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天一直在各地調查取證,眾人倒沒怎么注意網上的消息。
許天成他們看著網上的那些言論,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好家伙,前有各地異象,如今又有皇陵怪事,該不會秦始皇真的要復活吧。”
雖然這只是外界民眾的一句戲言,但是接觸了這么多怪事的749局,敏銳嗅到了其中的不同。
王學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姚若彤也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奇怪,而且時間點有些巧合,都是在最近發(fā)生的。”
眾人神色有些凝重,這幾年接觸的怪異事情實在太多了,而且出現(xiàn)頻率在不斷增加。
外界群眾雖然都是調侃,但749的重任卻愈加覺得幕后可能隱藏著什么大秘,只是如今無法揭曉,但似乎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
此刻的他已經從泰山出發(fā),一路向南,來到了曾經與支遁相遇的野廟。
“師父之前就和我們說過,四季輪回,天理有常,生死本就互為一體。”
世人眼中的得道高僧,在葉秦面前卻是自稱小僧。 回想起當年高談論闊的場景,玄為佛用歷歷在目,葉秦的話給與支遁不少啟發(fā),汲取其他學說的精華,充實自身佛理。
葉秦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神情有些緬懷,古樸的氣息彌漫在野廟周圍,給它增添了幾分不凡。
祥云涌動,霧氣翻騰,半空中的道觀散發(fā)出熠熠神輝,就連周圍的云彩都沾染了淡淡的金色,朝著支遁延伸而下,恍若上天被他的話語感動,降下登天之梯。
這個說法被廣大弟子推崇,也稍稍沖淡了支遁離世的悲傷。
不過才講了片刻,支遁便有些力不從心起來,喉嚨里迸發(fā)出一陣咳嗽聲,惹得弟子憂心不已。
支遁點了點頭,“我生平唯有一憾,便是不能和此人再見,談論佛道之事,若是能夠再遇,那便是死而無憾了。”
弟子們不明所以,不知為何突然放歸的仙鶴突然回來,而且還在天空當中久久不散。
“不就是師父曾經養(yǎng)的那些,然后又放飛的么!”
此刻,隨著支遁虛影越來越高,竟然悠悠響起梵音佛號,金光閃爍之間,一尊大佛出現(xiàn)在道觀之后,頂天立地,宛若佛祖親臨。
廟宇里面的弟子并不知道院子當中發(fā)生的異事,等他們走出去一看。
空中乍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鶴鳴聲,恍若山間玉石激蕩之音,讓人心中為之顫動,也拉回了弟子們的思緒。
正當支遁回憶過去之時,劍身卻是突然顫動起來,并且發(fā)出錚鳴之音。
“元嬰,出竅。”
一片葉子緩緩落在了支遁的肩頭,他伸手捻起,相比于枝頭上翠綠的樹葉,這片落葉顏色深沉,顯然已經老去。
相比于道家追求的長生,佛家并不注重這些,與其說是死亡,不如說是圓寂。
“真正的高僧圓寂不應該是留下舍利子才對么。”
原本挺直如同青松的脊背早已變得佝僂起來,兩鬢花白,全部都是風霜留下的痕跡,臉上道道溝壑,顯示著歲月的無情,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新。
聽到這話,身邊弟子露出擔憂神色,“可是師父您的身體——”
“師父圓寂了!”
支遁圓寂前所發(fā)生的種種神異也傳到了外界,其他人卻將信將疑,因為他們并沒有親眼見證這等神奇之事。
“師傅已然立地成佛。”
眾人仔細觀察,這些特征一一都能夠和頭頂?shù)陌Q對上,正是支遁以前豢養(yǎng)的那些。
其他弟子雖然有心想要幫忙,但是他們對于這個“人”什么信息也不知道,更別說去幫支遁找尋了。
他端坐于古樹中央,挺直了佝僂的身板,顯得格外精神抖擻,似乎重新煥發(fā)出勃勃生機,可是周圍弟子卻是面露悲痛,心知支遁這是回光返照。
支遁搖了搖頭,“你們找不到的。”
“此話差矣,支遁大師佛法高深,自然不能夠用常理來解釋,我等應該常懷敬畏之心。”
如今的野廟更為荒廢破舊,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幾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
“當年深受閣下啟發(fā),讓小僧明白了大乘佛學的真正奧義,未曾想一別數(shù)年,竟然有幸再見到閣下。”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白鶴。”
大概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竟然讓他在彌留之際,見到了葉秦。
有弟子忍不住喃喃自語,“我們剛才看的的白影是師父的靈魂么,那些白鶴是前來接引師父的?” ωwш ?тт kΛn ?¢ ○
弟子們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場景,還以為是他們出現(xiàn)了幻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是何緣故?”
