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日照的天空,波瀾不驚的海面,十五艘擺成戰陣的戰船仰望日輪閃耀的天穹,那里懸空站立著一個小黑點似的漆黑人影。仔細看去,能看見那里有一位渾身漆黑的男人背對日輪,但其五官詳情因為光線刺眼的緣故,難以看清。
“參加中海爭霸賽的諸位,今日是最后一日,也是最終決戰。一起上,放馬過來,然后被我無情的打倒吧?”黑衣男人攤開手掌,洪亮的聲音被神識增幅數倍,聲勢橫掃海面,像勁風一般直灌入所有人的耳中。
“好生狂妄。”墨千嬅冷笑一聲,她抬起右手,當即下令!
“開炮!”
瞬間,十五艘戰船的兩側都發出了機械運轉的聲音,上百門黑洞洞的巨炮從鋼鐵監牢中被放了出來,其毀滅的巨口,對準了天上的黑影。不曾停頓一刻,濃郁的靈力光輝從炮口中迸發而出,轟聲齊響,上百道彩虹流光攜著撕空之速,包向那道人影。
人影動了,不過在他動的一剎那,他自身也被百重靈力爆炸的蘑菇云所籠罩。轟鳴震天動地,產生的爆炸性氣流叫大海都為之一顫。可沒過一秒,蘑菇云的一側破開一個螺旋態的洞口,銀色的利箭從中一閃而出,像彗星一般直落下來。
高速移動的銀色彗星拖著閃亮的焰尾,落點不是別地,正是銀鯊主船!
“果然是有那個想法嗎......”洛王號的甲板上,藍洛兒和香沉浮已經站在這兒了。他倆遙望那熟悉的銀色彗星,心中生出一股別樣的滋味。
“你們是傷員,不到關鍵時刻,別上去拼。”墨千嬅的聲音響在藍洛兒和香沉浮周圍,他們順著聲音的方向定睛一看,竟然是墨翼鳥檢測官投影出了墨千嬅臉龐的影像。
“哦,我把每個隊伍的墨翼鳥檢測官都修改了下,便于我們聯絡。雖然你們不用率先出擊,但是要準備收網了。”墨千嬅道。
“嗯。”藍洛兒點了點頭,隨即下令。
“收縮陣型!”
在藍洛兒下令的同時,銀鯊號、神機號的隊伍也在收縮陣型。如果將十五艘戰船的分布比作一個陣圖,那么現在籠罩了空意珠的大陣正在縮小。
看眾人看不見、黑衣男人也看不見的虛空中,縷縷金絲按星辰的規律分布著,金絲周圍閃爍著游動的耀光顆粒,搭配在一起,像極了星座與星空。美麗而不為人所見的背后,是隱藏極深的殺招。
時間沒允許陣型收縮幾米,銀色的螺旋彗星已然降臨在銀鯊號的甲板上。在彗星即將撞擊在甲板上的時候,血紅色的光芒取代了甲板的天空。具備絞肉機般破壞力的護罩能量與從天而降的銀光落星發生了劇烈的摩擦,一秒、兩秒、三秒,爆發出奪人視力的極光。
啪!——玻璃破碎、如花散落的聲音,血紅色的能量被一朝擊潰,而銀色的螺旋聲勢浩大的墜落在甲板上,并瞬間爆發出極強的能量。勁風將船員避難后空無一人的甲板掃了一遍,而特制鋼鐵制作的甲板中央則凹進了一個大洞,雪白的地板上冒出騰騰白煙。
白煙之內,就是他的身影!
“空意珠!”如鐘鼎鳴的洪亮聲音從門后傳出,砰的一聲響,嚴澤氣勢如虹的從中走出。手掠過芥子袋,毫光一閃,一柄巨大的火色巨刃便被他握在手中。他的臉像一尊怒面神佛,不等白煙散去,他已然擺好了架勢。
“砰!”嚴澤猛踩一記,身姿拔地間閃電沖去,他雙手握刀,在這一刻周身的風阻達到一個極點,像是阻止他達到更快速度的囚籠。然而下一瞬間爆鳴響起,象征著他突破了這一層障礙!
