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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

我背靠著酒吧柜,游目四顧,想看看達寶是不是就在附近。游泳池畔的人十分多,達寶那一頭金發,十分容易辨認,如果他在視線范圍之內的話,我一定可以看到他。

我看了幾分鐘,酒吧柜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酒保拿起電話,聽了一聽,現出一種奇異的神情來,將電話交給了白素。

我立時湊過頭去,白素的神情也有點緊張,我們立時聽到了達寶的聲音:“兩位,你們真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多事的人。”

白素沉靜地道:“先別批評我們,請露面和我們談話,不然

達寶打斷了她的話頭:“我不準備單獨和你們見面,請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到帕拉塔卡來。”

我大聲叫道:“那是什么鬼地方?”

達寶道:“很遙遠,也很難到達,但你們一定要來,那地方在巴西中部,要穿過一些原始森林,和不少印第安人的村落,如果你們不肯來,那也就算了。”

我放兇聲音:“哼,達寶,你們的秘密

達寶又一下子打斷了我的話頭:“你或許已知道了大部分事實,但是你必須明白,這并不對我們構成任何威脅,恐嚇我們,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道:“沒有用?不然,你會打電話給我們?”

達寶嘆了一口氣:“你不明白,你真的一點也不明白,我們完全是兩類人

我“啊哈”一聲:“講對了,我體內沒有葉綠素,也不怕做石灰水試驗。”

白素一聽我這樣說,忙在我耳際低聲道:“衛,別這樣說!”

達寶在電話那邊,靜默了片刻,才道:“我個人絕不主張和你見面,反正,不論你怎樣公布你的發現,不會有人相信你,你自己想想,誰會相信你發現了第二種人?”

我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是的,就算我知道了第二種人的全部秘密,公布出來,有誰會相信?那也就是說,我的威脅,事實上全無作用。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達寶還和我們聯絡,那可知他沒有什么惡意。

一時之間,我不禁講不出話來。

達寶的聲音又響起:“我個人的主張是完全不理會你,但是表決的結果,大多數人,表示愿意和你談談,衛先生,如果你想見我們,那就請你停止無聊的威脅,到我們指定的地方來。”

白素沉聲道:“在那里,你們全體和我們見面?”

達寶卻沒有再回答,只是悶哼了一聲! 而且,立刻掛上了電話。我忙按下掣,接總機,追問電話是從哪里打來的。當總機告訴我,電話是從酒店的一間房間打出來之際,我幾乎撞倒了四五個人,沖回酒店,上電梯,奔到那房間門前,看到房門大開著,服務生正在收拾房間,達寶已經不在了。

在我頹然之際,白素也來了,她望著我,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搖著頭。

我知道她是在嘲弄我這種愚魯的動作,只好自嘲道:“我希望能夠追到他。”

我一面說,一面還揮著手,白素道:“你忘了,就算你和他面對面,他要走,也有他的本事。”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他們似乎有特快消失的本領。看來,如果要對他們這種第二種人了解更多的話,只好到那個叫帕拉塔卡的鬼地方去!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了地圖,地圖上有詳細的行進路線,還有幾行注解,建議我們,多帶些通過原始森林所應有的裝備。

我和白素都知道,達寶曾說到那地方去,要“經過一些原始森林”,轉來輕描淡寫,其中可能包括了不知多少兇險。

所以,對于達寶的提議,我們不敢輕視,花了兩天時間準備,然后出發。

我和白素,對于南美洲的森林,并不陌生,曾經進入過好多次,可是每一次所經的地方都不同,遭遇自然也不盡相同。

不過,描敘在路上的經過,沒有多大意義。帕拉塔卡是一個小地方,經過的原始森林也不是“一些”

而是延綿幾百公里。

當我們歷盡艱險,終于到了帕拉塔卡,大有恍若隔世之感。那小鎮市聚居的全是印第安人,我們一到,就有一個穿著當地傳統服裝的婦人,向我們迎了上來:“達寶先生說,你們前五天就該到了。”

我悶哼了一聲:“有了一點意外,耽擱了一些時間。”

我輕描淡寫的“小意外”,包括我和白素兩人,雙雙踏進了一個泥沼之中,若不是恰好伸手所及處,有一根枯藤的話,早已沒頂,和那天晚上,被一群食肉蠅包圍,差點成了兩副白骨等等事情在內。

那婦人又道:“請穿過鎮市,向前走,你會看到一道河,他在河邊等你。”

我“哦”地一聲,那婦人上下打量我和白素兩人:“千萬別在河里洗澡!”