如果不是葉秦的話,支遁完全走不到今天這步,更無法作出《即色游玄論》等著名學說還有觀點,成為人人敬仰的高僧。
這片古樹頗有歷史,從建廟之前就存在于此,樹輪上面的紋路早就數(shù)不清楚,支遁最喜歡的便是在這樹下打坐,靜看云海,聆聽風聲。
對于此間支遁已經沒有任何留念,原本他已經做好準備,坦然迎接死亡,在大乘佛法當中,死亡并不意味著結束。
弟子們紛紛退下,參天古樹下,只余支遁還有古劍,樹葉簌簌落下,就如同支遁迅速流失的生命。
“師父果然乃得道高僧,死亡于他而言,反而脫離了肉體的桎梏,是另外一種解脫。”
“一定是這樣,師父道法高深,臨死之際勘破了大乘佛法,因此被佛祖接引而去。”
“大師佛法精妙,且玄為佛用,將佛道兩家互為結合,不知可想看看后世佛學如何發(fā)展?”
支遁虔誠一拜,朦朧的白霧包裹著他的身體,只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都像是飄起來了,回首望去,大樹底下卻有一個和他面容相同的人紋絲不動。
先不說支遁剛才身體里面怎么會突然冒出道影子,還有這半空中的道觀又是什么情況。
古廟當中的支遁已經垂垂老矣,他的手上拿著的不是念珠木魚,卻是一把青銅古劍,盤腿坐在蒲團之上。
他終于明白為何古劍嗡鳴抖動不止,古劍有靈,察覺到了故人歸來。
身邊的弟子眼眶微紅,聲音哽咽道:“師父——”
支遁將葉片放在了地上,輕聲道了句佛號。
“召集所有弟子,為師要念經講道。”
眾位弟子目光愴然,不舍的看向支遁。
眾人親眼所見,那白影從支遁身體里面飛出,這樣的現(xiàn)象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還有這些突然飛回來,在半空中徘徊的白鶴。
“阿彌陀佛,這人就和落葉一樣,時間到了,落葉飄零,給新葉騰出位子,人也到了該走的時候,這便是輪回之道。”
幽幽的鱗片映入眼簾,一如初見那樣,從未有過任何改變。
支遁并沒有表明葉秦的身份,若說此劍是蛇所贈,弟子也不會相信,所以未曾言明,眾人先入為主,一直以為是人類。
眾人卻是許久回不過神。
雖然是這么說,眾人神情皆透露著不舍之意。
所有弟子露出悲痛的神色,迸發(fā)出壓抑的哭聲,那些白鶴也跟著悲鳴幾聲之后朝著西方而去。
支遁看著白云悠悠,他伸手摩挲著古劍,仿佛在透過劍身,找尋那道綠色的神秘影子,劍身被保養(yǎng)的極好,一看便是支遁用了心。
支遁擺了擺手,目光堅定道:“為師的身體自己清楚,不用擔心。”
上清觀香煙裊裊,入得大殿正堂,卻見在左慈后邊,又多了一個和尚,他盤腿而坐,雙手合十,雖是雙眼緊閉,臉上的神情卻是悲天憫人,隱隱有金光流轉,看上去寶相莊嚴,極為醒目。
眾人視線追尋而去,這才發(fā)現(xiàn)半空竟然有棟古樸的道觀,這道觀古色古香,屹立在云端,如同九天仙闕,有種虛無縹緲的神異感。
隨著一聲佛音,那巨佛雙手合十,而后又攤開,親自拖著支遁虛影走入道觀之中。
支遁搖了搖頭,轉動著手上的念珠,臉上的神情無悲無喜,“草木榮枯自有時,萬物從容皆自得,花開花落,四季輪回本就正常,又何必為我悲傷呢。”
由此可見他們并不追求肉體,而是追求精神境界的更高層面,葉秦也不確定支遁是否愿意享這另類的長生。
歲月輪轉,時序更替。
支遁勉強從蒲團上站起來,旁邊弟子見狀連忙伸手想要攙扶,卻被支遁拒絕,“為師還沒有到走不動的地步。”
古樸的氣息迎面而來,青銅劍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抖動更是頻繁,最后更是脫離了他的手上,朝著東南方向疾馳而去,仿佛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下一秒,綠光閃爍之間,半空中也浮現(xiàn)出一棟古樸道觀的身影,紅墻碧瓦,香煙裊裊,恍若祥云環(huán)繞,紫氣縹緲,巧奪天工,讓人覺得神異非凡。
相比于他們的悲傷,支遁神情淡然,有種看透生死的豁達,“有生就必定有死,否則天道失衡,四季紊亂,人間就會陷入無序狀態(tài),每個人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
可是葉秦的這番話,又讓他打開了另外一個思路,若是能夠見識新的廣闊天地,又該如何?
