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倒，棋盤亂，桃花散。
許久許久，帝火的詢問聲慢慢小下來。這時候空中的悲傷似乎濃厚得可以隨時令天落淚，連一旁的桃樹也落花無數，瓣瓣都是花淚。
帝火通紅的眼睛怔怔地看著那棋盤，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抖，灑出幾滴碧綠色的酒液來。酒液緩緩滴落到地上，一棵小苗從地上長了出來。
秦歌擱下手中的筆，悵然嘆息一聲，面露復雜地看著帝火。
“他是元帥？”秦歌輕聲問道，拿起桌子上面的那杯酒緩緩喝下。碧綠色的酒液順著秦歌喉嚨而下，最后在胃里化作了一團熾熱的火焰。
帝火瞇眼看著秦歌笑了起來：“他是喝不到了，不過你喝到了倒也不算他吃虧！”秦歌聽后再次一笑，手中的酒杯竟然不知何時又斟滿了美酒。
“嗯？”秦歌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震驚，剛才在胃里如同火焰灼燒般的酒液此時竟然緩緩化解開來，最終變成了一道道玄奧的圖案融入了秦歌的身體內。
“那是道紋碎片……隨意從虛空中拾取而來的東西！”帝火隨意地說道，“沒有什么用處，只是因為在虛空中時間久了，所以能夠增強你肉身的強度而已！”
帝火的話雖然說的很輕易，然而秦歌知道這難度有多么大！
先不說怎么打通虛空，要知道破壞空間頂多出現空間亂流而已，但若是能夠穿過空間亂流那層便會出現虛空。上次秦歌和炎嫣造成的那個虛空黑洞就是虛空內的東西，其恐怖程度只怕連賢者都不敢輕易碰觸的！
而帝火不僅是穿過空間亂流那層。而且是從虛空中取得這些道紋碎片，可見他的實力只怕是真的強到極點了！
秦歌微微感受了一番。身體內頓時響起一陣風雷鳴動之聲，看來剛才這些道紋碎片經受虛空磨練的歲月必定是極為漫長的。不然不會有如此之大的效果。
“當年我和元帥下棋的時侯，你就這么小！”帝火感嘆地看著秦歌說道，“我們一下棋就不知疲倦，你就在旁邊看著，一直看到睡著為止！看了這么久怎能不會下棋？”
秦歌沉默地喝著酒，似乎在聽帝火所說，又似乎只是在發愣而已。
“其實你和元帥很像，唯一不同的就是你太重情，而元帥則更適合作為一軍的統帥！”帝火繼續慢慢地說道。“可惜……你的身體被那人撕成兩半，連記憶都只剩下了一部分了！”
秦歌身軀微微一震，顯然清楚了帝火所說的事情，他在講那個祭壇上的另一個“自己”！
“你說……那個我里面封印著我很重要的記憶？”秦歌聲音帶著一些顫意地說道，這些年來他就一直感覺自己忘卻了什么，而他對那祭壇上的自己也有所猜測。
那個“他”其實就是自己！
“是的，雖然我不知道以你的身份為什么會變成這幅樣子，但是看樣子確實是發生了！”帝火認真地看著秦歌說道，“來過囚籠想必你就會前往遠古戰場了！在那里你會得到答案的！”
“前輩……”秦歌微微有些猶豫地說道。“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你們都不和我說？這次秦歌臉上露出了些許焦急之色，帝火擺了擺手示意他都明白。
“這些事情我們也想告訴你……但是說實話我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帝火微微露出一絲苦笑來，“我們只知道你的身份很神秘，但是一直不知道你真的身份！”
秦歌放下酒杯。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帝火。帝火也是認真地看著秦歌，威嚴的眼中一片平靜。秦歌低下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最后再次拿起了酒杯。
兩人之間出現了一絲微妙的氣氛。于是沉默開始了。
“帝火前輩……是自己把自己困在這里的！”許久秦歌出聲說道，“天元地方。金邊銀角草肚皮！前輩的白子開始卻是放在最中間……”
帝火的酒杯微微一頓，眼神微微看向秦歌輕輕點了點頭。
“帝族本也是天族最頂尖的種族。然而如今已經沒落了！”帝火搖搖頭說道，“你出事后，整個天獄便開始大亂，之后仙族不知去向，靈山封山，皇族便掌控了三獄，沒有人可以再和皇族對抗了！”
