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千鈞一發,以一敵眾,如果千秋今天沒有什么后招,這樣的場面,她必死無疑!
高手過招過的大多時候已經不是拳腳之上,而是內息氣場的暗自爭鋒,一面要與眾多天幻高手對峙,一面又要壓制被囚禁的趙家兩個長老,人,如松柏屹立,巋然不動,可是她早已被周圍泰山壓頂般的內息群壓抑得透不過氣來,方才好不容易咽下的血氣再次涌了上來,充斥著鼻息郎。
撐……不住了……
就這樣……讓天命之人在世上消失,會不會是個很好的結果?
廳中所有的桌椅杯盞因為受不住力而四分五裂,到處亂飛,金家、柳家、慕家的長老們看著那個頂風而立、明明已經臉色雪白卻仍要倔強地拼死抗爭的絕美少年,再看看其他家的人誓要置“他”于死地的狠絕,不由得暗自減輕了力量,想著如何讓千秋逃脫。
忽然……
“嘭”的一聲巨響,一股強烈的浩瀚之氣由外而來,將緊閉的門窗盡數震碎,碎片帶著刀刃的凌厲如急雨般射向眾人,眾人原本一心都放在千秋身上,莫名地受到這么一股外來之勢的沖擊,頓時受創,紛紛后退,帶傷躲避著碎片的攻擊。
“碎片有毒!”
北司醫族的人率先發現了這一點,急忙一聲大呼,可是隨即,他們渾身一震,暗叫一聲——
不好锎!
凜凜琴聲,奏出不到天崩地裂不罷休的冷冽殺伐,窮極天地的強勢帶著無邊的寒意沁入心骨,好似天外神君在奏響天音的懲戒,聲聲催魂奪命。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天外一把無人彈奏的長琴正詭異地跳動著絲絲琴弦,碧玉琴身上一朵朵白玉蘭花清雅絕倫,晶瑩皎潔地綻放著絕代的風姿。
普天之下,誰能配得上這超凡脫俗的玉蘭花姿?
剎那間,眾人心中無不是“咯噔”一聲,頓覺不妙。
撲鼻的幽蘭香中,人們的臉色漸顯青黑,北司醫族追隨六長老而來的幾人心知自己已經和其他人一樣中了毒,不由自主地膝蓋發了軟,面露驚恐,六長老也是同樣的神色不愉。
壓力頓時撤去,千秋已是搖搖欲墜,就在這時,一抹青云流影自天邊疾速而來,廣袖揮舞間,長琴入手,瞬間收入法戒,碧玉指環上皎潔盛開的玉蘭花綻放出一圈青白色的光暈,美麗無暇。
青影快如疾風,將身子疲軟的千秋卷入懷中,低垂的紗帷拂過千秋的臉頰,留下絲絲縷縷的涼意,讓千秋渙散的意識稍稍清醒。
醫族的幾人再也支撐不住,軟跪在地,幾乎是趴在了地上,顫聲乞求,“求圣君開恩,饒屬下等人一命,賜我等解藥……”
毒素侵體,漸漸的,其他各家高手也都意識到了危險,醫族圣君如果動怒,從來不會留一點情面。
北司青君壓根誰也不理會,只垂頭看著懷中神志奄奄的人,手下不留情地捏住千秋的下巴,將一顆丹藥塞進了她嘴里,苦得千秋舌尖打顫。
這該死的北司青君是故意的,他到底在這顆藥里煉了多少黃連?
腦海中頓覺清明,千秋撇了撇嘴,不甘心啊,這男人的煉藥術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還死不了,自己站著!”
清清冷冷的話語從紗帷那邊飄出,實在讓人看不出他對連城千秋有什么情意,可是人們又實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讓堂堂的醫仙圣君大人為了“他”親自跑來,而且……還大動肝火……
千秋哂然,勉強撐住了身子,心里嘀咕:一個大男人身上那么香,以為本姑娘愿意靠在你懷里么?冷冰冰的木偶人!不通人情!
她忍不住扭頭,隔著薄薄的青紗睨著北司青君清澈而冷冽的眼睛,低聲笑道:“你不是要我愛上你么?怎么就對我這么個態度?”
北司青君目光斜斜地掃來,“讓你靠著本君,你便會愛上本君嗎?”
千秋頓時無言,跟這個人沒辦法溝通!
北司青君,你不懂愛??!
