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錚不想提及，偏偏有人不識趣。一旁的趙姨娘看著大家話音落下，忙笑著說道:“大哥不知道在東南吃了多少苦，身形竟消瘦成這樣。”說著換了一副含淚的樣子，好像頗為關系季錚身體一樣，“為了不使璇丫頭擔心，在回府以前特意囑咐我們不要告訴她，而自己卻連盔甲都沒脫就到府門前接璇丫頭。”

此話一出，季錚的臉色當下就變了，孫老夫人也斜著白了一眼趙姨娘。趙姨娘的神情更委屈了，仿佛要證明自己真是無心之失，的確是關心大哥大嫂。

一絲冷笑慢慢爬上季璇的臉，幾日不見，趙姨娘的演技見長，神情悲痛像是真的關心父親一樣，語調也顫顫不似作偽，蒙騙其他人還行，糊弄以研究表情為職業的季璇簡直是不自量力。而其他季家人則是純粹看趙姨娘不順眼。

趙姨娘今天的妝是精心打扮過的，就算是拿手帕擦淚也不愿意將精致的臉低下。這就給了季璇觀察的機會，雖然有手帕阻擋的一部分，但是季璇還是能一眼看出趙姨娘的左右臉明顯不對稱了。

這不是靈異現象，而是一種心理緊張在臉上的表現。很多便衣警察在抓小偷時可以一眼看出小偷來，就是因為他們因為心里緊張而左右臉不對稱，所謂惡相便是如此。

因為季璇的目光太凌厲，趙姨娘竟有點坐立不安。

季璇微微一笑，開口道:“怎么沒見周姨娘出來，好歹是二叔房里的人，不出來不合適吧。”

趙姨娘恨季璇恨得緊，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周姨娘那個賤人。可是劉瀅瀅這一回來，自然是要掌管家大權的，縱使趙姨娘恨得牙癢癢也得笑著回答季璇的問題。

“周妹妹因為身上不爽利，在自己院里歇著呢。”一聲妹妹叫得既僵硬又虛假。

“是嗎?”接話的劉瀅瀅，她一回來就聽說有周姨娘的存在，一邊暗罵自己小叔子的不檢點，一邊對擠兌周姨娘的弟妹有幾分不滿，當知道趙姨娘在季嫵的事與

季璇不對付，更是看不上趙姨娘。“身體不好，為什么不請大夫看看，好歹她肚里還有二爺的兒子呢。”

兒子，趙姨娘最不能聽就是這個詞，季琨才是二爺的兒子，她周姨娘肚子里的是什么玩意，。那個賤種，趙姨娘在心里惡毒地咒罵。

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答道:“妹妹知道了，周妹妹那里我已經派大夫看過了，大嫂不必擔心。”

一聽趙姨娘這樣說，劉瀅瀅心里更是寒了一節，周姨娘她親自去看過了，不要說大夫補品了，連必要的吃穿用度都供應不上，房子里簡陋得不行，周姨娘躺在床上，挺著肚子，面色蠟黃。還好丫鬟是以前周姨娘的好姐妹，一見劉瀅瀅，就大夫人大夫人地哭訴，聽了半天，劉瀅瀅才聽明白原來是趙姨娘那邊故意克扣了周姨娘的份例，甚至連件好衣服都不給周姨娘置辦。想來趙姨娘趙蓉出身并不低，卻這般沒有風度修養。看孫老夫人對寧姨娘的態度，就知道真正的大家閨秀不會這般給人穿小鞋。

這邊劉瀅瀅想著要把管家的大權從心胸狹窄的趙姨娘手里拿過來。這邊季璇特別開心看著趙姨娘的臉色越來越猙獰。

季璇挑挑眉，問趙姨娘:“二嬸，為什么你的嘴角往下撇啊，難道是我們提起周姨娘惹你不高興了嗎，那璇再也不提周姨娘了。”

季璇很少與趙姨娘這般說話，自從季璇嫁給劉梓清以后，再和趙姨娘對上就是明火執仗，從來不會這樣臉上裝乖，話里帶刺。可是今天季璇偏偏有這個興趣，非要趙姨娘憋出內傷來。

趙姨娘忙用手帕掩嘴笑道:“璇兒說什么呢，你二嬸是這種人嗎。前幾天我是對周妹妹不太好，但是這幾天我思前想后，想到她既然現在已經是二爺房里的人了，我們自當應該親如姐妹，更何況周妹妹當年在我身邊時也是盡心盡力地照顧了，我們二人更是應該熟絡。”趙姨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心里氣悶得不行，恨不得將季璇這個臭丫頭的嘴撕爛。

季璇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就知道趙姨娘明里表志，暗里貶低周姨娘出身。看著趙姨娘僵硬得眼角都出皺紋的臉，季璇突然沒有興趣與她玩虛的了。只是語氣淡淡地警告趙姨娘:“那樣最好。”

趙姨娘聽著季璇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語氣，明顯就是一愣，不明白季璇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季璇真是再給趙姨娘最后一次機會，以后她再敢在季府興風作浪，就算季璇娘放過她，季璇也不會放過她。現在的季璇早不是當初可以任人搓圓捏扁的軟包子了，一旦得罪了季璇，她有的是辦法報復回去。

剛剛的幾個女人的對話就使整個大廳充滿火藥味，季璇語氣有點嚴厲的話一出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季璇吐吐舌頭，表示自己不是故意使氣氛冷下來的，一直喝茶沒有說話的劉梓清欣慰地看著季璇，果然是我的王妃，一開口就讓所有人安靜了，寵妻傾向頗重的劉梓清沒有發現自己的寵溺簡直到沒有原則的地步了。

老夫人因為上次投毒的事一直在養身體，全程一直沒有說話。這時突然開口道:“不如蓉兒你今天就把家里的賬本交給瀅瀅吧。”

趙姨娘明顯就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老夫人會這樣直接地說出來，可是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什么可以反駁的話來，大嫂管家在大啟朝最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臉色慘白地環視一周，閉目養神的老夫人，一臉淡然的季錚，低頭喝茶的劉瀅瀅，臉上帶笑卻怎么看怎么不順眼的季璇。一個能把她說話的人都沒有，趙姨娘的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雖然不舍還是笑著說過兩天就把整理好的賬本教給劉瀅瀅。

季璇是不同意的，兩天時間可以做多少假賬，但是劉瀅瀅用眼神示意季璇稍安勿躁，她不信趙姨娘這兩天能翻出什么浪來。

季璇輕輕點點頭，她自然是相信母親的手段的，隨過軍打過仗的女人不是一般的深閨大院里的小姐夫人可以對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