她大概是看到我們兩人太骯臟了,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警告來。

當然,我知道她的警告不是虛言恫嚇,那河中,多半有著牙齒鋒利之極的吃人魚。

那婦人說完,自顧自走了開去。我苦笑道:“看來,他們聚居的地方,還要更荒僻。”

白素道:“當然是。”

我搖著頭:“他們的人數不會少,怎么能住在地球上不被人發現?”

白素忽然笑了起來,我瞪著她,她道:“你的話,使我想起了一個暴發戶,買了高倍數的望遠鏡,想著月球上的太空人的故事。”

我悶哼了一聲:“一點也不好笑。”

過了小鎮,又穿過了一片田野,前面可以看到高疊的山峰,峰頂還積著皚皚的白雪,不多久,便到了河邊,一到河邊,就看到草叢之中,一艘獨木舟駛了出來。

那艘船的外形看來像獨木舟,但是它分明裝有極先進的動力設備,我們也看到,在船尾操縱船前進的那個人,一頭金發,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達寶。

船迅速傍岸,達寶向我們作了一個手勢,我和白素輕輕躍上了船,達寶向我們微笑,我想起那十多天來的經歷,心中不禁有氣:“你倒回來得很快。”

達寶的笑容十分可愛:“別忘了我們的遺傳之中,有一半是植物,通過原始森林,總比你們容易些。”

我哼了一聲:“對,食肉蠅不會啃吃木頭。”

達寶居然極具幽默感:“對,我們的肉,纖維粗而硬,不好吃。”

我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船急速地向前駛出,陽光燦爛,我目不轉睛地望著達寶,打量著他,想在外形上,看出他和我們有什么不同。但是看來看去,他也是一個英俊的金發歐洲人,一點也沒有什么不同。

達寶顯然也看到我在打量他:“外形上,我們沒有任何不同。”

我攤開手:“可是內在,我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

達寶道:“是的,內在完全不同,包括生理組織和思想形態。”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指著他的胸口:“你們……沒有心臟?”

達寶笑道:“當然有。”

我道:“那么

達寶道:“我們的外形,和你們一樣,全是為了適應地球的生活環境,億萬年進化而來的。地球上的生活環境既然如此,自然不會有變化。就像是每一個肥皂泡,都是圓的一樣,因為在空氣的壓力和肥皂泡的表面張力兩大因素影響之下,肥皂泡不可能是方形或三角形的。”我明自肥皂泡一定是圓形的道理,達寶這樣說,倒十分恰當地說明了環境和生物外形的深切關系。

白素道:“可是你剛才提到內部的生理組織

達寶道:“最根本的組織是細胞,我們的細胞,和你們的細胞不同,具有動物和植物的雙重特徵,但由眾多細炮組成的器官,外形一樣。”

我“哦”地一聲:“就像是一艘船,用木頭造,或用玻璃纖維來造,外形一樣,但是材料不同。”

達寶笑了一下:“很恰當的比喻。”

我又道:“可是思想形態方面的不同

達寶在見到我們之后,一直笑容可掬的,可是這時,一聽得我提起這個問題來,他就現出了一陣苦澀的神色來,好一會,才道:“這個問題,我現在向你解釋,你也難以明白

他講到這里,又頓了一頓,才又道:“等你到了目的地之后再說如何?”

我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達寶一露面,就表現得十分誠懇,我實在沒有道理去逼他,是以只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一個問題他暫時不想回答,第二個問題早已沖口而出:“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化身?”