可是轉念一想,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愛這種東西,懂了不如不懂得好,懂了……心會痛……
北司青君把她這一抹笑容看在眼底,皺了皺眉,她很不開心嗎?
他扭頭望向大廳里的眾人,這些人都是各個家族位高權重的核心人物,但也是他平素最討厭的人,他冷然道:“是你們讓‘他’笑得這么丑的?”
眾人:“……”
連城千秋丑嗎?
看著那些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樣,千秋哭笑不得,再一次體會到了這位據說是醫仙的……無法溝通!
“醫仙!”眾人一邊壓制著體內的毒性,一邊不甘心地瞪了眼千秋,向北司青君行禮。
北司青君冷漠低哼,“本君有沒有說過,連城千秋是本君的東西,你們膽子很大,敢讓本君的東西有所損傷。”
千秋冷瞪著他清霜般的身姿,不悅地撇了撇嘴,她是他的東西?
北司青君,你到底要拿我的陰陽命格干什么?
這時,北司醫族的六長老站了出來,“圣君,您不該這么冒然四處走動,以您的身份也不需要干涉連城千秋這件事,這種小事交給我們就行了,請圣君回醫族吧!”
千秋站在北司青君身邊,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悅,他似乎不喜歡這個六長老。
“六長老,去哪里,做什么,是本君的事,同樣容不得你干涉,今天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和這些人聚在一起,本君會在醫族等你給本君一個解釋,連城千秋,本君帶走了?!?
說罷,他抓住千秋的手臂就要當東西似的拖走。
“圣君……”
眾人縱然是不甘心就這么放走千秋,可他們身中劇毒,又不敢惹怒了北司青君。
可是真正阻止了北司青君帶走千秋的不是他們,卻是千秋自己。
她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收回銀簫,又吊兒郎當地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笑盈盈地望著北司青君,用銀簫拂弄著北司青君身前垂落的青紗。
“圣君大人,我把你千里迢迢叫來,你怎么能就這么走了呢?我要告狀!”
北司青君看著她嬉皮笑臉、囂張跋扈的模樣,蹙起了眉頭,“為什么要做一個不是你的你,你很高興嗎?”
千秋愣了愣,心中異樣一閃而過,揚眉乖張地笑道:“我叫連城千秋,是天命之人,只要有了這兩點,我做著什么樣的我又有誰會在乎?反正,不管我選擇什么樣的方式去活,這些人都容不下我,北司青君,你看到了,這些人今天鬼鬼祟祟地聚在這里,就是要商量著怎么殺了我,你今天要是不替我出頭,那你給我的那些碧蘭卡根本就不夠用,今天你是趕來救我了,可是以后呢,就算我再次點燃了碧蘭卡,如果你沒辦法及時趕到,我還是會被他們殺死,北司青君,我知道你為什么對我好,所以我覺得,如果我死了,你一定會難過的吧?”
“你知道什么?”
千秋嘴角含著詭譎狡黠的笑,幽幽道:“男為陽,女為陰,陰陽相和……”
她故意把話說得曖昧,讓周圍的人直以為兩人是在打情罵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有北司青君明白,“他”這是在拿陰陽命格的事威脅。
“北司青君,要不然我們合作吧,你幫我打架,我用自己的天命幫你們醫族成為無人可及的第一大家,統治整個龍寰大陸。”
北司青君心知她這些話根本就是故意說給那些人聽的,完全不能當真,就算是真的……北司醫族……又與他有什么關系?
他冷然道:“你若閑著無聊,便自己去殺人玩兒,本君賜你碧蘭卡是讓你在生命垂危之際求助,不是讓你拿來消遣!”
北司青君被她惹怒了,帶著一身的寒氣拂袖就要離開,千秋卻偏死活拉著他的衣袖賴上了他,“北司青君,你真的就這么不管我的死活了嗎?這些人要殺我?。 ?
被這么一個無賴拖著,北司青君又不能像對別人一樣直接撒毒要了她的小命,頓覺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一樓忽然傳來了人群的躁動。
“是南風離!江南府那邊不是在舉行接任儀式嗎?他怎么來了?”
“會不會是為了連城千秋?”
“沒錯,他與連城千秋……”
……
南風家大長老聽著一樓的議論聲皺起了眉頭,離兒怎么會知道的?
千秋渾身一震,拉著北司青君衣袖的手緩緩滑下,心中百位陳雜。
他……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