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深,層巒疊嶂,黑暗蟄伏,豺狼虎豹,隱身其間,一片幽暗。
天幕之上,一輪圓月,高高懸掛,淡淡月華,垂射而下,灑滿人間,如霜雪一般。
叢林之中,一簇火焰,跳躍燃燒,在山風吹拂中,搖曳不止,明黃的火焰,如狂舞的妖靈,映照著幾人清麗的容顏。
“宮主,你感覺怎麼樣了?”
月琉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從修煉狀態中退了出來,徐徐睜開眼睛,道:“已經好多了?!?
白羽看了看月琉螢臉色,雖然蒼白依舊,可也恢復了一絲血色,隱隱有些吃驚,更多的還是擔憂。
一劍穿心,換做是她,或許早已命歸黃泉,但月琉螢卻是憑藉著本身強大實力,硬生生撐到了現在。
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月琉螢解釋:“我曾吞服過九靈仙草,身體恢復能力,異於常人,單單一劍,還殺不了我。”
白羽稍稍寬心,九靈仙草,乃絕世仙藥,神異非凡,有起死回生之效,一旦服下,等若多了一條命。
這時候,龍舞道:“宮主,不是屬下說你,那個小子他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如此爲他付出,不惜賠上自己性命?!?
對軒源,她可沒有半點好感,先是殺了玄姬,現在又重創了月琉螢,種種罪孽,實在罪不容赦,按照血月宮宮規,當處以極刑。
緩緩擡頭,凝望天邊,一輪圓月,高掛蒼穹,垂下冷冷月華,籠罩著她,突然覺得有些孤獨,像是有什麼東西,悄悄地,悄悄地,從身體裡脫離出去了般。
不自主的,她擡起手,撫著自己胸口,那裡,有一道,他留下的,深深地,深深地,傷痕,那一劍,不僅斬斷了他們之間這份情,也徹底碎裂了她的心,自此之後,她便是一個無心之人,了無牽掛。
無心之人,最是強大,從此,她將不會再有任何剋星,她,將成爲天地唯一的主宰,諸天六界,真正的霸者。
“宮主,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見月琉螢撫著胸口,白羽以爲,她的傷口,又在疼了。
睨她一眼,月琉螢淡淡道:“心都沒了,還會疼嗎?”
白羽和龍舞對望一眼,這句話,蘊含莫測深意,有著無限蒼涼,遠非一般人所能體會。
“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了斷於泰山之巔,了斷於他給的這一劍,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
兩人眼皮一跳,驚駭的望著月琉螢,不,是血觀音,突然覺得,眼前的她,變得好陌生好陌生,連她們都不認得了。
這樣的宮主,令她們感到害怕,感到恐懼,遠非之前的她,所可比擬。
“宮主,你打算怎麼做?”
凝望蒼穹,血觀音一字字道:“我會結合噬魂大~法,修煉青春不老功最後一招禁忌之術,最強魔體,以最冷酷、最殘忍、最血腥、最無情的方式去修行,成就最強魔體?!?
兩人心絃大震,驚駭的望著血觀音,倒吸一口涼氣,脊背都隱隱發寒,滿是恐懼。
所謂最冷酷、最殘忍、最血腥、最無情的修行方式,就是活活吞噬四十九對月圓之時所生男女嬰孩血肉魂魄,以其作爲血祭,以求修行天地最強魔體。
這種修煉之法,被記錄在他們血月宮無上典籍青春不老功之中,因其修行方法實在太過於血腥,太過於殘酷,太過於恐怖,被列爲無上禁術,無人敢嘗試,怕招致天譴。
而今,血觀音竟然要重啓無上禁術,修行天地最強魔體,一旦成功,將徹徹底底脫離人身,淪爲地獄惡魔,天下之大、修真六界,怕是再難尋覓,可與之抗衡的存在。
“宮主,你真打算,修行此無上禁術,最強魔體?”
牙齒在打顫,聲音在顫抖,似乎說出這句話,也是費了極大的氣力。
“怎麼,有問題?”目光一冷,逼視著她二人。
“沒,沒問題。”
兩人心悸,仙軀陣陣抖動,不由得狠狠抽氣,如果說先前的血觀音,還有血性、還有人性,那麼,此時此刻的她,卻已是完完全全,淪爲了地獄惡魔,開始向傳聞中的最強魔體轉變。
或許,她,真有可能,修煉成那一無上禁術,成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史上最強魔體,無敵於天地。
“待我修成最強魔體之日,就是我們血月宮,一統六界之時,哈哈哈,哈哈哈……”
血觀音恣意狂笑,傲氣凜然,霸氣驚天,驚起無數飛鳥,“嗷嗷”尖叫著逃離。
天地,再度陷入沉寂,唯餘火焰,在山風中搖曳狂舞,發出“噼啪”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巡邏的弟子,警覺了起來,紛紛喝道:“什麼人?”