達寶“哈哈”笑了起來:“這是我們繁殖的方法,本來你們對這種繁殖法是一無所知的,但終于有人研究出來了,單相博士就是你們之中杰出的人物之一,還有美國的胡高博士

白素“啊”地一聲:“無性繁殖法!”

達寶道:“是。首先你們發現的,是植物無性繁殖法,如今,已進步到動物的無性繁殖法,培養一顆細胞,可以達到出現另一個完整、復雜生命的目的。”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不由自主,各自吸了一口氣。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同時想起達寶溫室中那些“怪植物”來。

我性急,先問道:“在你的溫室中,有一個苗圃,里面有四棵

達寶糾正我的話:“是四個,不是四棵。”

我再吸了一口氣,想問什么,但是由于心中的駭異太甚,竟至于問不出口來。

達寶道:“那是取自我身上單一的細胞,培育了四個月之后的情形。”

我失聲叫了起來:“天,他們……他們……不是植物,是嬰兒!”

達寶低嘆了一聲:“你對于生命的界限,還是分得太清楚,植物和嬰兒,一樣是生命,我早已對你說過,你總是不明白。”

我不由自主在冒著汗,伸手抹了一下:“那么,我摘下了其中的一塊來

達寶道:“那個生命,被我毀滅了,事實上,我因為急于離去,三個生命全被我毀滅了,你倒大可不必內咎。”

我像是呻吟一樣:“天,可是他們……有根,在泥土中,他們……”

我一面說,一面不由自主,向達寶的雙腳之下望去,看看他的腳下,是不是也長著根。

達寶看到我的古怪神情和動作:“哈哈”大笑起來:“在胚胎的發育過程中,早期,我們的胚胎,有著明顯的植物性。這就像你們的胚胎,早期有尾巴,幾個月之后就消失了一樣,你想在我腳下找根,就像我想在你身后找尾巴一樣,當然只好失望。”

我勉強笑了一下,我的心中,其實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完全是另外一種生命形式,這是令人的思緒極度紊亂的一件事。

白素皺著眉:“人 щщщ ◆тт kǎn ◆¢ ○

我們這種人的繁殖方式,是產生一個或多個完全不同的人,外形和思想方面,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間,或者有點相同,但決不會完全一樣。你們的上一代和下一代的外形是完全一樣的,思想方法

達寶望著船尾濺起的水花:“這個問題,牽涉的范圍很廣,和衛先生剛才那問題一樣,我想還是等到適當的時機再向你們解釋的好。”

我不知道為什么,白素顯然也不知道,何以一接觸到思想這一方面的事,達寶便不愿立即回答。我只好又問道:“你們消失,何以如此快?我明明聽見你們早半分鐘還在交談,忽然之間就失去蹤影,你們消失用什么方法

達寶笑著,道:“根本沒有消失,那是一種偽裝的本領,我們就在灌木叢之前,蹲著,看起來和灌木一樣

我大聲道:“不可能,人裝得再像,也不會像樹

可是我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下來。那種說法,只是對我們而言,他們不同,他們有一半是植物,我見過在溫室之中,他們雜在植物之中,就像是植物一樣的情景,甚至連顏色都像。

一想到這里,我只好嘆了一聲,不再說下去。

這時,小船已轉入一條支流,離山很遠了,那支流是一條山溪,水流十分湍急,小船逆水而上,速度一點也不減低。

我向前看去,巍峨的山峰,就在眼前,小船分明要循著這道山溪,直向山中駛去。

我道:“你們一直聚居在這樣隱蔽的地方?”

達寶道:“是的,自從我們失敗,而且知道沒有勝利的機會,就一直這樣。”

我聽得大惑不解:“失敗?什么失敗?”

達寶盯著我,好一會,才道:“你總會明白

他講了這樣一句之后,忽然話鋒一轉:“中國有一篇記載,叫桃花水泉開始處的記載,你當然知道。”

我見他又避而不答,心中有氣:“什么桃花水泉開始處,從來沒聽說過。”

達寶一聽得我這樣回答,現出極其詫異的神色來,白素輕輕碰了我一下,低聲道:

“桃花源記。”

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哦,桃花源記,對不起,是有這樣一篇記載,一個著名的文學家所寫的一種他認為理想的社會,純粹是想像。”

達寶望著我:“從來也沒有人想到過,這篇記載是真有其事的?”

