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創與博華的清倉動作到底還是引起了關卿卿的警覺,她一邊在二級市場和大宗交易平臺吸籌,一邊直接給楊隱打來電話:“你想幹嗎?”
楊隱明知故問:“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楊隱,不要裝糊塗!我吃過中創和博華一次虧,不可能再吃第二次虧,要是到現在我還不清楚這兩傢俬募與你的關係,我就不是關卿卿了!”
“呵呵,你真了不起!”楊隱不無諷刺地說。
“你覺得這樣的鬥法有意思嗎?”關卿卿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
楊隱一時間難以適應她態度上的180度轉變,皺著眉說:“別忘了是你向我宣戰的,這麼快就想偃旗息鼓了?”
“如果我求饒了,你可不可以收手啊?”隔著電話,楊隱都能聽出關卿卿聲音裡的柔媚。
楊隱的心裡忽然覺得很不安,他擔心自己讓中創、博華清倉的做法,讓汪洋、關卿卿嗅出某種危險的分子,使得他們在自己還沒來得及將證據送到可靠的人手上時,他們就脫逃了。想到這一層,他的背上沁出了冷汗,這段時間積累起來的焦慮愈發的厲害了。但他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自己越不能亂了陣腳,既不能爲了穩住對方同意對方的停戰要求,使他們覺得他答應得如此爽快背後的目的,又不能極度生硬地拒絕,令他們加快外逃的速度。
他在沉默良久後,冷冷地說:“你覺得,在對君達做了這麼多事之後,我會被你一句求饒給打動?關卿卿,你也太小看我楊隱了!證監會的規定使得你不可能將這些股份買回去,你只能看著股價因爲大股東的拋售,一天天地下挫。這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不是嗎?與其來求我收手,我勸你還是快點找救兵托盤,免得跌慘了,董事會找你問責!”
“楊隱!你不是男人!”關卿卿在電話那頭大喊。
“商場上本來就沒有男女之分,不是嗎?”楊隱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看了看桌上的檯曆,水利民進京出差已經五天了,但這五天彷彿泥牛入海,沒有給他帶來一絲訊息。如果再這樣等下去,給汪洋他們出逃創造了時間條件,那麼他就太對不起死去的周曉瑩了。
楊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原地打著轉,手機在他的手心裡被捏出一個汗漬漬的手印,看上去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雜亂無章。
快下班的時候,還在前往s市的康亞平忽然打電話來說:“怪事,怪事!各地都打來電話說,剛剛開始的檢查突然都中止了,說是接到省裡通知,不能這樣大範圍地對一個企業進行地毯式檢查,會影響企業的正常經營。你說,他們怎麼就突然睡醒了呢?”
楊隱掛電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胃一陣痙攣。突然中止的檢查,算不算汪洋與關卿卿的一種示好呢?他們的鼻子真的是太靈了,就這麼一個清倉行爲,可以讓他們有這麼大的反應,這絕對不是他們怕通達股價下跌這麼簡單!汪秘一家在被帶走調查48小時後,都沒有回來,這就意味著,他們是查實有問題了。汪洋既然在海河經營了那麼大一張腐敗網,那麼他與汪秘之間不會沒有絲毫的聯繫,這種時候,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提高警惕。楊隱覺得自己讓中創、博華清倉的舉動太草率了,如果因此讓汪洋逃了,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他進自己辦公室套間內的休息室,從嵌在牆壁內的保險箱裡取出周曉瑩給他的u盤,然後回到辦公桌前將u盤插入usB插口,桌面立即彈出了窗口。楊隱把u盤裡的資料都拷貝到電腦桌面上,然後拔下u盤,將另一個u盤插了上去,把先前放在桌面上的內容全部剪切到u盤上,最後取下u盤關閉了電腦。
做完這些,楊隱又從抽屜裡取出兩個信封,將兩個u盤分別裝進去,將信封口封上。他坐在辦公桌前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起身去找水玲瓏。
水玲瓏接過楊隱遞來的信封,不解地問:“什麼啊?”
“汪洋、關卿卿的犯罪證據。”楊隱說。
水玲瓏眼睛一亮問:“我爸打電話給你了?”
