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前世背叛她,是因為她不允李世珩納通房小妾,而晴云生了當李世珩小妾的心思,百般討好于她,可是她竟然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才讓沈靜怡趁虛而入了。雖說這原是晴云與沈靜怡的錯,可是丫鬟們在她身邊呆久了,到了該許配人的年紀之時,的確應該為她們安排一門好親事。沈靜初把目光落在暖雪身上。還有燕草秦桑以及明佑軒送的兩個懂功夫而后當了她的陪嫁丫鬟的似水回雪身上。等今晚見了明佑軒,倒是可以叫他好生留意著。
暖雪并不知沈靜初在考慮什么。她只知沈靜初嫁到靖王府,雖然有明佑軒的疼愛,而靖王妃對沈靜初也是百般慈愛,可是畢竟這里不是沈府,日后必須比以前更為小心行事才是。因此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有半點疏漏之處。
遠遠的,暖雪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在那個身影還不曾靠近之前,她便低聲提醒沈靜初道:“夫人,二少爺正在對面走過來。”
暖雪自然知道關于明佑宇對沈靜初曾經有意,這也是為何暖雪要分外打醒精神的原因。她不知曉這府里頭到底有誰知曉此事,但她知道,若此事宣揚了出去,對沈靜初的名聲及沈靜初與明佑軒的感情甚至沈靜初在這個家里頭的處境有嚴重的影響,她不能讓別人有機會嚼了舌根去。
沈靜初原本正漫不經心的走著想事情,經暖雪這么一提,才抬頭,看到不遠處的明佑宇正緩緩的朝著她走過來。在明佑宇離她還有三尺之遠的時候停下,點頭微笑道:“二叔好。”
明佑宇雙目凝視著眼前的沈靜初。自她遠遠的走來,他的目光便被她吸引了。即便他知曉她如今已嫁給他的哥哥,已成為他的嫂子。他仍是移不開他的目光。自她與哥哥的婚事定了下來,他就不斷的勸說自己要想通,要放開,但是他始終想不通。
他不懂為何旁的姑娘都對他趨之若鶩,而沈靜初始終不曾正眼看過他。他知道他的優點,文武雙全,內外兼修,他自小就是父親母親的驕傲。他待人彬彬有禮,但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姑娘。因為他認為她們都是一樣的,無趣的。大哥說的對。他對誰都溫柔體貼,卻正正是最無情的,他不曾對她們任何一人動過心。偏偏就對獨立特行。從來不將他放在眼里的沈家六娘動了心。開始不過是覺得她有趣,后來越發覺得她特別而移不開眼光。以至于語薇找他哭訴她的“惡女”行徑之時,他只覺得她的行為實在可愛至極,他甚至險些按捺不住想拍手稱好。
他對她的避猶不及感到萬分迷惑。在鎮國公府,由于他的關系讓她被人刁難。他感到萬分抱歉,他只怕她從此會恨上了他,覺得他是一個麻煩的源頭。于是他在她離開的同時亦迫不及待的離開,向她表達他的心意。可是她并沒有接受。當母親提出要為他向沈家六娘提親,他欣喜若狂,頭一次夜不能寐。緊張不安的等待第二天的到來,怎知神使鬼差的,與沈六娘結親的對象竟由他變成了大哥。但這都不是讓他難過的。難過的是那雙看著他從來都是云淡風輕的眸子,在看向大哥,聽到大哥許下諾言的時候,眸中的閃亮著的欣喜。
那一刻,他知曉自己早就輸給大哥了。雖然他從來不知他究竟輸在哪里。為何而輸。
她是哥哥的妻子,即便他有千般萬般的愛意。也只得收于心中。可是他無法阻止他身體的本能。他明知他應該避嫌,不應該再與她有任何交集,以免惹了別人的閑話,更擔心自己一旦見了她便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洶涌澎湃的心情。但是理智與身體的本能交戰之時,本能占據了上風。他無法管住自己的雙眸死死的鎖著她的身影,更無法管住自己的雙腳不由自主的便朝著她所在方向走去,即便是短短片刻能看見她的臉,聽到她的聲音,看見她的微笑,即便不過是一兩句簡單的問好,甚至很有可能不過是擦肩而過。
“沈……”正欲開口,明佑宇便想起此刻的沈靜初已然不是以前的沈家六娘了。她在昨日已經正式成為大哥的妻子。他們拜過了天地父母,飲過了交杯酒,甚至,這個甜美嬌嫩的六娘已經完完全全成為大哥的女人。只要一想到那些,他就心痛如絞。他知曉他無法承受所以向來不喜飲酒的他昨日替明佑軒擋下了許許多多的酒,若不是不勝酒力恐怕他昨日一定會胡思亂想至天明的。
“大嫂。”明佑宇僵硬的改口,臉上仍掛著萬年不變的淡淡笑容。他看進沈靜初眼眸,卻發現里頭并沒有他的影子。她的眉梢溢滿了幸福的笑意,但知道,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她心中所感受的幸福,都是大哥給的。
“大嫂可是要熟悉一下王府里頭的位置?”