我瞪著眼:“當然有人想到過,不過那地方找不到了,很多人去找過,失敗了:“后遂無問津者”,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么?”

達寶道:“當然明白,以后沒有人再去找

這篇記載流傳了上千年,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個問題,你們一直未曾去深究。”

我想開口,白素又輕輕碰了我一下:“請問是什么問題?”

她問得十分謙虛,不讓我開口,多半是為了怕我問出什么蠢問題。

達寶道:“根據記載,是幾家人家,躲到了那個地方去,一直住了下來。如果是這樣的情形,長期的近血緣繁殖,會使后代變成白癡,哪里還有什么理想社會可言。”

我的眼瞪得更大,這算是什么問題,我已經幾乎想將這句話沖口而出了,但是卻忍了下來,因為在剎那間,我想到了達寶提出來的這個問題,的確十分嚴重。桃花源中的那些人,最早的血緣關系簡單,除非不結婚生子,不然,下一代不可避免,全是近血緣交配,到后來,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醫學上早已有定論。

達寶為什么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來呢?我還在想著,白素已然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一群人,和你們一樣……”

我幾乎直跳了起來:“在那個隱蔽的地方的那群人,他們……他們……”

達寶道:“是的,就像我們如今居住在深山之中一樣。”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向前指著。我剛才說話說出了神,根本未曾注意身外的環境,等他伸手一指,我抬頭一看,才吃了一驚。

小船仍然在山溪的急流中逆流而上,可是山溪已變得十分窄,水也更急,兩旁高聳的峭壁,就在眼前,近得幾乎伸手就可以碰得到。

而就在我一吃驚之際,小船陡地一轉,沖進了一道瀑布,小船沖過的速度極快,以致我們的身上,竟然沒有什么濕。

一沖進了瀑布,是一個大山洞,相當黑暗,水聲轟然,小船仍在前進,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白素向我湊近來,在我耳際低聲念道:“晉太原中武陵人,捕魚為業

我實在不知道是生氣好,還是笑好,白素的心情看來比我輕松得多。

航行約莫十多分鐘,眼前豁然開朗,山溪的水勢也不再那么湍急,又變成了一道河流,四面山峰高圍,是一個小山谷。

在那小山谷的平地上,沿著河,有許多式樣十分優雅的房舍,最高的也不過三層,有的大,有的小,在一幢最大的建筑物之前,是一個十分平整的廣場,廣場中心,是一個極大的噴泉。

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樣壯觀的噴泉,那股主泉,足有三十公尺高,粗可合抱,水聲轟發,在灑下來的時候,令得噴泉下的水池,濺起無數水花,幻出一道又一道的小小彩虹,好看之極。

在那股大噴泉之旁,是許多小噴泉,每股也有十公尺高下。最妙的是,在每股噴泉上面,都頂著一棵像是水浮蓮那樣的植物。力道一定經過精密計算,植物就在噴泉的頂上開枝散葉,隨著噴泉的顫動而擺搖,可是卻又并不落下來。

植物的根,就在噴泉之內,看來又細又長,潔白無比,一直下垂著。這種利用噴泉的水,以“水耕法”來養育植物的方式,我以前從來也未曾見過。

整個小山谷,極度怡靜,使人心胸平和。我和白素,都不由自主,深深吸著氣。剎那之間,我們心中都有同一個感覺:如果世界

真有世外桃源的話,那么,這里就是。

世界上多的是風景美麗的地方,我也曾到過不少,但從來也沒有一處,使我感到如此舒適和松弛。我和白素互望著,又向達寶望去。

達寶也正在望著我們,我道:“這里

達寶道:“這里,暫時是我們的地方,什么時候會失去它,全然不知道。”

我聽出在達寶的話中,充滿了傷感的意味,或者說,是一種極度的無可奈何。白素忙道:“那怎么會,這里那么美麗。”

