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突然由晴轉陰,屋內的光線一時間變得昏暗,暫時無人注意到付明驟然變換的神色。
飄在露臺外的小鬼一派天真地沖付明舉起棒棒糖,陰森恐怖的笑聲毫無障礙的傳到他耳中:“粑粑,吃糖……”
離小鬼不遠的黃西空,聽到它含糊不清的叫聲,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這只小鬼竟然是把付明當爹嗎?
他不由想到之前差點兒被弄死的小鬼親爹任文洲。
嘖,這人真的是個自私自利的惡棍。
只是嚇嚇他,簡直就是便宜了這混球。
怎么想都還是有些不爽!
黃西空望向慌亂推開面前牌面的付明,譏誚地勾起唇角。
……
屋內的燈光突然被打開,玻璃上照出付明驚恐慌亂的面龐,他匆匆起身顧不得身邊關心他的朋友,扭頭推開起身想扶他的蒙玚,立刻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走去。
不過短短幾分鐘,他襯衣背后就被冷汗打濕。
小鬼伸舌頭舔了一口棒棒糖,歪著腦袋打量著慌不擇路的前任繼父,沖一旁的黃西空張開嘴討好地笑了笑。
黃西空抬了抬手:“過來,我們跟著他走一段兒。”
小鬼聽話的像個小傀儡,綴在黃西空屁股后面,慢悠悠飄到樓下門口,坐在門口的石墩上等著獵物自行送上門。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付明下意識地四下打量周圍環境,沒有看見小鬼后,悄然松了口氣。
一步快出電梯后,從會所大廳門口出來,就看到坐在門口石墩上,雙瞳漆黑陰沉,圓圓的小臉上爬滿鬼異紋路的小鬼。
他嚇得立刻后退,撞在了身后正笑著送他出門的會所員工身上,身形沒有穩住,哪怕男服務員試圖扶住他,可還是沒能阻止他摔倒在地的下場。
“滾開!”付明沖著小鬼厭惡地罵道。
他本能地捏緊手中的佛牌,沒有理會身邊慌亂的服務員,從地上起來后立刻朝著門外跑去。
……
小鬼坐在石墩上沒動,抱著一大塊棒棒糖,呆呆地看著拿著車鑰匙跑遠的背影。
黃西空低頭望著它木然的表情,忽然問道:“難過?”
小鬼抬頭不解地看著黃西空,沒什么反應。
他不知道什么是難過。
不過看著曾經哄著他的男人,如今看見他只有滿臉厭惡,甚至躲避不及……
它想殺了他。
一雙黑洞洞的眼睛里突然冒出兇戾的紅光,黃西空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它殺心又起。
果然是個兇性未除的小惡鬼。
完全沒有一絲理智可言,只會憑借自己的喜惡與本能行動。
黃西空抬手按住他驟然離開石墩的身體,聲音極具穿透力,在兇戾的小鬼腦海中炸響。
“不準去追,不然就殺了你。”
小鬼本來很不服氣,但是兇狠的雙眼撞上黃西空冷漠的眼珠子時,他身上猛漲的氣焰慢慢消散……
怕~
這個大鬼好恐怖!
……
黃西空沒有理會小鬼恐懼的情緒,提著它不緊不慢地追在付明身后。
付明上了跑車之后,插上車鑰匙就準備發動車輛。
但他忽然身體僵住,低頭看著空蕩蕩的手腕,低頭在車上四處尋找那塊不見的佛牌。
“去哪兒了?”
“究竟掉到哪里去了?”
付明動作慌亂到處翻找,但那塊被他當作救命稻草的護身佛牌始終沒有出現。
他額角的冷汗已經開始往下滑,壓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顫抖不已。
此刻想開車,但又不敢。
夏之淮車禍事故清晰如昨,在腦海里提醒著他被小鬼纏上是什么下場。
他沒有佛牌護身,比不知道懷著什么神通的夏之淮更加危險。
夏之淮能在那么慘烈的車禍中奇跡般生還,甚至傷勢也不重,可是他卻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賭。
這會兒真要開車上路,那小鬼在路上對他下手,他還有命生還嗎?
怎么辦?
到底該怎么辦?
付明坐在車上冷汗涔涔,腦子里一片空白。
……
綰綰坐在樹枝上,被茂密的樹葉遮住了身形。
她低頭看著哼哧哼哧爬上樹的小紙人,張開手讓它跳到自己掌心,把它懷里的那塊佛牌拿到面前仔細打量。
佛牌的味道很不好聞,她努努鼻尖,覺得手上臭臭的。
有點點像尸油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
就在付明猶豫不決之際,黃西空的鬼蜮不知不覺已經鋪展開。
周圍的天色越來越暗沉,付明抬頭看向車窗外,猛然瞪大雙眸錯愕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停車場。
他記得剛剛過來的時候,停車場還停了不少的車,也沒聽見有人開車離開。
眼下怎么就……
突然想到了什么,付明猛然將臉從車窗前收回,看著將小腦袋湊到車窗外的小鬼,呼吸一窒。
小鬼抬起爪爪拍了拍車窗,在車窗上留下了一個小手印。
“粑粑——”
付明身體后仰,大聲喊道:“你別過來!”
“別過來!”
小鬼趴在窗外慢慢歪著腦袋,露出了一口尖銳森然的利齒。
“粑粑壞……”
“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任文洲,去找他,別來找我。”
付明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悄然打量著車內,伺機尋找機會逃跑。
……
綰綰坐在樹枝上晃著兩條小短腿,將佛牌舉到黃西空面前。
“這個佛牌很臟。”
黃西空沒有用手去接,雖然這玩意兒傷不了他,但會消耗他的力量。
“不想拿著就扔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佛牌一看就不像是國內玄門中人出手的。
佛牌上的雕像面目漆黑,雕工非常拙劣,連面目都很粗糙,但依稀給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黃西空對佛牌毫無研究,綰綰對這張佛牌也一無所知,只是本能的不喜歡。
但是她也沒有立刻就扔掉,抬眸認真道:“一會兒嚇完壞蛋,我把佛牌扔到他路上經過的地方。”
會所的人畢竟無辜,尤其是那些打工的服務員,被付明以這種借口找麻煩就太不應該了。
所以,還不如讓他以為是自己半路不小心弄掉的。
黃西空聽過后只是淺淺笑了笑:“你自己決定就好。”
這都是小事。
綰綰雖然小小一只,但現在考慮得越來越周到。
黃西空有些欣慰,比起時不時犯二的夏之淮,他覺得綰綰跟著自己學得更多真是太好了。
要跟著夏之淮學到了他沙雕二貨的精髓,想想這么白白嫩嫩一只幼崽在沙雕路上遠走高飛……
就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