沈靜初意識到明佑宇略帶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她淡淡一笑道:“不急于今日。修頤院還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了。”沈靜初低頭道:“請恕大嫂先行告辭了。”
明佑宇感覺有幾分失落。他能感覺到沈靜初有意在避開他,不想與他多加交談。他看著她低著頭,側過身子,與他擦肩而過。他轉過身子去看她的背影,心中喃喃道,如果,如果他能早些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能主動爭取,或者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漸漸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朝著大哥的修頤院走去。
明佑宇嘆息了一聲,最終還是轉過了身子,朝著與沈靜初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沈靜初朝著修頤院的方向走去。雖然她對王府的地形不太熟悉,不過回雪似水兩人倒是熟悉之至。她們在身后低聲的提醒著應該往左還是往右,走回廊抑或是青石路,幾分鐘后便回到了修頤院。
暖雪瞧著沈靜初鎮定自若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擔憂。方才明佑宇看著沈靜初眸中不對的神色太過明顯,連她都看出來了,其余幾個丫鬟肯定不會毫無所覺。而且她知曉她們幾個都清楚寧氏一開始想要說的對象并不是明佑軒而是明佑宇。正常的情況下他們理應避嫌。雖然沈靜初不以為意,大方的與明佑宇打招呼,但這并不代表別人眼里看來也是這般的理所當然的清白無私。即便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句話,甚至是沈靜初方才的一個微笑,都很有可能成為有心人士詬病的把柄,特別是在太夫人如此不待見沈靜初的情況下。
而且她與燕草秦桑是打小就在沈靜初面前服侍的,秦桑雖然心直口快,處事仍不夠穩重,但至少她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肯定會保護沈靜初的名聲的。可是似水和回雪分明就是明佑軒送給沈靜初的丫鬟,她們本就是明佑軒的人,她不確定兩人是否會將今日一事告知明佑軒,而明佑軒又是否會誤會。
沈靜初仿似察覺到了暖雪的擔憂。她朝著暖雪淡淡一笑道:“放心。無中生有的事情,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更何況世子爺。”
暖雪的眉頭仍是微皺。人言可畏。即便是空穴來風,無風起浪,若是真傳了什么流言蜚語,吃虧的可是自家小姐。
沈靜初安撫道:“我自會處理好此事的。”
她信任明佑軒。她相信明佑軒也信任她。當然,信任是建立在彼此的坦誠的基礎上的。所以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會一五一十的告知明佑軒的。只是,她不想可以宣揚此事,引起明佑軒與明佑宇之間的兄弟不和。她不想給明佑軒徒增煩惱,因為此事為難。更不想驚動府里頭的其他長輩。沒有人會希望看見兩兄弟因為一個女人而引起了不快的。他們只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只需不經意的提起在回廊上偶遇明佑宇的事情便可。
沈靜初緩緩的邁著步子進了修頤院的院子。守門的丫鬟恭恭敬敬的朝著沈靜初行禮。一個丫鬟迎了上前稟道:“夫人,三小姐在里屋等了您許久了。”
明月綰?沈靜初想起方才明月綰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月綰找她,會是什么事呢?而且,此事還不能當著顧氏的面說,非得私底下來找她?她好像與明月綰并沒有這般的交集。
不過小姑子遇到事情愿意找她,這是件好事。至少兩人可以一改之前惡劣的交情,也不必讓明佑軒左右為難。她一直認為明月綰的性子爽朗率直,之前的事情不過是語薇縣主吃了她的悶虧,所以在明月綰跟前挑撥離間,慫恿明月綰幫她出頭罷了。
想起語薇縣主,她衷心的希望她的小叔子莫要娶了那般的惡女為妻。
一邊想著,沈靜初邁進了屋子。她看見坐在木椅上,眉色帶了幾分緊張之意的明月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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