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隔閡,全世界的人都懂他,唯她不懂(6000+)
“大熊,你可還記得我第一次出宮的情景?”鳳輕歌將眼睛收回,邁開腳步朝前走去。大熊尾隨其後。
“當然記得,世子那時候只有八歲,文武百官都說先皇和先皇后的死於後宮是因爲突發大火,救治不及時導致的,新皇也已經下令,認定是意外死亡,可是世子不信,非要跑去討公道,新皇自是不準的,您便偷偷潛入皇宮,好在宮殿還未來得及清理,先皇和先皇后的遺體還藏在宮中,他們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中間還躺著同樣看不清容貌的小公主……”也是因爲親眼所見,所以鳳輕歌一直料定,先皇已經死了。
“好在您遇上了偷偷回宮祭奠的小宮女,也是她告訴您,小公主沒死,被李公公帶出了皇宮,所以殿下從八歲那年便對家人提出要外出遊歷,實則,卻是暗中尋找小公主……”
“是啊,沒想到,這一找,就找了十年!”鳳輕歌微微嘆息。
想起那些往事,大熊微微惆悵,他看著鳳輕歌從一個八歲孩子長成現在的十八歲男人,從活潑開朗的無憂無慮的年紀長成如今滿腹心事的模樣,這其中的心酸,只有他最清楚燔。
遊歷無非是艱難的,豺狼虎豹,山毛土匪,三教九流的人到處都是,很多時候,你不犯人,不代表別人就不犯你,所以,也是在一次次的容忍中,鳳輕歌最終變成了殺人如麻的魔頭,關於他的傳聞也令人毛骨悚然,而他的另一個代名詞,愛財如命其實也是這一路來無意中被灌上的…窠…
這些年,他幾乎走遍了這天下的每一個城鎮,遇到了無數個叫子衿的人,可終究都不是她,他一次次滿懷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可他從未想過要放棄。
“我記得最艱難的事情,無非是那次上天山尋找雪蓮,世子被冰雪凍僵,甚至一個月不能開口說話,是下地海尋找無根之水,差點被巖漿灼傷了眼睛,再也看不見光明,還有下懸崖找那所謂的千年靈芝,殿下掉落懸崖,斷了三根肋骨,像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總之,每一次,世子都差點喪了命。”
“若是大熊沒有記錯的話,世子脊背上到現在依舊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那是世子爲了救治一個同樣叫子衿的女孩不惜以身犯險,被歹徒砍上去的,可是之後才發現,她不是您要找的子衿,而之後,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這麼多年,無論用多少藥都無法將那道傷疤除去……”
鳳輕歌苦笑,去不掉纔好,這樣才能時刻提醒著自己,他曾經爲了一個叫做子衿的女孩,奮不顧身過。
“世子,其實這麼多年來,大熊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大熊終於決定開口,這個問題埋在他心裡太多年,如今,愈發的想知道答案了。
“嗯?”鳳輕歌前行的腳步停住,似是在等大熊的話。
“這麼多年,殿下快樂麼?”大熊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搭在鳳輕歌肩上,他出來的急,穿得少了些,如今有病在身,若是在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
“快樂!”鳳輕歌不假思索的回答,找到子衿,將來給她更好的生活,這是這麼多年來支撐他一直走下去的動力……
“那麼現在呢,世子還覺得快樂麼?”
“……”鳳輕歌沉思,現在還快樂麼?
誠然,在知道她已經成親了的時候,他嫉妒的發狂,恨不得直接衝到京城殺了司徒昊,知道她受傷的時候,他心急如焚,想要漲雙翅膀,立刻飛到她身邊保護她,聽到她口口聲聲說這輩子只愛司徒昊一人時,他恨不得將她毒啞,他害怕這張嘴裡,再說出什麼讓他更加難過的話來。
其實,和司徒昊的第一次交鋒,受傷的,又何止司徒昊一人呢?他不也一樣麼?他手裡的弓箭對準了司徒昊的同時,司徒昊手裡的弓箭也同樣對準了他,他們分明是兩敗俱傷……
不然,他怎會捨得一個多月不見她?