“所以前輩就把自己困在了這里？”秦歌心中微微有絲奇怪的感覺升起來，帝火的話倒不是欲對他有害，只是似乎還隱瞞了什么。
“是啊，整整十一個紀元！”帝火悵然地說道，“其間我醒來十次，皆是戰天之因！然而這些都不是你，所以戰天全部失敗，無一幸免！”
“十一個紀元……”秦歌想到了那九個戰天之人的慘像，微微露出一絲異樣來。
“他們都是元帥選中的人，只可惜沒有一個是你！”帝火搖搖頭說道，“我們不知道你會在重生到人獄的哪個地方，哪個種族，所以元帥干脆在許多地方弄了自己的分身！”
秦歌一聽，便想到了自己在帝國的元帥，還有那在囚籠的元帥雕像，以及許多在外域來的浮空島秘寶！這些東西無一不是留下來元帥的痕跡。
然而秦歌心中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畢竟這種大海撈針的方法實在太過于離譜！如果元帥當真如帝火所說那般是一軍統帥，其謀略難道就只有這點？
但是秦歌并沒有提出他的疑問，他知道如果帝火愿意說他自然會說，他不說自己問了也沒有用。
“我等了這么多紀元，終于等到了你！”這時候帝火微微一笑說道，“我不知道元帥試探了你幾次才確認你的身份，但是我只通過這一棋局便明白了你！”
秦歌看著眼前的棋局有點迷茫，雖然他確實下著這一棋局，但是他只是遵循著自己眼中閃過的畫面而已。對于這些畫面從何而來，秦歌依舊一無所知。
“前輩……帝國到底是什么樣的？”秦歌緩緩地問道，“為什么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了！”聽到秦歌的這個問題，帝火放下酒杯認真地看著他，隨后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帝火緩緩地說道，“那是人獄帝國的事情，我不屬于那里，你若想看自己出了這里就行！”
秦歌眉頭一皺再次問道：“前輩可是將囚籠之天封印到了我的劍上面，這又是為何？”
青銅劍柄緩緩飛起來，頂端的第四顆寶石散發著最為宏大的氣息。帝火看著那顆寶石，眼中閃過了一絲無言的嘲諷。
“囚籠愚天！”帝火再次說道，懸浮在空中的筆很是干脆地在空中飛舞起來，四個大字緩緩出現在空中。院內的桃花隨那筆舞動起來，反倒多了幾分凄美的感覺。
秦歌心中一驚，莫非？
帝火的聲音緩緩響起：“本來我將它從我身上分離出去，隨后叫它來囚禁我，遮掩我的力量不被皇族發現！但是幾個紀元之后它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反倒真的將我囚禁了起來！所以我才憤怒，不如將它賜予了你！”
秦歌眉頭輕輕一挑，隨后將青銅劍柄收了起來。此話不是可不可信的的問題，而是對秦歌有無意圖在內的問題。
現在看來，意圖秦歌已經明白，便也不必再多說什么了。
“神圖碎片是你現在恢復實力的關鍵，如今你的境界還太低！是依靠法則硬撐著的，所以你需要那些神圖碎片！”帝火緩緩地說道，“只是我怕那皇壞壞對這神圖碎片已經布下了算計，你想要獲得完整的神圖碎片估計很難！”
秦歌眼中一閃，突然抱拳一拜問道：“帝火前輩，為何您實力如此之強，卻在這一個地方呆著！而且囚籠也沒有再囚禁您，您為何不出去？”
帝火身軀一顫，在秦歌驚訝的目光下緩緩搖了搖頭。
“我的實力只能在這個地方施展……因為在整個人獄只有這個鳳巢古樹的頂端為天道的盲點，出了這里我便會被人獄排斥出去回到天獄了！”帝火無奈地說道，“在秘境你應該見過九天了！他就是如此的！”
秦歌點了點頭，此事倒卻是如此，畢竟他親眼所見的。
再次喝完一杯酒，帝火竟然有了幾分醉意，散亂的棋盤上棋子開始凝聚出一滴滴墨水來，每一滴都顯得如此純凈。
“白子黑子都是子，天下不過一棋局！”帝火低聲吟唱著，看似霸氣的話語中隱隱卻是一股英雄末路的蒼涼。
秦歌聽著，也將自己杯中的酒一口飲盡了。大袖一揮，石碑空間便從飛了出去，蘇正道面露恭敬地從石碑空間內走了出來。
“該問的我問完了，蘇老輪到你了！”秦歌一抱拳對蘇老說道，然而蘇老卻沒有說什么，而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帝火。
“是……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