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先是讓周媽媽幫顧婉容求佛珠,然后又吩咐下人煮長壽面,最后又吩咐家中一眾大小仆婦全部都去給顧婉容磕頭慶生。 ~. 新~
得知顧婉容身邊的幾個丫鬟一大早起來就給顧婉容磕了頭,顧老夫人很是高興,夸獎她們忠心不說,還給她們每個人多發一個月的月錢。
丫鬟們知道,六小姐這是討得了老太太的歡心了,自己跟著六小姐,以后前途也光明了起來。一個上午,顧婉容的院子都非常熱鬧,大家高高興興的,像過年一樣。
魯媽媽中午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番景象,見著眾人歡天喜地的樣子,魯媽媽不由有些好奇。當她得知凡是早上給顧婉容磕頭的人這個月都可以拿雙倍月錢的時候,不由暗呼肉疼。
她這一次回去直奔顧家,先是見了四太太黃氏,得到她的吩咐之后,從家里轉了一圈再回來的。早知道有賞錢,她昨天下午就不該回家走那一趟,她若是直接從顧府到西郊來就好了。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她要做的,是要討六小姐的歡心,然后才能見機行事
。
整個中午,魯媽媽都表現的非常殷勤,顧婉容午睡,她就坐在床邊給顧婉容打扇子,顧婉容口渴了,她連忙給顧婉容端茶倒水。
別說顧婉容,就連年紀最小的蕓香就發現了她的反常了。她不由跟冬雪嘀咕:“魯媽媽是怎么了,從家里回來一趟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茶水可是我的活,她這樣搶著干,那我做什么?”
顧婉容聽了,笑著說道:“你別擔心,既然魯媽媽想做這些事情,你就讓她做,正好這幾天你也歇歇。橫豎我不會扣你的月例就是了。”
蕓香聽了臉有些紅:“我又不是為了月例。”
冬雪捏了捏蕓香的臉說道:“姑娘讓你歇著,你就歇著好了。哪有人不喜歡歇著,反喜歡被人使喚給不停的?”
的確是沒有。
蕓香想了半天就說:“那魯媽媽為什么要這樣?她又不是傻瓜?”
顧婉容聽了蕓香的話,不由“噗嗤”一笑。
這些日子,她已經將魯媽媽架空了。
有了冬雪來指揮,再加上她安排得當,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井井有條,魯媽媽根本插不上手。 //現在魯媽媽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峻了,若是魯媽媽一點都不著急,還是跟前幾天那樣風平浪靜,顧婉容才會覺得奇怪呢!
下午顧婉容要出門,魯媽媽親自送了顧婉容到院子外面,并細細囑托:“外頭太陽大,六小姐別在太陽底下站太久,若是必須要站,一定要讓丫頭們撐傘。你不說話,她們懶怠動,白白曬壞了你。”
顧婉容聽了,心中不由一動。
在自己的記憶里面,魯媽媽曾經是她最親近的人。晚上她會哄著睡覺,給自己唱歌,早上幫自己穿衣洗漱。
從什么時候,魯媽媽被四太太黃氏收買了呢?或者魯媽媽本身就是黃氏安插到自己身邊的?這些年來,魯媽媽對自己有沒有一絲真感情?
顧婉容不得而知,只點點頭道:“我知道媽媽心疼我,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會照顧自己了,你回去吧,別光說我,反倒曬到了自己
。”
顧婉容跟老太太去了寺廟,卻聽聞主持慧遠大師那邊有客,現在走不開。知客師傅知道顧老夫人是常來的,就帶著她們去了大悲寺里面顧家的精舍。
這是顧老夫人作為慧遠大師的親戚所擁有的特權。
天氣很熱,顧老夫人就盤了腿閉目在炕上打坐。
精舍的院子靜悄悄的。
顧婉容就沖冬雪招了招手,然后兩個人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周媽媽跟著走了出來,壓低了聲音道:“六小姐隨處走走就回來,別走迷了路,倒讓老太太擔心。”
顧婉容本來以為她是來阻止自己的,沒有想到周媽媽會這么說,她聞言大喜:“謝謝媽媽,好媽媽我聽說這寺院里頭有一株上百年的荷花,我想去看看,媽媽你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嗎?”