達寶的神情多少有點苦澀,他望著噴泉幻出來的虹影:“中國的蘆溝橋,何嘗不美麗,可是侵略者的炮火,就從那里開始。”

我和白素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弄不明白達寶何以作了一個這樣的比喻。而達寶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已經將小船的速度減慢,很快就在一個碼頭上,停了下來,作了一個請上岸的手勢。

我和白素上了岸,四周圍靜到了極點,除了噴泉所發出的水聲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聲響。這時,我的心情,雖然在一種極舒暢的境地之中,但是多少也不免有點疑惑。因為我處身在一個極度陌生的,甚至不可想像的環境之中,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什么事,全然不可測知。

為了使氣氛變得輕松些,我一上岸,就笑著向達寶道:“我以為會有盛大的歡迎。

達寶苦笑了一下:“不會有。事實上,是否讓你們到這里來,曾有過極其劇烈的辯論,只是極小數字的多數表示贊成,我本人就反對,但是少數服從多數,一直是我們之間的原則。”

我攤手道:“為什么?原來我們是破壞者?”

達寶望了我一眼,欲語又止,白素道:“不要緊,你想說什么,只管說好了。”

達寶轉過頭去:“不單你們是,你們都是。”

他的話說得相當含糊,我還想再問,但是白素輕輕碰了我一下,不讓我開口。達寶又說了一句:“請跟我來。”

我和白素跟著他向前走去,白素低聲道:“他們,我的意思是,他們那一種人,都視我們這一種人為敵人。”

我點了點頭,明白了達寶剛才那句話之中,第一個“你們”,是指我和白素兩人而言,第二個“你們”,則指所有的人而言。

白素頓了一頓:“或許也可以說,我們和他們如果對敵的話,他們一定不是對手。

我皺起了眉,望著白素。白素忽然嘆氣,而幾乎是同時,走在我們前面的達寶,他顯然聽到了白素的話,也嘆了一口氣。

這表示他們兩人,幾乎在同時,想到了同一件、值得令他們發出嘆息聲的事,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而嘆息。

我向白素投以詢問的眼色,白素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在這時,一幢建筑物之中,走出了幾個人來。我看全是熟人。走在最前的是奧昆,跟著的是白遼士、文斯、連能,最后的一個人,一出建筑物,就張開嘴,哈哈大笑著,向我走過來,他雖然出得最后,可是卻走得最快。這個人,我雖然知道他在這里,可是一到就能見到他,也很出于我的意料之外,他不是別人,正是馬基機長。

馬基的神情,看來極其愉快,滿面紅光,和我第一次遇見他,在街頭醉得面青唇白時,和我再次見到他,在拘留所中那種呆若木雞的情形,簡直完全換了一個人。

他一面笑著,一面向我奔過來,到了我的面前,就用力握住我的手,搖著:“想不到吧?”他說著,向白素望去:“我也有想不到的事,想不到你這小子的妻子,那么美麗!”

我被他那種快樂的情緒所感染,在他肩頭上打了一拳:“你什么時候變得油嘴滑舌起來了?”在講了這一句話之后,我壓低了聲音:“馬基,你的處境怎樣?”

不論他看來是如何快樂,馬基來到這里,總是被“他們”強擄來的,為了關心他,我不能不有此一問。

馬基聽了,仍是呵呵笑著:“在這里講話,不必壓低聲音。我很好,很好。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那么好過,這是以前想也想不到的好。”

他一再強調他如今很好,而且看來,他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也絕不像假裝出來,我實在沒有理由懷疑。他又轉向白素,握著白素的手,去吻白素的手背。奧昆等幾個人,都微笑地望著他。

奧昆這個人,我自從第一次見到他起,就有著敵意,在機場的那幕,更是不愉快之至,但這時,他的微笑也絕不是假裝出來,他首先向我走來,伸出了手。我和他握著手:“真對不起,我令你放棄了副總裁的職位。”

奧昆笑道:“那算什么,再也別提,來,請進來,請進來。”

