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

天光明媚，和風吹拂，鱗波翻滾，明珠點綴，東海風光，美不勝收。

一群仙人乘駕云頭飛行在東海上空百米之地，方向向東，速度甚快！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杜玄一行人。

這頭前引路之人，正是青龍王的朋友，散修沙通天，乃是一頭太古鯨鯊得道，現在也是大羅金仙境界，只不過卻是堪堪邁過，還在大羅一重廝混。不過在散修之中，也算不錯了，也被尊稱老祖，享受一方水族供養。

當年，青龍王所說的要打入水族散修大羅聯盟的人正是他。這一次，也是得他幫助，杜玄才有機會與歸墟之主禺疆會面商談。

杜玄自己，自然也在進行著另外的準備，但是，不管怎么樣，要進入歸墟，肯定得獲得禺疆的認可，不然的話，那肯定是處處受制。畢竟，人家占據著先天的大勢兒，這一點兒，誰也比不了。

就連玉帝在這兒都吃了虧，杜玄可不會認為，自己的本事兒能夠超過玉帝。他現在收納了波旬大魔王分神一眾七位大羅金仙，看似兵強馬壯，但仙神之道，偉力歸于一身，他們全部加起來，也抵不上波旬大魔王本尊一人。而波旬大魔王本尊，也比不得玉帝。

所以，杜玄對于這次的商談，也是非常的重視，不但輕車簡從，還特意一路從青龍王的長江龍宮飛過來，并沒有選擇虛空挪移，萬界輪轉。這個姿態，也是在向禺疆示好。

歸墟位于東海，卻又獨立于東海，因為它自身就是完全獨立的空間。東海邊緣，突然凹陷，浩浩東海之水，仿佛全部灌入歸墟，但實際上，通過一種玄妙的空間挪移，卻是全部都倒流回去，重新注入東海，讓其既保持了水源活性，也永不枯竭。

歸墟當然可以吞沒東海之水，但是，現在的歸墟，對于這么一點兒小東西卻是看不上眼，它吞噬的是整個諸天萬界的本源氣機，吞噬的是這一方盤古大界的命數。

這兩界屏障，任誰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但是，卻不是任何人都能夠走過，沒有金仙之能，只能望洋興嘆。不然的話，就得等歸墟墟市開啟，虹橋通道勾連萬界之時，那是，任是凡人也可進入，交易各種物品。

杜玄等人都未大能，自然是不受限，輕而易舉的跨越屏障。一進入歸墟范圍，立時間天象都為之暗淡，灰蒙蒙的，頗有幾分死氣沉沉的架勢，仙人都歆慕光明，一感受這環境變化，心中自然就有所不喜。

可以想見，禺疆肯定也是不喜歡的，但是沒辦法，這里是他的根本，沒有歸墟的本源力加持，禺疆就是一個死人。所以，禺疆哪怕是在歸墟之中可以保持在圣人之下無敵，但也不得不對著玉皇大帝和洞陰大帝稱臣，唯有這樣，他才能夠在外自如行走，不用受到太多的顧忌。

歸墟下方，就是一個大空洞，仿佛一個碩大無比的漏斗，發著陰風，吸攝著一切。在這里，能夠同時感受到諸天萬界所有的氣息，雜亂無章，有的讓人非常舒服，有的則令人難受不看，混亂無比。

“太子殿下，請隨我來！”

沙通天做著引領工作，帶著眾人往下方飛去，穿過那個巨大無比的空洞，面前的陰風絞成了無數個漩渦，小的套大的，一個套一個，根本看不清方向歸處。但很顯然，這些混亂的漩渦之中，還是有著某些規律性存在的。沙通天停滯了剎那之后，卻是帶領眾人朝著某一個漩渦鉆了過去。

左歪右扭，好一會兒過去，眾人穿出了這篇漩渦海，來到了一處空濛之地。繼續向下，卻是沒多久，現出了一塊龐然大陸。那上面熱鬧無比，舉目一望，赫然沒有一個原住民，不是商人，就是顧客，或在瀏覽挑揀，或在討價還價。那些人，實力低的有半點兒修為沒有的，也有大能之輩存在。

