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蓮見玉錦帕完全被血污了,沒法繼續再擦傷口用,拿在手中,留著也不是,丟掉也不是,微微擡起眼瞼,看向紫衫男人。
紫衫男人起身,從冷青蓮手中奪過染紅的帕子。
打開看,玉錦帕成了赤血帕,普普通通,沒有任何該有的變化。
“你確定這是葉雪的那塊錦帕嗎?”紫衫男人再次問起趙心柔。
“是的,主上,屬下肯定。”趙心柔不知道主子爲什麼又如此這般慎重的詢問。
紫衫男人的雙目瞇起,注視著那條血帕子遲遲沒有移開。
“去打盆水來。“紫衫男人命道。
趙心柔看看冷青蓮受傷的肩,自己站起身,瘸拐著被洛辰楓打傷的一條腿,向屋外走去。
.不多時,趙心柔就端著一盆水回來。
紫衫男人將血帕子丟進盆裡,清澈的水當即就渾成血紅。
帕子上的血見水即掉,從水中撈出,恢復成白色。
紫衫男人將帕子揉在掌心,運武力烘乾。
“本尊之後會讓人給你們送來藥與替換的衣衫,收拾好後回冷家,注意點,別那麼笨被人發現,否則本尊也保不了你們!”
拋下一句警告,紫衫男人便離開了這處四合院。
“娘,主子到底什麼意思?”
待沒有第三個人的時候,冷青蓮忍不住好奇的問。
“主子是主子,不要妄自揣度!”趙心柔警告。
冷青蓮撇撇嘴,“娘,你也太呆板,要是能跟老主子發生點什麼,何至於還是如今這般?”
“青蓮,不該想的不要去想,主子……”
“主子就是主子,我知道。”冷青蓮打斷趙心柔的話,手捂著肩頭站起身,“還有誰能比得過主子?主子不就只能尋地位不及他的女人爲妻嗎?作爲屬下爲什麼不可以?”
“青蓮,這種話不可以亂說!”趙心柔聞之色變,警惕的查探了下四周,沒覺察到有人,才稍稍放下心。
“青蓮,你這麼想只能讓自己萬劫不復。”趙心柔走到冷青蓮身邊,壓低聲音,“這種事之前也有過,主子身邊不缺的就是女人,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真正入了主子的眼。”
“那主子又是從何而來?沒有女人入了主子的眼,老主子又跟誰生了主子?”冷青蓮笑問。
“我是說圍在主子身邊的女人,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有許多,隱在各個地方效命,我們是爲主子效命的,即使哪天被主子點爲暖牀,也只是暖牀,也是效命的一種。”
“主子會讓暖牀?”
趙心柔的話不僅沒有起到警告作用,反而讓冷青蓮兩眼一亮。
“青蓮!”趙心柔懊悔不已。
自己真是說的過頭了!
“青蓮,娘還是希望你有機會的話能夠安安穩穩過日子。”
“不會的,當我知道你的身份時,就知道自己註定不會平凡,我也不甘平凡,遲早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纔是冷家最閃耀的女兒!冷卓恆的一筷之仇,我一定會報!”
青蓮!
趙心柔不知自己該怎麼繼續勸阻。
待她們收拾妥當,返回冷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小姐,趙心柔跟冷青蓮回來了。”得知消息的紅袖及時傳給冷沁嵐。
“沒解釋爲什麼回來的這麼晚?”冷沁嵐問。
“聽她們跟冷二爺說,進香回來的路上馬車意外受了驚,狂奔進山裡迷了路,一直繞到天黑纔出來。”紅袖道。
“也就是這段時間沒有人證了。”冷沁嵐道。
“小姐懷疑她們兩個就是潛進宮裡的刺客?”
