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老夫人,夫人回來了!”
新來的小女傭在院子里面看見了陸夫人的車,便急急忙忙進來通報。
兩個老人家聽見之后,神色都稍有變化,互相攙扶著起身,走到門口去等著。
陸夫人恰好走進來,趕忙上前扶住兩位老人,將他們扶回沙發(fā)上坐著。
“怎么樣了?皓月那丫頭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難道真的像電視里面報道的那樣,喝了藥之后變成植物人了?”
“沒那么嚴重,但是也差不多了,我回來之前問過她的主治醫(yī)生了,說她服用的安眠藥劑量太大了,傷到了腦子,現(xiàn)在能不能醒過來都不知道。”
陸夫人說完之后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心情煩躁地將面前的茶推到了一邊。
陸老爺子聽完,滿是溝壑的臉頰上多了幾分怒意,他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聲音有些顫抖:“子奕這個渾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這段時間他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不是,先是跟溫婷離婚,現(xiàn)在又將人家姑娘弄得半死不活,我們陸家這造得什么孽。”
“爸,這也不能怪子奕,是皓月這孩子自己想不開。我問過子奕了,他們兩個這段時間根本沒發(fā)生什么不愉快,但是皓月她本身就有抑郁癥,之前也鬧過一次自殺。這抑郁癥你們也知道的,情緒隨時都有可能不穩(wěn)定。”
“抑郁癥呀!”
陸老夫人之前學(xué)過西醫(yī),對抑郁癥有所了解,聽完之后臉色大變,有些不安地抓住了身邊的陸老爺子。
她一向慈愛的臉頰此時神色凝重,眼角多了幾條細紋。
“唉!這抑郁癥很難治好的!尤其是像小月情況這樣嚴重的,就算這次小月醒過來,將來可如何是好。子奕以后要工作,還要處處照顧她的情緒。以后就算有了孩子,這產(chǎn)后抑郁就更加嚴重了……”
陸老爺子也跟著嘆了一起口氣:“現(xiàn)在也沒辦法,我們已經(jīng)對不起溫婷,難不成現(xiàn)在還能再對不起一個。說句不中聽的,就是皓月這孩子現(xiàn)在變成植物人,我們也得將她娶進門。”
“可是……子奕不認小浩還有溫婷肚子里的孩子,皓月這樣的情況……子奕以后不就沒有子嗣了么!要是真是這樣的話,子奕這孩子這一輩子也就算是毀了,等他以后老了,膝下無子,可怎么辦!”
陸老夫人想得久遠卻也句句在理,陸夫人在一旁聽在耳里記在心里,當(dāng)即面露難色,跟著擔(dān)憂起來。
老夫人說得沒錯,要是真將吳皓月娶進來,子奕這一輩子就算毀了,將來肯定是事端不斷。
陸老爺子這邊捂著嘴巴咳嗽了一聲,手里緊緊握著他的拐杖,語氣中多了幾分埋怨。
“要我說,當(dāng)初無論是因為什么事情,子奕就不該跟溫婷離婚。溫婷這孩子除了出身之外也沒什么不好的,又給我們陸家添了子嗣,這樣過下去,生活圓圓滿滿,我們這老一輩的也省事多了。”
陸夫人聽出陸老爺子話里面的責(zé)怪之意,棕色的瞳孔微微縮了縮,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愣在原地。
而陸老爺子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仍舊抱怨著,這些天陸家被人議論紛紛,一向最好面子的他心情當(dāng)然十分不好。
過了一會兒,等陸老爺子歇下來喝茶的功夫,陸夫人站起身,聲音很小地望向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
“爸媽,我有點不舒服,先上樓休息了。”
“去吧!”陸老爺子點點頭,神色淡漠。
陸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之后,陸老夫人責(zé)怪地瞪了陸老爺子兩眼:“你這老頭子干嘛要說那些話,看把她說得不高興了。”
“你們呀就是太慣著她了!我看這次溫婷和子奕離婚的事情,她沒少摻和。事情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們當(dāng)初沒有阻止。現(xiàn)在要是再不說說她,日后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見陸老爺子語氣嚴肅,陸老夫人也不好說什么,只點點頭,讓一旁的小女傭扶她起來。
“罷了,我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去廚房看看熬著的人參湯有沒有好……”
陸老爺子沒說話,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客廳角落,那里放著一個棋盤,棋盤上的蓋子許久沒有打開了,小女傭每天都很認真地擦拭,棋盤還是一塵不染。
回想起他跟小浩一起下棋的日子,老爺子臉上多了幾分愁苦之色,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他的乖曾孫。
這邊陸夫人回到樓上之后,將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面,她思前想后,總覺得心里憋得慌。
真的是她做錯了么?陡然冷清下來的老宅,沒有了孩子的歡笑聲。
“夫人,你要去哪?”
臨近傍晚,陸夫人卻是穿戴嚴實的準備出門,小女傭不解地看著她,奇怪地詢問。
陸夫人戴上墨鏡之后掃了她一眼,對著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我會在晚餐之前回來,沒有人問起你,就不要說我出去了。”
“知道了,夫人。”
陸夫人叫來周伯開車送她前往溫小浩所在的皇家幼兒園,恰恰好趕在了幼兒園放學(xué)之前。
一群青春正貌的孩子們歡歡喜喜地從幼兒園里面跑出來,嘰嘰喳喳地像是一群歡樂的小鳥。
陸夫人坐在車上,四處觀察著,不一會兒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溫小浩。
許久不見的溫小浩身量似乎又長高了不少,相比較同齡的孩子,高出了一個頭,完全遺傳了陸子奕的精致五官,一雙清亮的鳳眸俊秀逼人。
“小浩!”