“這就是歸墟名聞天下的大墟市了吧！”杜玄開口道。

“沒錯，不過，此時并非是開墟之日，沒有虹橋接引萬界中人。來的人要么是金仙以上的強者，要么就是手持墟市符的熟客。”沙通天即時間開口解釋，“這歸墟墟市號稱天下第一大墟，比之玉帝開創的昆侖墟還要盛上三分，玉帝曾多次與禺疆大神商討，要插上一手，但禺疆大神始終都沒有同意！”

“是個好東西，將來，我們水元宮也可以搞一個自己的大墟市！”杜玄自然是明白這墟市的好處的。

這歸墟墟市雖然龐大，但記不住人也多，所以，整個大陸之上，真正安靜的地方還真沒有多少。其中一處被莫名異力隔開的小湖泊旁，有一座非常淺陋的青石宮殿，沙通天卻是將眾人都給引來了這里。

很明顯，這里便是歸墟之主禺疆的居所。

這個地方，既熱鬧又清幽，倒是很符合禺疆的性格。

杜玄等人剛剛來到，便有一位童子出來迎接，將眾人帶了進去。

禺疆這里沒有任何的排場，他的情況，像是一位隱修的仙人，更多過像是一位尊貴的大神。

沒有什么下馬威，沒有什么故意拖延，禺疆直接便在這里等著杜玄。

而他的招待，也就像是平常普通的仙家朋友，一盞清茶，些許異果，隨性攀談。

在這種情況下，杜玄原本心中的焦躁心急，也被舒緩了許多，天南海北的與禺疆閑聊了很多。不過，終歸兩人還是在談論之中，走到了正題。

“太子殿下，說來，我也還是殿下的臣子呢！只是，太子殿下想要管我，可不容易！”禺疆面色溫和，帶著笑容，言辭懇切，這種實話實說，卻是讓杜玄有些難以招架，直應也不是，含糊也不是。

腦中如電急轉，杜玄開口回道，“能力有多大，就做多少事兒，能做的就先做著，不能做的，等到將來，自然有能做的一天。”

“這話倒是不錯，太子殿下的聲威，潛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那個終歸需要太多的時間，我怕太子殿下時間不夠，等不到哪一天！”這話一開始，聽著像是在諷刺，但是，很快，禺疆話鋒一轉，懇切無比的道，“不過，我倒是有辦法，讓太子殿下提前就能管到我，而且如臂使指，不知道殿下可愿行之？”

“哦？還有這樣的好事兒？恐怕代價不斐吧！”杜玄知道，這一次談判的應允，是這一位親口答應的，自然有他的用意在。但是，杜玄可不認為，這一位的用意，就是專門向自己輸誠，給自己送好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完全用不著等到今天，早就可以做了。

“代價或許是不斐，或許什么也不是，這一切，還要看怎么看，還要看將來的情況。不過，于現在而言，就是太子殿下的一句話而已！”禺疆開口回道。

“什么話？”杜玄問道。

“太子殿下的一句承諾，承諾自己比我晚證道水道！”禺疆不再賣關子，而是直接開口道，“只要太子殿下肯說，我就肯信！”

“大神是在給誰做說客？還是純粹只是為了自己？”杜玄聽到這個，倒是沒有暴跳如雷，而是面容徹底冷肅了下來，問道。

“當然是為了我自己！”禺疆這時卻是面上一個苦笑，再度開口道，“我其實一直以來，都想要和太子殿下談談，只是，想到我是一個活死人，而太子殿下意氣風發，雖然有些外丘，但與我也沒多大瓜葛，所以確實不好開口。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有心岱輿、員嶠兩座神山，這卻是正好給了我這個機會。

我的情況，既然太子殿下在謀取太古神山，肯定就應該了解過。那些資料，瞞得過別人，恐怕是瞞不過太子殿下的。我這種情況，要想超脫出來，唯有證道一途，而我的道路，只有兩條，時光和水道。