楊隱搖搖頭說:“沒有。”
“那你這是幹什麼?”水玲瓏不安地問。
楊隱雙手扶住水玲瓏的肩膀說:“我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覺,總覺得汪洋有可能會逃!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最後就算有這些證據,他人也早逃之夭夭了。”
“那你想怎麼做?”水玲瓏睜著大眼睛說,“我聽你的。”
“你馬上和天華都打一份休假報告,我給你們批了,然後你倆拿著這東西去京城找你父親,把東西送到他手裡。”楊隱說。
“可是,我爸進京後,手機一直沒開,我怕到時聯絡不上他。”水玲瓏擔憂地說。
“你們在那裡等幾天試試,一定要設法聯繫上他,如果五天後仍沒有消息就回來,直接拿著這個去找齊雋,請他想辦法。”
水玲瓏的面色越來越凝重,她聲音顫抖地問:“你是不是另外還有安排?我怎麼聽上去,你像安排後事似的,你可不要嚇我!”
“瞎說什麼吶!”楊隱在她頭上拍了一下,“快照我說的去做。”
水玲瓏趕緊坐到電腦前分別打了兩份休假報告,楊隱立即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遞給水玲瓏,“等天華到了,讓他把簽名補上再交到辦公室去。這事就拜託你倆了!”
水玲瓏點點頭,看楊隱走出辦公室後,立刻將信封放進自己的包裡,開始給吳天華打電話。
楊隱離開水玲瓏的辦公室,直接去了地下車庫,坐在車上,他按馬健給的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你好,我是馬健。”
“我是楊隱,我有汪洋的犯罪證據要給你。”
“汪洋的?”
“對,汪洋!”
“好,我現在就開往梅州大道與東西大道的交匯處,你在那裡等我。”
楊隱掛了電話,發動車子,箭一般駛離地庫,在地庫入口處,與一輛黑色的本田交匯而過。
在梅州大道與東西大道交匯處,楊隱的黑色卡宴與馬健的黑色帕薩特,幾乎是同一時間停了下來,倆人下車握了握手,楊隱從風衣內袋裡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馬健。
馬健將信封拎到眼前看了看,疑惑地問:“就這個?”
楊隱點點頭,“光這個,已經有很大的信息量了,夠你忙一陣了。”
馬健擡起左手拍了拍楊隱的右肩說:“謝謝了!”隨即就鑽進車裡,絕塵而去。
楊隱看著遠去的帕薩特,心裡空蕩蕩的,他無法預料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他相信不做就更對不起周曉瑩,對不起他自己的良心。
駕車返回前,他發了一條短信給水玲瓏,“我剛剛把另一個u盤交給馬健。”
沈蘊秋打電話來問他,去不去她那裡吃晚飯?
楊隱沒法將自己心裡濃重的不安排遣出去,生怕去了反而會讓她跟著一起擔心,就推說公司還有事,不去吃了。
他將車開到公司附近的快餐店,買了一份快餐隨便吃了,又晃到快餐店邊上的報亭買了份《梅州晚報》,一邊翻看著,一邊向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就在他打開駕駛室門的剎那,在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裡,一輛黑色的本田疾駛過來,將他整個人撞飛了出去,他手裡的報紙飛向了半空,飄飄蕩蕩地翻飛了一陣,散落在卡宴的四周。黑色本田的駕駛員驚恐地跑下車來,看著血泊中的楊隱,哆嗦著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110,人羣迅速地在楊隱周圍聚攏,誰也沒有注意到,打電話報警的駕駛員在什麼時候開溜了。
沈蘊秋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她拖著餘雷奔出門,叫了輛的士往醫院趕。
搶救室外,警察將一個裝著手機、車鑰匙的塑料袋交給她,她捂著自己的嘴巴說不出話來。而這一刻,水玲瓏和吳天華乘坐的飛機剛剛起飛,他們的手機都處在關機狀態,並不知道楊隱出車禍躺在醫院裡。
康亞平、徐峰、封敏等人都趕到了醫院,他們陪著沈蘊秋等待著,祈禱著手術檯上的楊隱能撐下來。
“丁鈴……丁鈴……”一陣陣的手機鈴聲響起,封敏拍了拍沈蘊秋的手說:“袋子裡的手機在響。”
沈蘊秋慌忙拿出手機,屏幕上跳動著“水利民”三個字,沈蘊秋吸溜著鼻子接起電話,“水書記。”
“你?”
“我是蘊秋。楊隱他出車禍了!”沈蘊秋說著立刻泣不成聲。
“出車禍?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吃晚飯的時間。”
“那……,那……”
水利民猶豫不決的語氣,讓沈蘊秋立即清醒過來,她擦了擦眼淚問:“您是要緊事?我能不能幫您?”
水利民猶豫了一下說:“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一些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沈蘊秋不明就裡地反問。
水利民在電話里長嘆了一聲說:“看來,你並不知情。那我先掛了,楊隱有任何消息,都請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沈蘊秋點了點頭,但立刻醒悟水利民看不見,就對著電話又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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