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紆尊降貴到我國公府,不知為的何事”皇甫曜欠欠身,動作很敷衍。
圣德太后頓了頓,斂下不悅的神色,道:“上次所說的事情,不知你何時能辦好”
她用家傳的一塊珍貴血玉,換了皇甫曜一個承諾,但過去了這么久,皇甫曜卻一點兒動作也沒有。
皇甫曜嘴角浮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只聽他淡淡道:“太后太心急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寧王不倒,四王就休想上臺,而四王不能上臺,我如何擁護他”
圣德太后含笑看著皇甫曜,像是沒感覺到他隱晦的敷衍,只是略有深意道:“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當然。”皇甫曜挑眉,“我皇甫曜可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其實,今日來這定國公府走一遭,哀家還是很有收獲的。”圣德太后輕輕解下披風,放在欄桿上,露出玲瓏有致的曲線來。
“哦”皇甫曜將視線飄到了遠處。
“比如,明明有人知我身份,卻依舊那般怠慢。”圣德太后眼波流動,繼續道:“又比如,從哀家進門到現在,雖然沒有任何人對哀家的行動進行阻攔,但卻有人一直在監視著哀家。”
皇甫曜好看的眉挑了挑,不經意道:“所以”
圣德太后輕輕撩起一絲頭發,用更不經意的語氣道:“沒什么,只是,世人傳聞,皇甫一族衛甲于天下,想來是真的吧。”
“太后果真觀察入微。”
圣德太后挑了挑眉,這就完了
但皇甫曜用事實告訴她,這就完了
“你,難道沒有話想問哀家”沉默半天之后,圣德太后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皇甫曜作認真狀,想了想,道:“沒有。”
圣德太后怒,正要拂袖而去,卻聽到皇甫曜淡淡的聲音,“還真有一件事要請教太后。”
“什么”她回過頭來,眸底盈盈,像是透過皇甫曜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在看另一個人。
皇甫曜摩挲著他完美的下巴,笑問:“太后現在是以女官的身份來見我,對吧”
“是啊。”圣德太后很“天真”地點頭。
“那便好。”皇甫曜滿意她的回答,隨即偏過頭去,“蘇曉,你過來一下。”
等在不遠處的蘇曉以及小零公公等人聽到這話,都知道兩人的話已經談完了,這才大著膽子過去。
“國公。”蘇曉恭謹彎腰。
“你可以和女官說說你之前想說的話了。”皇甫曜轉過身去,靠在欄桿上,自顧自地欣賞著一池玉蓮。
蘇曉一本正經地從寬大的袖袍里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算盤來,額,金子做的,但是那算珠卻是以天山凝玉所制,華貴啊,暴發戶啊 圣德太后不解,她身后的小零公公卻明白了,但現在礙于皇甫曜在場,他還不敢怎么樣。
“你好,女官大人,我是定國公府的管家,鑒于我們國公府的財政出現緊張狀態,因此”他深吸一口氣,隨即手上的算盤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
“一套金國碧玉茶具,折算為九千兩白銀;一套浮屠僧所贈的長壽茶具,折算為八百兩白銀;一套晉安花瓷茶具,折算為,唔,一百三十九兩白銀,三個名貴花瓶,折算為九千八百六十三兩;先帝所賜的琉璃樽,折算為”蘇曉有些為難地看著一旁的皇甫曜,問道:“國公,這琉璃樽值多少錢”
皇甫曜皺眉,想了片刻,糾結道:“先帝所賜本是無價之寶,但我與這位女官認識,那便折算為唔,五萬兩吧。”
圣德太后深深吸了口氣,腳步微動,小零子趕緊扶住了她。
蘇曉繼續撥動他的算盤,嘴里念著:“既然琉璃樽折算為五萬兩,那今日女官大人所毀之物,共計為六萬九千八百零二兩,去掉零頭,女官大人應該賠給定國公府六萬九千八百兩。”
皇甫曜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圣德太后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而守在不遠處的木奇以及皇甫家的其他護衛,紛紛目瞪口呆了。
蘇管家這招,可真是厲害啊。
國公這一招,更是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啊。
“皇甫曜。”圣德太后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此刻她的心情比之前被皇甫曜晾在那兒還要惡劣。
“女官大人,有事兒”皇甫曜笑得十分開懷,又突然皺了皺眉,道:“呀,莫不是女官大人這次出門沒帶銀兩沒事兒,女官大人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你留張欠條就是,什么時候來還都可以。”
圣德太后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說不出話了。
“你說什么”撻拔睿終于抬起眼皮,將手中的密報放下,饒有興趣地看著紫伊。
“皇上,您真的沒聽錯,剛剛有人來報,圣德太后扮作一個女官出宮,到了定國公府,然后被定國公晾在客廳里大半天呢。”紫伊興致勃勃地說著,眼睛里閃著調皮的光芒。
“他這膽子還挺大。”撻拔睿冷笑了一聲。
若說皇甫曜怕圣德太后,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圣德太后親自找了定國公府,莫非,他們之間有什么約定不成 “還有膽子更大的事情呢,皇上您猜猜定國公還做了什么”紫伊眨巴著眼睛,笑道。
撻拔睿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閉眼想了想,道:“莫不是縱人欺負了太后”
按那狐貍的膽子,唔,很有可能
綠伊端著一碗人參湯進來,看不慣紫伊那得意的小樣兒,輕輕搖頭,道:“國公府里有一位理財能手,叫蘇曉,圣德太后脾氣有點大,僅一個下午便砸了國公府客廳中價值六萬九千八百兩的東西。”
“綠伊姐姐你真是的,皇上那么聰明,你就讓她猜猜嘛,干嘛說出來啊。”紫伊嘟起嘴巴,不滿道。
“皇上喝點參湯吧,幻神水喝多了對身子不好,我在這參湯里放了凈蘭水,可以醒神的。”綠伊才不管紫伊有沒有生氣呢,小心翼翼地將湯碗遞給撻拔睿。
一提到幻神水,撻拔睿就感覺自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本想好好收拾他一下,不料卻反被他將一軍,這種感覺真的很惡心。
“紫伊,接著說說這事兒后來怎么樣了,咱們的太后娘娘有沒有拿錢出來”撻拔睿說完,接過參湯一口喝了,然后看著紫伊。
綠伊知道宮主現在心情不好,便拿了碗輕腳下去,對紫伊做了一個眼神,紫伊會意,專撿開心的事情來說,接著道:“回皇上,聽說當時蘇曉,也就是國公府的管家,拿著他的算盤當著圣德太后的面噼里啪啦撥了一通,那圣德太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最后定國公還讓她寫了張欠條,人都給氣暈了。”
“幸災樂禍。”撻拔睿點了點她的鼻子,也很是愉悅道:“這只狐貍可真是夠貪財的,區區六萬多兩,他竟然還真的好意思開口。不過經了此事,想來那圣德太后也不敢真的依仗皇甫曜,這樣一來的話,她是必然要讓她陸家的人出來的,到時候”撻拔睿瞇了瞇月牙兒眼,語氣忽然變得森冷無比,“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