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在場眾人投來的異樣目光,李氏不由自主感到一陣心慌。被這些人用這種譴責的眼神看著,她總覺得如同被王仁義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一般,所以才有一陣子的慌亂。
按耐住心中的慌亂,李氏這才一臉不滿的說道:“荒唐,你簡直荒唐至極。為了這些無稽之談,你竟然就給小紅這個賤人買了一副棺槨。若是你拿不出有說服力的理由,我老婆子無論如何不會答應。”
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素問便語帶強勢的回答道:“你答不答應,這與我沒半點關系。話我就料在這里了,有這么多親戚朋友做見證,我也不怕你們回去胡說八道。”
撂下這番話后,素問當即便轉身就走。她露出一臉傷心欲絕的神情,卻又驕傲的不肯低下頭,腳步盤山而又堅定。她這樣的表現堪稱完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全場的注意力,同時在眾人心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見素問往外走,星兒馬上就頗有眼色的邁步追了上去。她追上素問的時候,還回頭瞪了一眼以李氏為首的王佳人,眼神中充滿譴責之意。
待素問走后,參加葬禮的賓客紛紛告辭而去。熱鬧他們已經看得夠多了,眼下可沒心情繼續瞧王佳的笑話。不一會兒,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就已經走的一個不剩。剛才還人滿為患的墓地周圍,這一下就變得冷清而又肅殺,微風吹過心頭便會泛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瑟縮了一下脖子,王琴雅便語帶顫抖的開口說道:“阿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里現在就咱們一家人,風一吹感覺怪滲人的。”
聽了王琴雅的話,李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脖子,而后卻又故作不在意的說道:“說什么呢,有什么可怕的?這里是你三叔的墓地,我們都是他的親人。怎么可能會有什么事?得了,現在人都已經入土為安了,這里該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們這就先回去吧。”
話音未落。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烏鴉的叫聲。這叫聲聽起來十分凄厲,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眾人心中忍不住冒起一陣寒意。
從葬禮現場回來,素問并沒有直接返回華府。她先去了一趟云嵐寺,把身上的孝服換下來之后,直接將之一把火燒成了灰。弄完這些,她還沒忘去菩薩面前上一炷香,借機去去身上這些日子沾染上的晦氣。
做完了這一切,素問便乘著馬車回了云州城。她先去了還在停業中的安和堂,在那里與二十幾天沒見面的莫易聊了一會兒。
看見素問進來。莫易馬上就一臉心疼的說道:“這才多長時間沒見,你就比原來瘦了那么多。早就叮囑你要好好照看身子,怎么就沒把小爺這話聽進耳朵里呢?不行,我得送點好東西到你們家去,不然補不回來怎么辦?那樣的話。關心你的人肯定會心疼的。”
聽了他的關心之言,素問心下頗為感動,但表面卻笑著說道:“別看我清減了一些,但身體卻是比以前更為康健了。在云嵐寺吃的都是素齋,雖然油水少了些,但對養生卻是極好的。”
聽她這么說,莫易露出一臉不贊同的神色。故作不滿的說道:“你呀你,誰還不了解你那點心思,不管什么時候都報喜不報憂。你這么長時間呆在云嵐寺,怎么說都是受苦去了,日子肯定過的沒在外面這么舒心。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定要回家好好調理調理……”
見莫易一副化身話嘮的樣子。素問忙不迭的出言打斷道:“放心吧,我可是大夫,調理身體還能有誰比我更在行?等回去了,我立刻就給自己弄個調理身子的方子。”
見素問露出一臉被你打敗了的神情,莫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去云嵐寺之前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那個叫月兒的丫鬟現在的落腳點已經調查清楚了,你要不要聽一下?”