陸夫人看見溫小浩,思念從心里涌上來,正準備跑過去,卻被一旁的周伯給攔下了。
“夫人小心一點,現(xiàn)在你不能過去,現(xiàn)在馬路對面全是車。”
陸夫人被周伯這么一提醒,立刻清醒過來,她不能出現(xiàn)在溫小浩的面前。
“老周,快點開車,我要跟著小浩,看他和溫婷現(xiàn)在到底住在哪里。”
“好的,夫人上車,我這就跟上去。”
陸夫人一路上心事重重,她知道溫婷沒有接受陸家的撫養(yǎng)費,所以她十分擔(dān)心溫小浩會住在一個極為破舊的地方。
但看見溫小浩從校車上面下來之后,走進了一個還算整齊干凈的公寓,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夫人,小少爺左拐進了一個公寓,我車不好開過去,你要是想去看,只能下車了。”
“沒事,你就把車停在那邊路口,我坐在車上看看就行了。”
老周聽完立刻按照陸夫人的吩咐,將車停好,然后下車之后詢問了一下小區(qū)保安,得知溫婷和溫小浩的住處恰好就是他們停車的位置的上方。
將車窗關(guān)上,避免被人認出來,老周上車之后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告訴了陸夫人,“溫小姐現(xiàn)在還沒回來,現(xiàn)在公寓里面只有小少爺一個人。溫小姐在這里的人緣很好,我一跟保安說,他就將溫小姐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告訴我
了。”
“我不上去了就在這車里看著就好了。”
陸夫人思前想后決定在車上遠遠看著,暫時不能讓溫婷母子認出來。
在車上等了沒一會兒,遠遠地便可以看見溫婷回來了,她依舊比常人穿著多一些,手里拎著超市的便利袋。
也許是買得東西有些多,溫婷拎起來有些吃力,一路走來,步伐不穩(wěn)。
陸夫人看在眼里有些擔(dān)心,正準備讓老周過去幫忙,只看見溫小浩從公寓里面跑出來,小跑著迎上去,替溫婷拿過了手里的便利袋。
溫婷見到溫小浩,臉上的倦色立刻一掃而空,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母子兩個依偎著,氣氛融洽地朝著公寓走去。
“老周,你知道溫婷現(xiàn)在干什么嗎?”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看少夫……額……溫小姐和小少爺生活還不錯的樣子,溫小姐現(xiàn)在是有經(jīng)濟來源的。”老周在車上感嘆,“之前少夫人就是小有名氣的設(shè)計師,現(xiàn)在肯定也還是從事這份工作吧!”
“唉!”陸夫人聽完卻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面露擔(dān)憂之色,“我看溫婷這肚子應(yīng)該沒兩個月就要生了,該是好好養(yǎng)胎的時候,她這樣跑來跑去太不安全了。”
車廂里氣氛有些壓抑,老周在前面,手扶著方向盤一言不發(fā),而陸夫人則坐在車后面,視線落在溫婷和溫小浩公寓的窗口。
“老周,你在車上等一會兒,我上去看看吧!”
托著下巴許久,陸夫人忽然開口,話音落下,她就打開了車門。
老周在車上想要勸說,但陸夫人人已經(jīng)朝著公寓大樓走過去。公寓里恰好有人出來,咋一看,發(fā)現(xiàn)了一個打扮珠光寶氣的女人,難免有些詫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陸夫人有些不悅地抬起扶了扶臉上的墨鏡,抬著下顎朝著電梯口處走過去。
“叩叩!”
“小浩,你去門口看看是誰來了。”
此時此刻,公寓里面,溫婷正在廚房里面烤著小餅干,實在騰不出手來,只好讓在書房里面研究微積分的溫小浩出去開門。
溫小浩穿著一件溫婷設(shè)計的淺藍色居家服,臉上掛著淺笑朝著門口跑過去,透過貓眼,只看見了一只戴著昂貴翡翠鐲子的手。
這鐲子有點眼熟。
“是奶奶!”
溫小浩看清了外面的人,微微瞪大了鳳眸,臉上露出復(fù)雜的表情,他急急忙忙跑到廚房,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溫婷。
溫婷沒想到陸夫人會過來,臉上也是止不住的詫異之色,她摘下手上的防燙手套,目光游移,猶豫了一會兒之后,拉著溫小浩的手去門口開門。
陸夫人見有人開門,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拉不下架子:“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開門?”
“您進來吧!”
溫婷到了嘴邊的媽沒有喊出口,她給了溫小浩一個眼神,溫小浩低著頭小聲地叫了一聲奶奶。
這一聲奶奶聽在陸夫人的耳朵里,陸夫人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
溫婷讓溫小浩帶著陸夫人在客廳里面坐下,自己跑去廚房煮茶給陸夫人喝。雖然說,她跟陸子奕離婚了,之前她跟陸夫人也有不少嫌隙,但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她也想通了。而且陸夫人怎么說都是長輩,她心里再怎么怨恨,這禮儀也不能少。
她必須要給小浩做一個榜樣,不能讓小浩小小年紀就被大人之間的恩怨給影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