旋身,刀出!頃刻白煙如潮水退卻,漆黑的人影立馬暴露出來。在他的眼睛暴露在空氣中的剎那,巨大的刀刃攜刀風怒劈而去,仿佛下一秒就會讓敵人頭顱兩斷。
“轟!”刀刃擊中了,產生的氣流爆炸展開,音爆震顫耳膜。然而下一秒,嚴澤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停止了,不,是整把大刀不動了。
觸覺比視覺來的更快,但嚴澤用眼睛去看的時候,他見到兩根玉枝般的銀色手指竟夾著他的大刀,細密的銀色旋渦在那細小的表面竟有上百余個。他試著抽動巨刃,但是巨刃卻被夾得紋絲不動。
寒氣侵膽!在這一瞬,嚴澤突然感到一股本能的危機感,他果斷放棄武器猛地后撤,幾乎就在腳前腳后的時候,他感到腹部驀然一涼。幾個起落后,嚴澤已經站在了距離黑衣男人十米外的地方。
嚴澤的腹部戰衣被不知何種力量撕的不成樣子,小麥色的肌膚上還有微弱的紅痕。嚴澤心中慶幸間,對面的黑衣男人已經松開大拇指和食指,撇下了火色的古刀。
那張臉龐十分的熟悉,但出現的一刻卻猶如天外飛來的一記重錘,震撼了嚴澤的靈魂與肉體。他的身子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而空意珠仿佛就卡中了這一點,突然發難。
一眨眼的功夫,空意珠也堪比縮地成寸的姿態驀然消失在原地,又出現在嚴澤的后背。他那被銀色旋渦包裹的兩根指頭好比死神的鉤鐮,以駭人的速度與陰險的角度,襲向嚴澤的后頸。
“空意珠,你以為這一次還能如此猖狂嗎?”關鍵時刻,一聲大喝插入了戰局。兩邊各八名獵手突然出現在甲板兩側,十六道攻襲道法閃電脫手,正好瞄準了偷襲嚴澤后背的黑衣男人。
絢爛的爆炸填充了雪白的甲板,誰料黑衣男人感知敏銳,更早半步遁離原地,飛翔至戰船頭頂的天空。但伏擊還不止于此,就在他升上天空之時,從遠處飛來的二十道靈力巨炮光束接踵而至,仿佛就是掐準了這個時機。
令人驚駭的靈力之威爆發在銀鯊號的頂部,但嚴澤不懼余波,飛快地取回巨刃,直沖上天。十六名獵手緊跟其上,各自配合,包圍了爆炸余波的四面八方。
呼——勁風橫掃。一襲黑衣果然從煙霧的一腳突破了出來。包圍這那一角的獵手揮動法器,打出靈光,一個人聲勢或許不強,但紀律性高的攻擊便很有威脅。黑衣男人終于該指為手,一只銀白手掌迎向獵手們發狠的攻勢,像抹去的動作一般,一揮。
哧!——空氣中傳來了開水燒開般的聲音。數道靈光在這一刻全部化為裊裊白煙,而那布滿銀色旋渦的手掌則是消弭而來這攻擊的本尊。黑衣男人冷笑一聲,身姿若舞蹈般旋轉一圈。身上的黑袍瞬間撕裂彈射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蒙在眾獵手的臉上。
虛空中好像傳來了擂鼓敲打的悶響聲,數聲連發,叫人驚奇。而響聲過后,八位胸膛或臉頰中了黑衣殘片的獵手紛紛口溢鮮血,“哇”的一聲吐出血后,若折翼鳥向海墜去。
固體介質是波紋之力極好的傳導材料,波紋之力配合修為本可以不借外力,但以暗器之法使用威力亦強悍無比。
一息功夫擊倒出其不意擊倒八人,繼碎裂的黑影后展現出來的是一襲輝耀銀裝、眼神陰毒、寒笑著的邪魅男人。
剩下的八名獵手和嚴澤聞風趕到。他們見到了其他八位同伴墜落的畫面,一時失神。可銀色的利箭卻不會等待這群分神的家伙。流光瞬息遁行上百米的距離,劃了一個半弧之后經過了四名獵手的身邊,在經過第五位獵手的時候,被斜里殺出的嚴澤奮力擋住。
掌刀對拳頭,自然怒濤的旋渦之力對抗以凡降神的肉身之力。邪魅男人與嚴澤一時對抗的不相上下,但嚴澤藏在背后的左手卻握著大刀從側面斬來。
不過是毫光閃爍的時間,嚴澤砍空了目標,而慘叫聲又從他的背后響起。
秒針一共轉動了十六下,十六名獵手盡數受傷跌入海水。嚴澤怒了,而敵人就這么與他虛空對峙著。
“其他的戰船支援過來要多久呢?兩分鐘?或者一分鐘?不過這段時間里,想要擊敗你實在是太簡單了。畢竟你連眼前的目標,都會跟丟啊。”男人的聲音讓人后背直冒冷汗,饒是嚴澤在經歷了眼皮子底下十六名精英獵手瞬息敗北都驚駭了。
可是他說的是事實,論正面對抗,自己沒有優勢,論閃避陰人,對方更是佼佼者。
短短的時間,他的展現出來的神威和五岳臨肩般的壓迫感,都是實實在在,跟前天的被四人圍賭落荒而逃的假嚴豐截然不同。最恐怖的是,嚴澤竟然沒有對于空意珠突然變強了的意外。
因為此時的空意珠頂著的臉,是——蘇以云的臉。
甲板上的震驚,正是嚴澤驚覺:空意珠的臉變了,不是假嚴豐,而是假的蘇以云!
“為什么會變,吸收了蘇以云的修為嗎?可是單單吸收一個人的修為的話,空意珠的臉也會變嗎?不對,應該是和最初一樣,連神識都吞噬了。”
也就是說,這個假蘇以云,擁有關于他的海神一力訣的記憶!
嚴澤心底一涼,腳下仿佛是冰寒的深淵。但與此同時他頭頂的天穹卻如火焰山天的火云一樣熊熊而燃。熾熱的斗志從頭到腳灌滿了全身。
“就算如此,我也不曾敗過!能力的融合是有極限的,我的力量尚不輸給純粹的銀色旋渦,又怎會敗給雷霆與魂術的融合!”
更何況,我們就等著你的“神雷一剎”!
念畢,嚴澤氣勢迸發,雙眸洞射出驚人的光芒,背后仿佛有海神巨人的虛影閃耀。
一分鐘的支援時間,我要在這個時間與你戰平,甚至擊潰!
“你的腦子里,好像戲很多啊。”突兀的,假蘇皓吐出嘲諷之音,他揚起雙手,仿佛手握指揮棒的音樂家,嘴角噙著自信的笑容,那是能深信自己能力壓對手的笑容。
“空氣中彌漫這濃郁到差點肉眼可見的靈氣顆粒,在這里,你的肉身之力可就太吃虧了。”在假蘇皓說完的剎那,無盡的白霧突然憑空出現席卷當場。沖刺的嚴澤剎不住身體,一頭撞了進去。
而在其他人的視角里,假蘇皓和嚴澤在同一時間消失了。趕往支援的墨山河、墨驚鴻以及三家勢力的精英獵手隊們還只行到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