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終究沒有柏油馬路來得平整,王遠光趴在肥料袋子上,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對他充滿了深深的惡意,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狼狽過,精心準備的西裝早就褶皺的不成樣子了。雙手死死的拽著繩索,兩只腳緊扣肥料袋子,滴滴答答的汗水打濕了鬢角,為了保持自己的穩定,一張油乎乎的大臉緊貼著肥料袋子,發酵夠散發出來的糞香味,有點兒令人作嘔,但他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身側就是山澗啊。
隨著白爭的加速,牛車上面起伏不定,左右搖擺,王遠光死的心都有了,腦袋暈乎乎的說不出來,他恨不得用繩索將自己捆在車上,才有安全感,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艘在海上遇到風暴的小舢板,隨時都有可能傾覆;閉上眼睛吧,胃部一股強烈的嘔吐感油然而生,腸胃里整個是地覆天翻。
王遠光估計自己是在非機動車上暈車的第一人吧。
煎熬、進退不得。
撒歡兒的牛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顛簸戛然而止。
王遠光軟塌塌地趴在車上,懶得動彈,輕微的高反,讓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因為呼吸節奏的驟然加快帶走了肺部大量的水分,感覺胸膛在燃燒一樣。
白洋見王遠光狼狽的模樣,惡趣味帶來的歡樂,讓他的嘴角都上揚了幾分,不過言語間卻是滿滿的關心,“王總,是不是感覺不舒服,山里的路就是有些顛簸,你得慢慢習慣啊。”
王遠光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心中暗罵,你奶奶個腿兒的,知道路不好走,還讓人加快速度,你純粹是想整我,他對白洋的惡意max。
“王總,準備坐車上山嗎?”白洋的聲音簡直就像惡魔在低吟,刺激地他的腦袋都要爆了。
上山?這不是廢話嗎,難道要爬上去?王遠光哼哼唧唧地賴在肥料袋子上就是不動。
“哥,你這是干什么呢,你沒看到王總的臉色都變了嗎,怎么還要折騰?”二丫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埋怨道。
“是啊,是啊,白洋咱們就在這兒下車吧,上山我可受不了了,我渾身肌肉都僵硬了。”蔡崇文趕緊附和道,雖然他不暈車、也不恐高,但這一路上左搖右晃的,實在難受。
“可是,王總想啊。”白洋戲謔地看著身邊和死狗差不了多少的王遠光。
聽到三人的對話,王遠光意識到上山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情,突然間他擁有了拯救世界的力量,他掙扎著用虛弱的聲音說道“:白董,咱們、咱們下車吧。”
“那好吧,走你。”白洋一把抓住王遠光的后腰,騰身而起。
王遠光感覺自己好像騰云駕霧一樣,積攢起來的力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白洋將自己擺上十八樣姿勢。
還好白洋的惡趣味暫告一段落,將他輕輕地放在了一塊干凈的青石上,讓他倚著身旁的古松休憩。
“二丫,藥師叔現在應該在山上,你去向他要點兒水來,就說有人高原反應了。”白洋指著樹下,臉色蒼白,又油又膩的中年大叔王遠光,嘴角上洋溢著幸災樂禍。
他知道王遠光之所以這樣,主要還是高原反應,讓白爭加速前進除了心里的惡趣味,還有就是盡快地找到藥師叔,向他索要紅景天。
紅景天是一味作用廣泛的中草藥,能夠護膚美容,甚至食用,不過最重要的是它能夠清肺補氣,益智養心,是緩解高原反應的良藥。
為什么白洋舍近求遠,提議觀賞一下梯田的景致?他篤定藥師叔就在這里,今天是運送肥料上山的日子,他一定會看看這《九天玄女地理御龍丹》的丹方究竟有什么神奇之處,他和楊三爺是九個寨子的奇人,到了他們的境界,調理人體陰陽和調理天地陰陽變化是相通的,他肯定希望自己能夠通過觀察水稻和小米的變化受到啟發,讓自己的醫術、藥理更上一層樓。
“哦。”二丫答應一聲,乖乖地上了山。
見二丫離開,白洋笑著說道“:王總,你這肺部功能可不怎么好,小小的緊張就能造成高原反應,你的肺可真得好好休養,煙就戒了吧。”
“嗯?”王遠光好不容易緩上來一口氣,心里不住地嘀咕道,難道他不是為了戲弄自己?
“王總,前幾年肺部受過傷吧。”白洋繼續說道。
“白董,您怎么知道?”不只是王遠光,就是蔡崇文也是驚訝地看著他,白家寨的人也太神奇了吧,不僅個個是武林高手,精通傳統國學,沒想到現在還精通醫理。
白洋謙虛地擺擺手,“我不過是粗通醫理而已,小時候耳聞目染,學到一點兒,不過我們寨子的藥師叔可是醫道大高手,各種疾病拿捏地舉重若輕,有他在不管你得了什么病,都能藥到病除。”
“白董說得沒錯,幾年前我的胸部受過很嚴重的內傷,同時我換上了急性肺炎,雖然治療的很及時,最后還是留下了后遺癥,在海市找中醫調理也不是很理想。”王遠光一臉緬懷地說道,似乎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崢嶸歲月。“最近咳嗽加重了,醫院里也檢查不出什么毛病,我愛人讓我辭了工作,出來散散心,正好趕上蔡總招聘,所以來湊湊熱鬧。”
“大兄弟,你來湊熱鬧,那就對啦。”正說話間,從山上走下來一位目光炯炯的中年漢子,洪亮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聲蕩漾。
“藥師叔。”白洋趕緊迎上去,他沒想到藥師叔居然親自下來了,本來他是叫二丫拿一顆補氣丹的。
“你小子,也是夠大膽的,難道沒看出他的肺腑是被八卦掌陰毒的氣勁傷的嗎。”藥師叔走到白洋身前訓斥道。“要不是我正好過來,非得出人命不可。”
八卦掌?白洋不禁瞪大了眼睛,王遠光可是普通人啊,怎么會有八卦掌高手隨便對一個普通人用重手法呢,他看向王遠光的眼神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