見顧婉容眼睛亮晶晶的含著期待,周媽媽就笑著說道:“在大雄寶殿后面的院子里頭,你從大雄寶殿左手邊的夾道走過去,過了倚翠亭再往前,就能看到龍池泉了,那荷花就養在龍池泉的池子里。”
“不過那池子里的魚也好,荷花也罷,都是本朝本寺的祥瑞之物,只能看不能碰,你可千萬要記住。”
“多謝媽媽告知”,顧婉容沖周媽媽拱了拱手,拉著冬雪就朝大雄寶殿走去。
大悲寺里面廣植樹木,有很多是建寺之初就種下的,所以樹木已經長得非常高大,葉繁葉茂,亭亭如華蓋一般遮擋了灼熱的驕陽。
出了大雄寶殿,顧婉容果然看見一條清澈的小溪,小溪旁架著一座假山,假山旁邊是一個屋檐高高翹起的八角涼亭,想來這便是周媽媽所說的倚翠亭了吧。
轉過倚翠亭,入眼的就是一座架在池子上的小小假山,假山上滿是青青的綠苔,池子里長著幾株怒放的嬌荷
。
這便是那株百年荷花了吧,顧婉容大步朝前走去,就聽見淙淙的流水聲。
池子里面有一口泉眼,假山上寫著“龍池泉”三個大字,旁邊豎起一塊碑石,碑石上寫著一首詩:
朝聞禪房傳木魚,無數金鱗逐浪吹。夜聽八萬四千偈,龍門一躍化天池。
下面用小子刻著這首詩的來歷已經注解,原來這池子里面還養著魚,原來太祖皇帝起事前曾在此處看見魚化白龍飛天,所以這泉眼就叫龍池泉了。
相比那瑩瑩綻放的荷花,顧婉容更喜歡這關于魚化龍的故事。
清清的泉水咕嘟咕嘟往外冒,顧婉容見了心中就非常喜歡。
她見左右無人,不由生出了調皮的心思,她將手上的鐲子退下,搞搞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胳膊,把白凈的雙手放到池子掬起一捧水。
哇,真涼快呀!顧婉容捧起水潑到荷花上面,泉水似下雨一般呼啦啦落到荷葉上面,嚇得池中的魚兒一個個搖頭擺尾焦急地躲到池子深處去了。
再一看荷葉上面滾動著一粒粒的水滴,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像珍珠一般,惹人憐愛。
難得放縱一次,她像找到了好玩的樂趣一般,不由快速擺動雙手,不停的潑水,見小魚兒嚇得在水中沒頭沒腦的轉來轉去,顧婉容就咯咯笑出了聲。
“誰在哪里?”
伴隨著一聲焦急地呵斥聲,顧婉容一轉頭就看見一個光著頭的小和尚提著衣袍快速跑了過來。
大事不妙!
顧婉容見了心中警鈴大響,拉著冬雪就往回跑。
她不敢回精舍,怕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被人看見,便順著大雄寶殿的夾道朝精舍的反方向跑去,她記得那里也有幾間精舍,來往都是女眷,去了無妨。
剛跑出大雄寶殿的院子,在門口就撞上了人。
“哎呦
!”
顧婉容跑的很急,又與對方迎頭撞上,一時不妨,就被撞得仰倒在地。
冬雪忙扶了顧婉容站起來,上上下下打量顧婉容:“小姐,您沒事吧?”
見顧婉容搖頭,冬雪又轉頭問地上的那人:“你是誰家的丫頭,怎么跑這么快?”
地上那人十六七歲,是丫鬟裝扮,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急的,滿臉通紅,滿頭大汗地從地上爬起來,快速施了一禮,一句話不說,就提著裙子急匆匆地跑了。
冬雪向來沉穩,見狀也不由沉下了臉:“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丫鬟,居然這么無禮,撞到人連句話都不會說。”
顧婉容卻想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了,冬雪姐姐,你莫生氣了,她不過是個下人,她這樣著急,興許是主人家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吩咐她。再說了,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她腳步快,可是咱們不是也跑著嘛,這事情咱們雙方都有錯。”
冬雪聽了,聲音吶吶的:“是,小姐的教訓我知道了。”
“我不是教訓你”,顧婉容拉著她的手道:“這是寺院,在佛祖面前,我一向乖覺,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再說了,她這樣一撞,反倒是幫了我們”,顧婉容調皮地沖冬雪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衣裳也亂了,身上都是汗,本來還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交代,這下子,咱們可有理由了。”
顧婉容說著,就提了裙子,往回走:“咱們現在可以回去了。”
冬雪見顧婉容走了,忙快步追上,驚喜地說道:“六小姐,您可真聰明啊。”
等顧婉容跟冬雪漸行漸遠,從墻角邊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錦衣華服,盯著顧婉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一低頭,正看到地上掉了一個小小的香囊,粉綠色的蝴蝶形狀,用紅線勾了邊,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用的。他略一猶豫,就彎下腰撿起香囊,放到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