我和白素,在他們的帶領之下,進了那建筑物,里面十分素雅舒適,穿過了一個廳堂,進入了一個像是會議室那樣的大房間。

建筑物之中,到處都種著植物。我說那間大房間“像是會議室”,是因為通常來說,會議室的氣氛,多少帶一種嚴肅、爭論的味道,但是進入了這間大房間,卻絕沒有這樣的感覺,反倒令人覺得極其和諧,像是在這里,根本不會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房間中已經有七八個人在,一看到我們進來,都站了起來,奧昆提高了聲音:“各位,衛斯理先生、夫人!”他說著,率先鼓掌,房間里的各人也鼓掌。奧昆接著,一個個介紹他們的名字。

我不將他們的名字一一記述出來,那沒有意義。而我這時,也知道了這房間中的人,看起來雖然和我們一模一樣,然而他們是另一種人,和我們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人。

在這樣的情形下,照常理來說,我應該有極度的戒備心,但是當時,我全然沒有這樣的感覺,就像是置身于一群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之間。我起初還在想,或許是由于這些人的神情,都十分誠懇、和善。但是我立即否定了自己這種想法。任何人的一生中,都可以遇到面上神情和善、誠懇的人,也幾乎是任何人,都會有會被這種神情的人在背后刺上一刀的經驗。我所以全然毫不戒備,完全是另一種原因。在當時,我說不出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心情上既然如此輕松,何必戒備?

各人寒暄一番,坐了下來,有人送來了一種極其清甜可口的飲料,和一盆一盆香甜的點心,奧昆首先道:“衛先生和衛夫人,對于我們是什么人,已經了解得相當清楚”

白素道:“不,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一切只是我們的推測,達寶先生和我們說了一些,但還不能說了解得很透徹。”

奧昆略靜了一會:“決定了請你們來,我們同時也決定了對你們兩位,不再對我們的秘密作任何保留。”

我道:“謝謝你們對我們夫婦的信任。”

奧昆揮了揮手:“我們十分愿意信任任何人,雖然我們因之而吃了不知多少虧,甚至于瀕臨全體覆滅,但是對于兩位,我們還是愿意信任,絕對愿意。”

我本來還想說一兩句客套話,可是又怕再說錯,心想不如讓白素說的好,誰知白素什么也不說,又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奧昆喝了一口那種飲料:“我們是另一種人,是地球上出現得最早的高級生物,在我們進化到差不多和現在一樣的時候,地球上有各種動物、植物,但是,人遠遠未曾出現,只有一些哺乳類動物,才堪稱是高級生物

我聽到這里,不禁立時站了起來,揮舞著手,想說什么,但是不知說什么才好。白素在我身邊,輕輕拉了我一下,我只好又坐了下來:“對不起,我無意打斷你的話,但又在太驚訝了。”

奧昆道:“這不能怪你,因為地球上的人,一直以為只有一種,不知道早在他們進化成人之前,已經早有了另一種人。”

我喃喃地,像是在夢囈一樣道:“你們……是怎樣進化來的?”

奧昆苦笑了一下:“進化的程序如何,已經無法知道,就像你們純動物人,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進化成人。何況,我們的文化,發展到最燦爛的時期,就因為純動物人的出現,而不斷遭到了浩劫,以致許多文化上的成就,早已散佚,無法追尋。”

我用力在頭上拍著,又大口喝著那種在感覺上可以令人頭腦清醒的飲料:“這樣說來,你們是由于不能適應環境

奧昆搖頭道:“不。”

他否認了之后,停了片刻,才又道:“請聽我作最簡單的循序敘述,好不好?”

我只好點頭,表示同意。

奧昆用手指輕敵著桌子:“事實上,我們極能適應地球的自然環境,地球的氣候,對我們來說,十分適合,我們不怕冷

我們的外形,和你們完全一樣,即使作解剖,也分不出什么不同,所不同的,是細胞結構,那要在顯微鏡下才看得出。當然,我們的細胞結構,保存了某些植物的特性,有葉綠素,能自己制造維生素丙,呼吸的反循環,氧和二氧化碳交替,等等,但這些都在外形上不能分別出來。”

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

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
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樹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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