若是細看,定能看見他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他不過也是剛剛醒來罷了,小宮女之所以不攔下子衿手裡的剪子,不過是剛好用這個藉口,讓他來見她一面罷了。
“呵!”鳳輕歌冷笑,瞧,他身邊的人多瞭解他,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唯獨她不懂。
不,或許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屑去懂,她這般絕情,那麼,現在的他,還快樂麼?
他張了張嘴,多想像剛纔一樣說一句很快樂。
可是心口窒息的疼痛時刻提醒著他此刻有多麼的不快樂,事到如今,他還怎麼快樂?
想起剛纔那一室的血腥味,他差點掉下淚來。
他將她傷害成這樣,她該恨他纔是,而她那般討厭他,他自己,也應該恨她纔對……
要恨,纔是對的……
“孩子,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總是爲她人而活著呢?若是連你自己都不快樂,那爲何不放棄呢!”此刻的大熊,溫和的像一個父親,在給予自己孩子最忠誠的忠告。
“熊叔叔,事到如今,我怎麼還能還放棄?”鳳輕歌跌跌撞撞的沿著自己的營帳處走
去,每走一步就像是要摔倒一般。
放棄?說得輕巧,做著,可就難了,他不能放棄,也不想放棄,不然,他連自己都會失去。
空氣中,只剩下這句話一直在大熊耳畔迴響,之後,混雜著中年男子的嘆息聲,愈發的讓人覺得難過。
世子,若能不忘初心固然好,可是您現在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我該怎麼辦,才能讓您回到原先快樂的模樣呢?
北國,軍營
風神醫在莫洋風風火火的帶領下快速趕往主帳,只是片刻,聞訊而來的各個將領迅速聚集在主帳,平日裡看著很是寬闊的大帳,此刻卻顯得有些擁擠。
衆人七嘴八舌,迫不及待的問著。
“神醫,您真是神醫麼?那殿下這到底是什麼病啊?”
“神醫,殿下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神醫,你剛纔進來的時候可有看到外面那些士兵了,他們又是怎麼了?”
“神醫,神醫…………”
“都閉嘴,這麼吵,神醫還如何靜下心來替王爺看病?”莫凡真是怒了,回首自己跟在司徒昊身邊這些年,除了服從命令,他基本很少說話,就算說話也是很小聲,何時像今日這般暴躁過啊。
衆人怔住,平日裡看著這人來無影去無蹤的,怎麼這會兒發起火來,這般的威猛呢,奇怪歸奇怪,衆人卻也當真沒有在說話,只是安靜的立在一旁等候。
許久,風神醫才收了線,靜靜的看了司徒昊良久,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神醫?”莫氏兄弟武功高強,即使風神醫的嘆息微不足道,兩人卻都聽到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風神醫這纔回神,“三日後王爺自會醒來,至於外面那些人……”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派個人去將你們平日裡喝的水取一些來,若是沒有猜錯的話,裡面被人放了東西、”
衆人聽罷,終於都鬆了一口氣,也派人迅速去將水取來,風神醫仔細看過以後,事情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便命人備下需要的解藥。
只短短三日的時間,軍中已經出現新的氣象,剛剛恢復了一些力氣的士兵便又井然有序的投入訓練當中……
只是,司徒昊依舊沒有醒來、
“風神醫,已經三日了,王爺爲何還沒醒來?”莫洋焦急的看著正在替司徒昊扎針的風神醫問道。
風神醫擡頭,窗外火紅一片,很是耀眼。
“夕陽都未曾落下,你們急什麼?”
“神醫莫要見怪,實在不是我們著急……”而是,那日你的嘆息一直讓人很擔憂。
可是後面的話,就算不說,風神醫自然也是清楚的。
“等!”丟下一句話,他收起最後一根針,轉身就朝帳外走去。
“神醫,您去哪?”莫凡喊道,王爺還未醒來,這風神醫便要走了麼?萬一王爺醒不過來呢?