白羽和龍舞霍然驚醒,“蹭”的站起來,舉目凝望四周,一股磅礴氣勢,慢慢浮現,做好大戰的準備。
“什麼人,藏頭露尾,不敢現身?”環顧四周,龍舞怒聲叱喝。
“血月宮妖人,還不快快引頸就戮?!?
大喝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氣勢洶洶,是敵非友。
對望一眼,兩人臉龐漸漸凝重,他們的擔心,終於如期而至,人間正道,追襲到了這兒,毅然決然,對他們發起了突然襲擊。
話音方落,無數玄衣弟子,自天而降,猶如天降神兵,圍攏而來,手持長劍,劍光四射,伸縮吐納,將他們給團團圍住,不給他們任何逃生的機會。
爲首者是三位道人,身穿墨白道袍,其中一人,很是熟悉,赫然正爲乾木真人。
而另外兩名道人,很是面生,從未見過,可他們的身份,一點不低,他們和乾木真人一樣,同爲崑崙劍派長老,乾火真人和乾金真人。
崑崙劍派,宗主鴻天真人掌控大權,爲最高領袖,在宗主手下,有四大長老,乾木、乾火、乾金、乾陽,他們修爲絕頂,實力超凡,均爲宗師級人物,在修真界中,成名已久,赫赫有名,立足修真界,幾乎不敗。
他們四人在崑崙劍派中的地位,就跟龍舞、白羽她們在血月宮地位一般,掌控一方,直接效命於宗主鴻天真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聲威顯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血月宮主,龍堂主,白堂主,我們好久不見?!鼻菊嫒诵χ馈?
月琉螢不予理會,在崑崙劍派,除宗主鴻天真人外,其他人還從來不放在眼裡。
龍舞喝道:“乾木、乾火、乾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阻攔我們血月宮的去路?!?
乾金真人衝血觀音拱了拱手,道:“宮主,我宗主師兄聽聞宮主在泰山一戰中身受重創,被人一劍穿心,特命我等前來,邀請宮主蒞臨敝派,好好調養,待得傷勢痊癒,再回魔界,以免路上遭了什麼偷襲,傷勢惡化,神仙難救。”
“放肆?!?
鴻天之心,路人皆知,血觀音一旦落入他之手,絕對性命難保。
“敢問宮主,意下何如?”乾金真人再道,面露和煦笑容,就如一道微風,輕輕吹過。
血觀音怒斥:“乾木、乾火、乾金,別以爲本座現在身受重創,便奈何不了你們,本座要殺你們,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乾火真人脾氣一向火爆,揚聲便道:“魔頭,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
“乾火,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對宮主大呼小叫,指手畫腳。”白羽無比憤怒。
要是血觀音尚在巔峰狀態,縱然崑崙劍派四大長老齊聚於此,他們也毫無畏懼。
但是現在,血觀音爲軒源一劍重傷,那一劍,完完全全洞穿了她的心臟,若非有九靈仙草,怕早已命葬黃泉,要想徹底恢復,談何容易。
眼下敵強我弱,形勢,於他們而言,可謂糟糕透頂,稍有不慎,便爲滅頂之災。
“還請宮主配合,跟我們走一趟,避免造成無謂的傷亡?!?
血觀音妙目一寒,冷冷道:“要是本座不答應呢?”
“不答應,那可由不得你,給我殺?!?
乾金真人一聲令下,後面崑崙劍派弟子仗劍殺來,齊齊飛至。
刀劍爭鋒,血雨紛飛,點染夜空,血月驚變,妖豔如畫。
“宮主,得罪。”
乾金真人袖口一抖,一柄寶劍,握在手中,怒喝一聲,寶劍劈天而落,猶如長虹驚電,劃破了夜空,照亮了天地。
乾金真人的實力,僅次於宗主鴻天真人,莫說在崑崙劍派,縱是整個修真界,能與之交手者,屈指可數,他之一劍,看似平平淡淡,實則蘊含莫測之威,斬天滅地,亦非不可。
月琉螢大凜,乾金真人不愧爲崑崙劍派四大長老之首,僅憑這一劍,足可看出,他之修爲,已達登峰造極,縱觀修真界,能與之匹敵者,怕也少之又少。
眼下,龍舞和白羽二人,分別爲乾木真人、乾火真人給纏住,分身乏術,故而,當場之中,唯她一人,獨抗乾金真人。
不過,身爲血月宮主,人人畏懼的血觀音,她自有她的傲氣,縱身負重傷,縱實力大損,亦沒有半點畏懼。
怒喝一聲,一股強大魔力,呼嘯而出,轉眼間遍佈全身,形成一個強勁魔能光罩,牢牢護住了她。
玉手拂過月華,一道斷天掌力,怒卷而下,氣勢驚天,無比恐怖,悍然向乾金真人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