跟隨在冷沁嵐身邊多年,紫菱的理解能力也漸漸增強。
“只是覺得她們的身形比較相像。”冷沁嵐沒有肯定。
“她們受傷了!我們可以查探她們的傷勢。”紅袖道。
只要其中一個肩上有傷,就算做了改裝,疑點也難消。
“不必查了,沒用。”冷沁嵐道,“以後留意著點她們就是。”
冷沁嵐以爲那被拿走的玉錦帕發揮了效果,趙心柔母女的身上不會有傷,查了也查不出什麼。
正因如此,讓趙心柔母女僥倖逃脫。
第二日,臨安城裡發生兩樁命案,四條人命,轟動全城。
一樁是,在河裡打撈到兩具屍體。
兩具屍體順流直下,被下游的人無意中發現,由於正好捆紮在一起,一下就發現兩具。
經過辨認,兩具屍體分別就是劉小姐的婢女小櫻,在皇家學院侍奉玲瓏公主陪讀的嬤嬤。
據說,那位劉小姐看到與自己從小長大的婢女死了,當場就哭暈過去。而玲瓏公主得知發現了嬤嬤,面都沒露一個,能被人冒充,差點害死她,害的她脖子上留下一道傷,玲瓏公主對那嬤嬤也早就恨上了。
另外一樁,也是同時發現兩具女人的屍體。
一具肩上有棍狀物刺入的傷口,一具腿部有被擊到的痕跡。
兩個人看起來像是發生爭執自相殘殺,最終兩敗俱傷,齊齊死在荒郊,被追查刺客的人發現,帶回城中。
兩個人身份不詳,意味著可疑,可疑之人必有可疑之事,很快就被定爲疑兇呈報給皇上。
這案子表面上就算告一段落。
至於曾經出現的黑煙,由於沒人看清那黑煙到底是不是第三個人所發,便又被認定爲是那兩個刺客逃生的一種奇異辦法。
在各色江湖人當中,不缺的就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手段。老皇帝在位幾十年也早習以爲常。
“冷公子,人都死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紫菱對冷卓恆道。
“嗯,這件事算是了結,你們以後卻不可放鬆。拜託你們了。”冷卓恆道,“爺爺那邊我也已經交代過,他不會再難爲沁嵐。給沁嵐找夫家的事也不急,慢慢來,總是要找個合適的。”
“公子放心吧,我們從白雲觀就一直照顧小姐,可要比公子您對小姐要親。”紫菱笑道。
“也是。”
冷卓恆沒有否認,之前他確實沒理會過冷沁嵐,不知道她在白雲觀是怎樣生活的。
“至於小姐嫁人的事,小姐還真的不急,畢竟你這位大哥都還沒娶親呢!”紫菱又道。
冷卓恆笑笑,沒有再說話,默默的開始收拾準備上路。
“小姐,大公子好像真的放下心。”從冷卓恆那裡離開,紫菱來到冷沁嵐跟前彙報。
雖然冷卓恆不想讓紫菱紅袖跟冷沁嵐提到關於她的安危問題,但是冷沁嵐自己又豈能不知?
“嗯,他能放心的離開就好。”冷沁嵐點點頭。
短短的十幾天相處,他們這對兄妹開始相互體諒。
自從尋回這份兄妹之情,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覺。
“小姐,這案子是不是還有問題?”紫菱問。
之前小姐還曾懷疑趙心柔母女。
不過趙心柔母女看起來也沒什麼,趙心柔據說是因爲去寺裡進香,回來迷路在山裡繞了很大一圈兒受了風寒,夜裡就開始發燒,冷二爺連夜給請了大夫。
冷沁嵐也暗中去看過,趙心柔的病是真的,高燒很厲害,昏迷不醒。
冷青蓮則一直守在趙心柔身邊做孝女侍奉。
“有。”冷沁嵐點點頭。
那紫衫男人已經拿走玉錦帕,該有的傷早就應該沒有了,這麼又弄出兩具屍體來明顯是在造假。只是讓她好奇的是,那假造的有多高明?
“我得親自去看看。”冷沁嵐接著道。
由於關係到潛入宮中行刺,兩具屍體被當做要犯的待遇,停放在玄武鐵牢旁的斂屍房。
那處斂屍房不同於府衙裡的斂屍房,平時沒有屍體停放,但凡停放了屍體就會特別把守,直到皇上準許處理掉。
“小姐,你昨日剛受了傷。”紫菱知道小姐打算夜裡有所行動,憂心道。
那麼重的傷,小姐已經好久都沒有受過了。
主要是,還有什麼人能把小姐傷的那麼重?
“無妨。”冷沁嵐不在意,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天落下黑幕,冷沁嵐打算動身。
剛走到屋門口,就被人給逼了回去。
夜幕籠罩,這是冷沁嵐第一次與那個紫衫男人如此面對面。
她原以爲這個人拿到玉錦帕之後不會這麼快的再出現,不想在自己準備打算出門的時候,堵住了她的路。
當他一出現在屋外,冷沁嵐就覺察到,但是那人的速度很快,冷沁嵐剛剛停步,門就被一陣風打開。
於是,二人隔著門檻,通過敞開的屋門,四目相對。
“你是……誰?”
夜幕下,冷沁嵐的眼睛忽閃著像星星一般。
“你要去做什麼?”那人擡步邁進門檻,隨手一陣風又將屋門扇閉。
“大哥要走了,我想去找大哥再說說話。”冷沁嵐的反應很迅速,解釋自己在該就寢的時候穿戴如此整潔,打算出門的原因。
說完之後,冷沁嵐就閉口盯著面前的人,該有的防備,怯意,疑問在她身上一樣都不少。
四目相對,鴉雀無聲。
那人的眼睛犀利而詭異。
那人的五官精緻而狂魅。
那人的一襲紫衫在黑幕的暗光中也依舊醒目。
那人給她的感覺如同西遼王邰翼嘯,但又不是邰翼嘯。
她錯了?
冷沁嵐暗暗揣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