“……吃飯!”風神醫很是無奈,臉上的面紗在轉身中劃下一道弧線,面紗微微甩起,隱約可以看見他精緻的輪廓,莫凡擰眉,總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呃,是我們疏忽了,您請!”莫洋一陣尷尬,人家神醫從早上就一直在這裡替王爺施針,連早飯都還沒吃呢,他也是急了,纔會說話這般不經大腦,現在想來,風神醫出去的時候連隨身的藥箱都未曾拿走,怎麼可能是要離開呢?
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風神醫不在說話,轉身朝廚房走去……
司徒昊終於在日落時分醒來,這時候,風神醫已經重新回到大帳中,正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醫書,鳳菊已經將藥熬好,熱氣騰騰的,還冒著煙,莫氏兄弟正靠在一邊打瞌睡。
司徒昊睜眼,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緻,風神醫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頭繼續看書,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裡沒有半分神色,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王爺?”鳳菊驚呼,聲音很輕,莫氏倆兄弟卻同時睜眼,看到司徒昊,皆露出笑意。
“先把藥喝了吧!”風神醫淡淡開口,將倆兄弟準備好的一肚子要說的話給逼了回去,倆人撇嘴,皆在對方眼中看到無奈,之後,相視一笑,像是瞭然、
司徒昊輕輕點頭,接過鳳菊遞來的藥一口喝進,苦澀的味道遍佈整個口腔,一時有些反胃。
他突然擡頭,一時間竟忘記了苦澀,“風神醫,我夢到……”夢到夏吟倒在血泊裡,夢見夏吟哭著喊他快去救她,她是那般的無助和絕望,可是無論他怎麼伸手都夠不到她……
“嗯,我知道!”風神醫放下手裡的書,淡淡點頭,之後轉身對著莫氏兄弟說了一句,“這就是我那天嘆氣的原因!”
“……”司徒昊不清楚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風神醫的的神色以及剛纔說得話,大體也能猜到一些。
難道,他的那些夢,和夏吟當真有
什麼關係麼?
“你猜得沒錯!”風神醫點頭,聲音有些沉重,“還記得,你體內蝕歡毒的解藥是什麼麼?”
“記得,是……夏夏的心頭血!”司徒昊當然記得,這件事情,雖然過後他和夏吟誰也沒有提及,可是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每次想起,他就會覺得心如刀割。
說罷,眼睛一睜,因爲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讓他覺得害怕的事情,踟躇著:“難道……”
“哎喲,王爺,神醫,你們快別打啞謎了,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剩下的三人實在聽不懂司徒昊和風神醫說得什麼,索性在一邊直接問道。
“中了蝕心毒的人,必須要用心愛之人的心頭血方能解毒,而且,其實之前我並未說得完全,那就是,解毒之人和中毒之人必須深愛對方,缺一不可,這也是,歐陽憐爲什麼救不了你的真正原因!”風神醫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夏吟當初爲了救你,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但因爲沒有及時救治,便會落下病根……”
“她的身子只會變得更加的虛弱。再者……”風神醫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倒是突然問了司徒昊這樣的問題,“王爺現在覺得心痛麼?”
“嗯!”司徒昊點頭,何止是痛啊,簡直是疼痛難當。
“這也是心頭血在作祟,雖然她的血可以救你,但是若她在救治期間出現任何問題,你們倆便會被反噬。”
“啊?”莫洋驚訝出聲,司徒昊卻是眉頭越皺越深,他敏銳的察覺到,事情的真相,應該遠不止這樣……
果然,風神醫接下來的話讓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而這個反噬的最高境界,便是生死同命!”生死同命,簡單來說,就是,只要他們中有任何一個人出事,另外一個都活不了。
也就是說,若是夏吟死了,司徒昊也得死……
“這……”衆人驚訝,顯然對這樣的事情感到費解。
“王爺在昏迷的時候,可有覺得心痛難忍?”
“有!”司徒昊點頭,如實回答,那是在不久前,他感覺自己疼得就要死去一般、
“這就對了,若是我的猜測沒錯的話,那一日,王妃定然受到死亡的威脅……”
“……”衆人只覺得匪夷所思,就在那一日,還有探子來報,王妃曾陪同凌國世子上街採買,若是那日王妃出了事情,那麼,陪在鳳輕歌身邊的人,是誰?
