了太后,那般清澈冰冷,卻是不含半點人類該有的感情,“師尊這是不愿看見我嗎?”
似笑非笑的眼波中,卻似不見血的凌遲,一刀剜一刀。
“其實,我也不愿再見師尊你這邊憔悴落魄的摸樣,只可惜,您太能折騰了,逼得我不得不走這一趟。”
青鸞語音軟儂帶笑,卻是辭鋒如刀,她凝視這太后,惋惜的嘆了一聲,“師徒一場,我真不想親手殺師,所以上次,我只是廢了您的修為,讓您可以在兒子這里頤養天年··”
太后聽得心頭大怒,冷笑這哆嗦道:“原來你還是對我一片好意,這種梟獍之徒,我算見識到了!”
“我對師尊是一片苦心,只可惜,師尊您卻不領情,非要摻和這一局,既然如此,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話音一落,青鸞長袖一揮,頓時有無數檀紅光點飛出,形似螢火蟲,閃爍迷人。
幽紅的光芒頓時圍繞太后周身,好似天河上的星子,神秘而幻美,而太后本人卻驚得雙眼幾欲噴火,咬牙切齒道:“你居然敢--”
話音未落,紅光熠熠,星星點點落在太后身上,下一瞬,她開始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不--”
太后已是重傷衰敗之軀,已是委頓無力,此時卻在地上劇烈翻滾這,痙攣著。
紅光點點,溶入她的肌膚之間,宛如夕陽如水中的一泓,又似紅寶石璀璨迷離,頓時渾身都宛如寶石般剔透晶瑩。
這般美麗而詭異之象,太后的臉確實扭曲著,眼中終于浮現絕望--
“你··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只白眼狼--當年若不是我救你,給你重塑軀體,你不過是墳地里飄著的一只孤魂野鬼!是我有眼無珠···”
她的呼吸越加急促,漸漸地,卻開始短而嘶啞,好似連氣也喘不過來,整張臉都僵化了,眼珠都呈現出血紅的妖麗。
青鸞一愣,烏青的眸子在這一瞬間變得深沉倉遠,隨即,卻好似聽到了什么極為有趣的笑話,“師尊,您是在說笑話吧?您以為你自己是開善堂的,把我撿回來當女兒一般養著?!若不是您想測試自己新煉成的傀儡兵人,你又何必拿那一堆血肉和藥丹,為我這孤魂野鬼造出這具軀體?我不過是你一個實驗的結果,如果失敗,就會變回一堆爛肉,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你居然還自認為對我恩重如山?!哈哈哈哈!”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太后的詛罵,戛然而止,她的身體開始逐漸變為紅寶石般透明晶瑩,整個人都化為了石像一般,最后,連她眼珠里的最后一絲活氣都消散了。
臥倒在地的,只是一舉寶石人像而已。
青鸞笑吟吟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具寶石像,好似在端詳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師尊,我對人體的研究可以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般施術,讓你死后都變為美麗的寶石,在這世上晶瑩閃爍,永遠受著世人的贊嘆,這樣不好嗎?”
說話間,她俯下身,將紅色光焰收入袖中,隨后笑的更加甜蜜,提著熙王轉身隱沒,身后只剩下幽幽一句--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做那一縷孤魂野鬼···”
低不可聞的輕嘆,回蕩在這黯然大殿中,而就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刻,太后寢殿上空,那對峙的兩方中,有一人手持殘旗,轟然一聲巨響擊下!
···
軒轅旗乃上古大兇之器,據說皇帝以此擊倒蚩尤,并取下他的頭顱,這種傳言是真是假無法考證,但后世術者,只要接近這面旗幟三丈之內,便能感受到這股鋪天蓋地的煞意威懾!
雖然只有半面殘旗,但它的威力卻是難以言喻--
這一刻,天地日月星辰都好似消失了,無邊的術法之力倒海襲來,無論何等高明的術者,在這一瞬都只是汪洋中的一葉小舟!
丹離的身子一顫,連反抗之力都沒有,眼睜睜看著這無雙的兇芒逼近,她只得閉上了眼。
然而,想象中的撞擊劇痛并沒有襲來,擁著她的那片寬厚胸膛,只是一震,隨即,竟是牢牢地抱緊了她,讓她感受到莫名的安心。
怎么回事?
她睜開眼,只見昭元帝一手抱住她,一手竟持劍鞘平刺而去,竟生生將這一股逆天洪流擋住了!
這一刻,丹離和蘇幕心頭閃著的,是一個念頭--這是在做夢吧??
就算是名劍,也只是凡間鐵器,就算是天子手握,也不可能屢次將術法之力化為烏有!
這把劍···有問題!
這個念頭還未從心頭閃過,只聽咔嚓連聲,劍鞘畢竟只是薄薄一層,在軒轅巨力之下,吸取的術法之力已然超過了她能負擔費上限!
于是,劍鞘咔嚓一聲,像根甘蔗一樣,斷了!
軒轅旗的煞意在天地間咆哮一聲,就要在再沖過來,此時卻見無熙公子帶起昭元帝,反客為主的朝空中一道斜飛。
在爭取的寶貴一顆之間,她取出一面平光清瑩的鏡面,對準蘇幕直照而去。
鏡面上出現的,竟是一道紅線。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無熙公子竟將手伸入鏡中,生生掐住了那根紅線!
“你···”
只聽見蘇幕怒吼一聲,支持軒轅旗的本身法力竟為之一滯!
軒轅旗的枉殺之力,幾乎已逼到丹離眉心,但由于失去支持,軒轅旗發出不甘的嗡嗡聲,竟是平地縮了回去。
“你,你竟然敢逆向反制我的氣運!”
蘇幕的冷喝聲讓人心驚,只見他手一揮,憑空出現小森的身影,軟綿綿的被他掐著脖子,五指幾乎扣進肉里。
無熙公子穩穩的站在半空之中,手中仍是牢牢不放那根紅線,”世上之事,有因才會有果--你不斷吸取小森的蛟龍氣運,為熙王填補,卻只能以自身的法力作為橋梁,而我,早在小森身上設下了禁制,一旦以分光鏡照之,便能反制你的氣運!“
無熙公子輕聲一笑,朝著完全聽不懂的昭元帝笑道:“簡單地說,就是趁著貓出來偷魚的時候,把針刺進魚里,當貓吞下魚的時候,針也就扎在它的嘴里,拿也拿不出來了!”
這個比喻實在形象,昭元帝聽了,卻立刻想起了那只肥貓貪吃的模樣--他噗的一聲笑了。
“國師大人,聽你說的這么頭頭是道,難道,你也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