聽說月兒的下落已經被調查出來,素問馬上就一臉期待的回答道:“聽,當然要聽。好不容易打聽清楚她的下落,我當然要做到心中有數。”
朝素問無奈一笑,莫易便一臉嚴肅的開口說道:“這個叫月兒的丫鬟被你發賣出去之后,就直接讓人牙子賣進了最下等的暗娼館。說起來那家暗娼館所在的地點你還曾去過,就是上次你父親遇襲的附近。那種地方就是這樣,最多的便是這些見不得光的買賣。”
聽他這么說,素問立刻一臉恍然道:“原來如此,我現在才算是明白了小紅的用意。她把地點選在那里,看樣子應該是想著一石二鳥來著,可惜早早的就被人抓住了。”
莫易聽了,馬上點頭贊同道:“說實話,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月兒所在的地方距離案發地并不遠,就隔著一條街。根據我的調查,你父親在遇害之前,才剛剛從月兒那里離開。若是小紅能混進去,或許直接就可以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
聽了她的調查結果,素問一臉若有所思的說道:“剛從月兒那里離開,這說明他與月兒一直都保持著聯系。按照小紅的動機來看,月兒一定是參與到了導致小紅流產的那件事里。”
贊賞的看了素問一眼,莫易就笑著說道:“嗯,你猜對了。找到月兒后,我就派人對她進行了拷問,結果有了意外的發現。必須說,我們還是太善良了,把小紅流產的事兒想象的太簡單了。”
素問聽了,一臉疑惑不解的問道:“這件事我們想象的太簡單了,這話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你能詳細的說一下嗎?”
輕嘆了一口氣,莫易這才一臉慎重的開口說道:“按照我們原來的預想,這件事八成是月兒和王仁義聯手針對小紅設下的一個局。問題并非如此,這個局其實并不是專門用來針對小紅的,反而是用來對付你的。”
聞聽此言,素問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語帶不解的問道:“針對我的,看起來不太像啊。這件事最后的受害者明顯是小紅,我甚至連一點余波都沒被波及到,怎么會是針對我的?”
看見素問難以置信的模樣,莫易一臉嚴肅的說道:“沒錯,這個局就是專門針對你的,小紅不過是被意外牽連進來的而已。如果她當時沒有與李氏發生爭執,從而引起大出血的情況,或許便會逃過一劫。”
最初的震驚過后,素問立刻就冷靜了下來,一臉認真的開口追問道:“說吧,這個計劃一開始究竟是什么樣的?你既然知道他們是專門針對我的,那肯定早就打聽清楚了。”
莫易聽了,一臉凝重的回答道:“按照一開始的計劃,他們其實是想找個將死之人。等將死之人瀕臨死亡的時候,就把他送到安和堂去。既然是將死之人,那想要搶救回來定然難比登天。只要你們沒能把人救回來,他們就有了攻擊安和堂的口實。”
聽到這里,素問只覺渾身發冷。她不得不承認,這條計策實在是太毒辣了。當時他們安和堂還未在云州城站穩腳跟,一旦發生了病人死亡的事情,肯定會引來鋪天蓋地的質疑。
冷靜了一下,素問才開口問道:“他們是不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將死之人,就發生了小紅大出血的事情。他們正好借助這個機會,就打算把這條毒計付諸實踐。只可惜我們當時早就心生警惕,這才險險的避開了他們的算計,最后還把禍水引到了保安堂。”
莫易聽了,笑著說道:“分析基本正確,但有一點是錯的。他們不是沒有新找到合適的將死之人,而是沒等到那人死的時候就發生了小紅流產的意外。”
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素問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這才冷著臉說道:“一心盼著別人先死,最后卻先把自己兒子盼死了,這就是報應。知道王仁義是個沒心沒肺的,只是不知他在這件事上有沒有后悔過?”
莫易聽了,嘆了一口氣,然后才語帶遺憾的回答道:“我想,你或許要失望了。聽月兒說,這件事發生后,王仁義從來就沒有自責過。在他看來,這件事所有的錯都是小紅的。”
聽了他這番話,素問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語帶不屑的說道:“早知道他就是這副德性,從來就不知道反省。遇到任何問題,他第一反應都是先從別人身上找錯處。就算別人沒任何錯,他都能找出一堆匪夷所思的借口來。”
莫易聽了,忍不住笑道:“別說,在對你父親的看法上,月兒倒是與你的看法不謀而合。當時被審問的時候,他也是這么評價你父親的。”
聽說月兒把王仁義看的如此透徹,素問心中還有一些小小的驚訝。原以為她是個不開眼的,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這丫心里還挺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