司徒昊手握成拳,他說過會一直保護好她,卻讓她一次次犯險,是他沒有保護好他的夏夏。
“神醫,那王爺爲何會昏迷不醒呢?”鳳菊也算是聽明白了一些,若是王爺心疼是因爲小姐受傷,那王爺昏迷,是不是也跟小姐有關呢?
若是這樣,她的小姐,此刻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磨難呢?
“那是因爲,夏夏最近定是受了什麼重創,身子極爲虛弱,而我,又剛好受了傷,加上兩人的同命反應,身體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所以纔會昏迷不醒。”不等風神醫開口,司徒昊便已經分析出一切事情,這也就更加證明,他們原先看到的,聽到的關於夏吟的一切,不過是鳳輕歌提前安排好的,而他們的王妃,此刻生死未卜。
莫氏倆兄弟低頭,之前還懷疑王妃心懷不軌,他們當真是糊塗啊。
“沒錯!”風神醫點頭,下了最後決定。
“不過,既然王爺此刻已經醒來,想來王妃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你們也不必太擔心了!”
“碰!”司徒昊兩三下套上/牀頭的衣服,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王爺,軍中不可一日無主帥,您已經昏迷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軍中宛如一盤散沙,您想過沒有,若是此刻凌國舉兵來犯會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您可以不顧及您自己的生命,但請您別拿身後萬千將士的性命於不顧,他們也是有家,有血有肉的人,他們如今爲了您站在這個地方,不是來給您白白送命的。當然,他們的衷心我從不質疑,但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我知道,您若是執意要去我定是攔不住,但是,請您也替他們想一想!”
司徒昊拳頭捏緊,恨不得自己此刻長了三頭六臂,可是風神醫說得話沒錯,他不能爲了夏吟一人,害得這些將士白白送死。
他的夏夏心地善良,定也不願意看到他失去理智……
“……”司徒昊重新回到牀邊坐下,重新整理了衣服,便又轉身出去,整個過程快速極了,衆人還來不及反應司徒昊這是要去哪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哎,王爺,您不能去!”莫洋吼著朝後追去,莫凡難得的留了下來、
“我去練兵場!”司徒昊的聲音遠遠傳來。
“風神醫,您知道我家小姐在哪麼?”鳳菊擡頭,她斷定風神醫知道夏吟在哪。
“……若是猜的沒錯,定還在凌國大營裡!”風神醫稍微思索,其實這個不難判斷,一來,他料定鳳輕歌抓走夏吟定還有
其他的目的,二來,司徒昊和夏吟之間的這種反噬,兩人離得越近情況便會越危急,所以他斷定,夏吟還在凌國/軍營中。
“好,我知道了!”鳳菊點頭,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家小姐所在何處,那她就一定要去找/小姐,她不放心她一個人,她想親自確認她到怎麼樣了。
既然王爺離不開,那她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萬事小心!”莫凡張口,沉默半響才終於說出這兩個字!
“嗯,你也一樣!”鳳菊含笑,之後便不再多說,仔細檢查了自己的短刀,利落的朝外走去。
“鳳菊,一定要活著回來!”莫凡突然出聲,讓鳳菊前行的腳步一頓,眼淚就措不及防的往下掉,她卻只是笑,回頭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這回,是跑著離開。
風神醫搖頭嘆息,提起自己的藥箱,任務完成,他也該離開了、
只願這些孩子,將來都是幸福的。
練兵場上的司徒昊像是有感知一般,朝這邊看了過來,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夏夏,我會盡快結束這場戰爭,你一定要等我……
其實,鳳菊會去找夏吟,他一早就猜到了,可是他卻不能阻止,她們雖是主僕,卻是真正的情同姐妹,他應該護她安全才對,可是,私心裡又希望鳳菊去找夏吟。最起碼兩人在一起能夠有個照應!
夏夏,請原諒我的自私,比起鳳菊,我更希望你沒事。
哎,收藏呢?留言呢?咖啡呢?訂閱呢?最近怎麼什麼都沒了,難道是我寫岔了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