“我還記得其中有一只腳受傷了,上面還有疤痕呢,還有一只翅膀折了,飛起來的時候有些不太平衡.”
半空中的道觀如同水墨畫漸漸消散,似乎有雙看不見的大手擦去了它存在的痕跡,不過片刻就已經恢復了平靜。
支遁目光微楞,過了片刻才明白葉秦話語里面的意思,呼吸都略有急促。
佛陀之死為收迷界之化用而入悟界,既已圓滿諸德,寂滅諸惡,故稱圓寂,后世轉而稱僧徒之死,以此為佛教修行理想的最終目的,據(jù)說有些高僧在圓寂之后還會有舍利子產生。
支遁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場景,從未看見古劍有過如此異象,在這幾十年當中,古劍就像是普通的劍一樣。
關于此人來歷成謎,身份背景也格外神秘,他們雖然聽支遁提起過,但是言談并不多。
“白鶴有些眼熟。”
旁邊的弟子露出好奇的神色,“師父所說的那位,可是早些年間曾經贈予你古劍之人。”
只見數(shù)頭白鶴盤旋在上空,銜來無數(shù)紫氣,環(huán)繞在道觀周圍,在陽光的照射下,每片羽毛都散發(fā)出熠熠光輝,它們不停鳴叫,獸瞳里面閃爍著不舍的光芒。
葉秦端詳著支遁,“大師可知我今日所來何事?”
“唳——”
弟子目露恭敬道:“師父境界高深,非我等所能理解。”
“愿追隨閣下左右!”
支遁搖了搖頭,“小僧不知。”
他步履蹣跚來到了院子當中,參天古樹生長出綠色的華蓋,在地上灑下一片陰涼,微風吹過,樹葉婆娑不已。
支遁露出悵然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哪里算得上是境界高深,若是真論起境界來,那位遠在我之上,可惜啊,今生恐怕無緣再見了。”
“阿彌陀佛!”
“錚!”
仙鶴環(huán)繞,紫氣浩浩蕩蕩,眾弟子看著這樣的景象,一時之間都回不過神來。
“小僧最大心愿,便是習得無上佛法,讓世人能夠從苦海中脫身,若是能夠一窺后世佛學發(fā)展充實自身,實乃大善也。”
“師父,不如你告訴我們,也許我們能幫你找到呢?”
微風吹過,白云悠悠,參天古樹之下,支遁雙眼微閉,仿佛睡著了,這時,一道淡淡的影子從身體里面飛升而出,沒入了半空當中。
也許這是支遁最后一次念經講道,眾人格外珍惜,聽的更是認真,唯恐錯漏半句。
眾人連忙去看支遁的情況,已然沒有了氣息,但是他神態(tài)安詳,嘴角甚至還有絲絲微笑,顯然離開的時候很安詳。
支遁感慨萬千,雙手合十朝著葉秦一拜,“好久不見,請受小僧一拜。”
他沉吟片刻,“你們退下吧,容我在此靜一靜。”
“什么虛空中的仙道,還有前來接引的白鶴,我看根本就是支遁那群弟子為了沽名釣譽捏造出來的事實罷了。”
……
葉秦全然不知,因為秦始皇入駐上清觀,導致皇陵那邊出現(xiàn)了種種異象,以至于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也有人相信這些弟子的說法,認為支遁臨死前得道,所以才會發(fā)生如此異象,雙方甚至還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執(zhí)。
眾說紛紜,誰也不知真假,留給后世無盡的神秘還有傳說。
悠揚的鐘聲和經文聲交織在一起,歲月長河再度掀起了漣漪,誰也沒有注意到,幽綠色的身影緩緩沒入其中,穿梭在現(xiàn)實和過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