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馳一襲白色家常便袍盤坐在小幾旁邊,衣領(lǐng)已經(jīng)鬆開,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滿頭如雪的銀絲披在身後,略染霜華的容顏,在淡白的珠光照耀下顯得有幾分蒼白,眼角邊因爲涌上的酒意染上幾分魅惑,一看到明鏡兒面上一怔,眼神中還有一絲恍惚,脣邊隨之堆起迷死人不賠命的笑容,配上眼中的幾分迷醉透出一絲蠱惑,朝明鏡兒伸出手道:“你回來了,雪兒,我等你了很久很久……”語氣中竟有一絲孩子氣。
雪兒?孃親!明鏡兒面上頓時一滯,已經(jīng)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望著墨馳眼神中的恍惚,神情歡愉的男人,驀然想到什麼,玉手變成劍指飛快的往墨馳身上一點,墨馳頓時暈倒在地毯上。
取過旁邊的狐皮毯蓋在墨馳身上,看著沉睡中的墨馳,明鏡兒並沒有鬆一口氣,隨手拿起小幾上的酒壺、酒杯、點心聞了聞,面色頓時一沉沉。
把酒杯遞到浮華面前,不太確定地道:“浮華,你聞聞,這酒和點心裡面滲入的可是上次那種香草。”青雪珂正揹著祖母一條人命,居然還有心情玩花樣。
浮華鼻子翹了翹,聞了聞酒杯,又拿起小幾上的酒壺、點心聞了聞,皺起眉頭道:“主子,這裡確實是有香草的味道,不過並不是在這些東西里面,而是在王爺身上,王爺應(yīng)該是什麼地方沾上的。 ”
“主子,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王妃,還有她身邊的人,這些人不容小覷。”浮川沉靜的道。
拾月苑內(nèi)的一切物事,皆由指定專人採辦,所有的東西在進入拾月苑之前都會經(jīng)過詳細的檢查,沒想到依然讓青雪珂鑽了孔子,把香草弄入了拾月苑,還出現(xiàn)在王爺身,可見這些人不簡單。
明鏡兒冷冷一笑道:“我們低估的不是他們的智商,而是他們的膽子。香草這種東西雖然罕見,也不代表沒有人認識,青雪珂敢把再次用那東西,就是要大膽的賭一把。”
浮華一臉鄙夷的道:“這個女人真不要臉,想男人想瘋了。不過主子,你是怎麼看出王爺有問題的。”
明鏡兒看一眼沉睡中墨馳眉宇間的一段落寂,讓她有些心痛這個爲愛執(zhí)著了半生的男人,淡淡道:“父王的酒量極好,軍營中刀子燒(酒命),常常一喝就是一罈子也不見醉意
。你看那壺酒,不過喝了一半就出現(xiàn)那樣醉態(tài),肯定是有問題。”尤其是父王還把她錯當成是母妃,一下便讓她想到了香草的作用。
從明鏡兒的話中,浮川不僅聽了出怒火,還聽出一絲算計,含笑道:“主子,準備怎麼辦。”
明鏡兒冷冷的道:“我早就說過,她想要孩子,我就給她一個孩子。”只要到時候她還有勇氣把孩子生下來。
沉默的看著墨馳,片刻後淡淡吩咐道:“浮世、浮生,你們先送父王回藏雪樓。浮川,這些日子瑤華閣那邊就交給你,給我好好盯著。”吩咐完,解下手上的佛串,纏到墨馳的手腕上。
看著衆(zhòng)人都有任務(wù),紛紛離開後,浮華噘著嘴道:“主子,他們都有事情幹,那奴婢做什麼,你不能厚此薄彼。”
聞言,明鏡兒脣角勾勾,笑道:“放心,你的任務(wù)是重中之重。”
“什麼任務(wù)?”浮華一臉興奮的道。
“侍候本郡主和珠珠沐浴。”明鏡兒拋下一句話,轉(zhuǎn)身朝浴窒走,留下目瞪口呆的浮華。
瑤華閣中,青雪珂這些日子一直守在女兒身邊,寸步不離,看著足足瘦一圈的女兒,眼淚不由的掉落。
想到女兒當日的屈辱,當日的眼淚,青雪珂心裡就無法平靜,這筆帳她早晚會跟明鏡兒算的,什麼叫不配姓墨,她偏要讓女兒姓墨。
初春也在一旁含淚道:“小姐這遭的都是什麼罪啊?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平靜的日子,偏偏又遇上那什麼墨心郡主,還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小姐哪裡經(jīng)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回頭看著青雪珂,猶豫一下繼續(xù)道:“公主,奴婢有些不明白,小姐那天怎會突然就走出去攔下墨心郡主……還說出讓太后賜婚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不過,最後一句話她只敢在心裡說,因爲青雪珂從不認爲小姐會有錯。
青雪珂豈會聽不出初春的意思,沉下面色道:“還能爲什麼,還不是爲了墨君離那個孽種。”自己這個女兒就是傻,喜歡誰不好爲什麼偏偏喜歡上墨君離,還爲他去招惹明鏡兒、
明鏡兒是她能惹的嗎?這個傻孩子,真是自找苦吃
。
這……初春有些弄不明白,小姐既然喜歡墨君離爲什麼又招惹明鏡兒,按理應(yīng)該討好她纔對啊!無奈的搖搖頭。
看著女兒熟睡的模樣,青雪珂猶豫了一下道:“那件事辦得如何,本宮怕母后那邊已經(jīng)承愛不住壓力,隨時會向陛下妥協(xié)。”青雪珂說完後,面上露出一絲傷感。
看到主子傷感的神情,初春也輕輕嘆息一聲:“回公主,那東西放在藏雪樓內(nèi)一段時間,估計已經(jīng)起作用,再過些日子必有如公主所願。”
當公主真是命苦,想當初爲了讓陛下順利登基,太后就毫不猶豫的犧牲了公主,後來又爲了陛下能坐穩(wěn),把素蘿公主也送走,現(xiàn)在爲了減輕陛下在朝堂上的壓力,不知道會不會又一次放棄公主。
青雪珂深深吸一口氣,斂起臉上的傷感道:“殺太妃的計劃,雖然我們做得很周密,尋常人絕對想不到的方法,不過爲保險起見,我們纔不得不冒險走最後一步。”保命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勢必要得那個男人,那怕是他此生此世都不會再理會自己。
“奴婢明白。”初春沉聲道。
“現(xiàn)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fēng)。”青雪冷靜的道,計劃如此周密,可惜墨馳除了早朝,大部分時間都在拾月苑,她需要一個機會。
似是猜到主子心思,初春壓低聲音道:“回公主,奴婢已經(jīng)打探清楚,大年初一是郡主的生辰,又恰好是及笄之歲,王爺早已經(jīng)悄悄定了及笄之禮,他肯定會在過年前親自去取回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青雪珂點點頭,又看看女兒道:“若不顯爲了純兒,本宮也不想走這一步。”
本以爲除明姬雪和明氏一族,墨馳就算不愛自己,母女二人也可以過些平靜的日子,可惜事與願違,偏偏出現(xiàn)明鏡兒這個變數(shù)。
青雪珂起身朝門外走,忽然又回過頭道:“等小姐醒了,告訴她,以前她姓墨,以後她也姓墨。”這些她本應(yīng)擁有的東西,自己一定會努力爲她爭取,用不了幾天女兒就能光明正大的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