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的騎兵小隊發出的馬蹄聲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時間不長,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那個年輕人倒是長得細皮嫩肉的,五官端正、很英俊,不過他的臉色很差,過于蒼白了不說,眼圈還有些發黑,和他的臉色對比相當明顯。他的手下有七、八個人穿著精干的緊身衣褲,還有幾個穿著完整的鎧甲,有的人手中兀自拎著滴血的長劍。
那個年輕人開始還有些驚慌,不過當他的眼光從錢不離等人身上掃過之后,他的神態就平靜下來,抬眼間露出了一種傲氣,可能是看到錢不離等人身上并沒有佩戴象征著身份的勛章吧。
“你們是什么人?到這里來做什么?”那年輕人用手指向錢不離,還向前走了幾步,旋即就被他身后一個穿著鎧甲的中年人緊張的拉住了。
沉默的士兵們凝聚起來的氣勢那年輕人感覺不到,但有過軍旅生涯的人都會知道,那是殺氣,憤怒的殺氣!那個中年人看了看磨盤上尤自赤裸的女人,喉頭聳動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錢不離的眼睛盯在了那年輕人的胳膊上,突然微笑起來。他和士兵們不一樣,身為首領,他要決定的是這些人該不該殺、要怎么殺、會不會有后患,而不是和士兵們一起去憤怒!慘劇錢不離見識得多了,但他很少失態,唯一一次失去理智是他剛剛步入軍校的時候,從爺爺那里看到了一份機密材料,上面記錄著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某軍的野戰醫院被特工偷襲之后,那些特工把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掠走,喪盡天良的砍掉了那些可憐女人的四肢、敲光了所有的牙齒、割斷了舌頭,以供他們放心淫樂,他們管這些女人叫‘人豬’。
最后,某部的偵察兵偷襲了越方的營地,把這些女人解救出來,可是經受了人間極至慘痛的女人們只剩下了一個愿望,求死!當時喝了不少酒的錢不離看了這些之后狂怒無比,渾然忘了此時硝煙已經平息了多年,叫囂著要去報仇,結果被爺爺的警衛員架到了地下室里,被關了整整五天。
出來之后,錢不離已經變得沉默了,但他還是做了一件讓人驚訝的事,他不敢坐飛機走,怕被人在機場堵住,錢不離偷了爺爺的車,在路上還偷換了一塊車牌,然后千里迢迢開到了云南,去資料上記載的那個療養院去看望了那些劫后余生的女人們。雖然那些女人一心求死,但于情于理,國家不會讓她們這么做,所以那些女人最后只能被供養起來。
從云南回來,錢不離的性格變得沉穩多了,人的成熟往往只在一瞬間,或者說,這就是頓悟。
又過了幾年,錢不離才知道,那份資料是爺爺故意讓他看的,爺爺擔心只體悟到戰爭的藝術性、卻忽視了戰爭殘酷性的錢不離走上歧途,變成一個志大才疏的人。
老將軍的苦心沒有白費,此刻錢不離的眼神清澈而平靜,憤怒是沒有必要的情緒,只要這些人該死,那就足夠了!
錢不離的眼光從那年輕人胳膊處染著血跡的白布上移開,淡淡的用手指了指磨盤上的女人:“這是你們做的?”
“你是什么東。。。。”
那年輕的人還沒有說話,就被那穿著鎧甲的中年人捂住了嘴,隨后,那中年人跨前一步,陪著笑道:“大人,我們。。。。我們是在處置罪民!您看,我們這里有盧陵縣發布的公文。”說完,那中年人走上前幾步,單膝跪倒在地上,遞上了一張公文樣的東西。
錢不離懶得讓人過去接:“罪民是么?那好,我給你們一點時間申述,如果你們說不出讓我信服的理由的話。。。。”說到這里,錢不離嘴角的笑容消失,語氣也轉為冰冷:“那你們。。。全部都要死!”
錢不離的親衛紛紛拔出了自己的長劍,而杜兵騎兵小隊的士兵也端起了自己的刺槍,等待著錢不離的命令。
“混帳!膽敢對本爵士無禮!”那年輕人指著錢不離的鼻子大罵道:“你們這些賤民馬上給我滾!要不然等你們的長官怪罪下來,你們可吃罪不起!”那年輕人囂張倒是很囂張,但還是有些自知自明的,只敢抬出自己的身份來漫罵,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可惜爵士這個頭銜對錢不離等人來說構不成任何威脅,一個準貴族而已!錢不離聽了對方的話,反倒松了口氣。
“一個小小的爵士。。。。”杜兵說到這里不由得滯了一下,因為錢不離得目光盯到了他身上。
“如果這就是你們申述的理由,那么很抱歉,你們沒有說服我。”錢不離舉起了手。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那個中年人慌忙膝行了幾步,大叫道:“大人,那個女人是我家的婢女,她和外人私通,偷偷攜帶我家的財寶潛逃,我們追到這里處死她、奪回我家的珠寶,這都是律法允許的,大人!我們只是追回自己家的東西!”
錢不離翻身下馬,走到那女人身邊,摘下了自己的斗篷,蓋到了那女人身上,然后抓起還有些溫熱的腳,打量起來。那女人的腳呈古銅色,腳底有厚厚的一層繭,小腿有些粗壯;錢不離又拿起那女人僅剩的一只手,手背上的肌膚雖然很細膩,但掌心的指肚處也結了厚厚的一層繭。
這是一個干慣了粗活的女子,從她的膚色更可以看出,她沒少在酷日下勞作。婢女?屁!在賈天祥的城主府也有不少婢女,但那些婢女都被養得很嬌嫩,她們擅長的是端茶送水、捶背按腳,她們的手腳上根本不會有這么厚的一層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