時光之道，那位老爺子雖然垂垂老矣，但就是不死，而且，他也沒那么貪心，那么急切，可以預想，他也還要繼續活上很長的時間。和那位老爺子比起來，我自覺是搶不過的，所以，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水道之上了。

天可憐見，我的修行還算順利，現在已經買入大羅九重絕巔，只差一步，就可以買入水道準圣階段了。雖然說，修為越高，便越是能夠感受到證道的艱難，但是，好歹我已經有了一絲機會，所以，卻是希望能夠將這條道路給走通！

本來，我是不擔心的，在我證道之前，應該是沒有人跟我搶的，可是，太子殿下的出現，卻是讓我擔心非常。尤其是太子殿下的進步速度，更是讓我震怖，如果太子殿下一直這么繼續下去，我真擔心，我連一次嘗試證道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太子殿下給證道成功了。”

杜玄知道，禺疆所說的那位老爺子是燭龍，這位的確是越老越龍精虎猛，雖然不曾證道，但牢牢把持著時光之道，任誰想要進境大羅金仙，都要看他老人家的臉色，可謂是在此道傷一家獨大。

不過，水道上其實也有這樣的存在，那就是洞陰大帝。這位從天地誕生便出世的先天水神，也是把持著水道最高道統，不過他心胸開闊，并不阻止后續之人證道大羅罷了。“大神是不是把我師父給忽略了，你要我的承諾可沒有多大意義，要是我師傅證道了，你可一樣沒有任何的希望！”

“洞陰陛下我自然不敢忽略，實在是，和那位老爺子一樣，我沒有任何爭持的希望，所以，只能聽天由命。如果洞陰陛下證道成功，那我就認命，如果洞陰陛下失敗的話，我就博上一把！”禺疆大神直接道。

杜玄卻是聽的非常認真，心中明白，這位雖然說的很謙遜，但是，實際上也是和其他大能的意思一樣，都是認定了洞陰大帝走的事過去道，根本不可能證道成功，失敗是必然的。所以，反倒是不擔心。

這一點兒，杜玄也很奇怪，因為這個道理并不難理解，他就不相信，洞陰大帝一直對此都不知道，既然如此，洞陰大帝為什么不提前改變呢？它能夠幫助自覺開辟出新的水道體系，未嘗不能自己另外開路。難道說，一條外人都認定必定失敗的路，洞陰大帝踐行著，是他自己另外有所計劃，還是逼不得已？

這些，杜玄一想就頭疼，根本想不清楚。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兒，很快杜玄就將他們給暫時拋在一邊兒，再度開口道，“大神對我實在是太過看重了，大神就這么自信，我只要承諾了，就沒有別人會超過大神？”

“當然！”禺疆大神這一刻卻是不再謙虛，眉宇之間浮現出一抹傲岸之氣，“這世間，水道強者比太子殿下厲害的還有很多，但是，在我眼中，他們都和土雞瓦狗一般，不足為慮，唯有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明珠，真正的威脅！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背后有女媧娘娘庇護，哪怕是有洞陰大帝在，我也早就對太子殿下出手了。可惜，圣人力量歸墟也限制不住，我若出手，自己也難逃一死，所以，只能與殿下商談了。

我不敢奢求太子殿下徹底不證道，只要給我一個機會就好。再次之前，只要我一日不證道，我就是太子殿下，就是水元宮最忠心不二的臣子！”

杜玄沉默了片刻，不是他在猶豫，而是為了顯得對禺疆大神更為尊重，“大神的提議，的確是很誘人。但是，我不能答應。哪怕是很多人并不太在意的口中一諾？圣人之道，太過艱難，任何一丁點兒的差池，都可能導致失敗，走在這條路上，我不能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缺漏，不然，將來我肯定是失敗的下場。”

“這么說，太子殿下準備放棄兩座太古神山了？也準備放棄洞陰大帝之位了？”禺疆聞此，倒是沒有暴怒，也沉默了一下，而后繼續開口道。

“當然不是，我希望大神能夠另外提出一個條件？”杜玄道。

“我沒有別的條件，只有這一個！”禺疆斬釘截鐵，口中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