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云宗的上方,原本如水似鏡的空間陡然碎裂了一個口子,烏漆漆的如同黑洞般,攪動四方風起云涌,如此劇烈的元氣波動,自然引起水云宗高層的關注,頓時如臨大敵,大量集結匯聚。
在水云宗太上長老的居所縹緲峰,此時完全沒有了昔日弟子匯聚來往熙攘的場景,變得門可羅雀,十分冷清,在門口還有幾名內門長老親自坐鎮,禁止一切人員靠近。
因為楚家的事,雖然水云宗沒有明面上和楚家結盟,但是太上長老云水孤代領大批經營弟子加入楚家的事已經傳了出去。
一時間水云宗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有人說是糊涂,昏了頭腦,為了名下一名弟子不惜和四品宗門對抗,不管明理暗地,人家可不是好糊弄的,豈是你一句脫離宗門能擺脫解決的?要知道弱者是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的。
當然也有抱支持態度的,認為水云宗重情重義,是可以托付的宗門,這一點在無數年輕才俊當中更是得到了認可,一時頗受青睞。
但是不管怎么說,水云宗的聲勢卻是大跌,雖然得到了認可卻并沒有任何實質的提升,也不會有人僅僅因為一點認可感就為此付出生命,更何況還是沒有意義的付出。
不管人心多向水云宗,實力就是實力,差距就是差距,如果水云宗能扛過這一關,那毋庸置疑,水云宗必將更加團結,凝聚,實力必然再次上漲一個檔次,這樣的一次大劫,對水云宗來說是一個淬煉,是一個升華,是將來可以傲視群雄的資本與底蘊。
但是相應的,如果水云宗沒能撐過這一劫,那帶來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此后將再無水云之宗,即使偶有殘存,或者對方看不上眼的,也都會被其他勢力蠶食。
在飄渺宮之內,有一道倩影正在極目遠望,不知在看些什么,不知在期待些什么,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眼滿是決絕,卻有一絲難掩的無奈與悲傷。
“少爺,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答應對方的要求,這樣就不會連累楚家,連累水云宗了;不過少爺你放心我是不會真正歸順那個無恥之徒,我的心中只有你,等解決了楚家,水云宗的危機之后,我就以死謝罪,絕不會讓他得逞,霜兒的心里,霜兒的心里只有少爺,少爺你聽得到嗎?”
霜兒輕聲細語,似在呢喃,又像是在禱告,眼眶之中無緣有的有淚水在打轉。
“少爺聽到了,而且他讓我轉告你,少爺很生氣。”
好似在夢中一般,一到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熟悉的語調,讓她瞬間就認出了它的主人,那個領自己魂牽夢縈的人,眼中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如玉珠散落般劃過臉頰。
“少,少爺?”
似乎是擔心稍微的起伏會讓自己從美夢中驚醒,又好像是在擔心自己所聽并非真實,霜兒停止了抽噎,盡量放心的語氣顯得平靜,只有那微微顫動的肩膀在證明著她內心的激動,興奮。
語氣期待驚喜又帶有一絲擔憂,似乎是在擔心會聽到否定的答案或者那道聲音會突然消失。
良久,并沒有收到任何答復,讓霜兒緊繃的心弦更加激動,急忙轉過身來,高聲呼喊道;“少爺!”
她好怕,她怕希望再次化作一場空,她怕這又是夢中的情景。
好在這次迎接她的不是破滅的場景與shi潤的枕巾,而是一道真真實實的身影,對方眉頭緊皺地盯著自己,雖然不知為何臉色并不好看,但是眼底身處那一抹溫柔還是被霜兒準確捕捉。
再也不顧其他,霜兒直接沖向了楚銘的懷抱,委屈和高興雜糅在一起,讓她又哭又笑;“少爺,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
“以為是鬼嗎?”
楚銘故作嚴肅的嗔怪道,不過心中那難以自抑的喜悅還是讓他很快破了相,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對方小巧的鼻子上輕掛。
這一刻,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那些血戰強敵,那些生死險境,全都是值得的;那些苦,那些痛,都化為烏有;天邊柔和而絢麗的霞光悄悄遛了進來,給兩人披上了彩衣,給地面鍍上了鎏光;一切顯得靜謐安詳。
讓人不由冒出一句話:時光溫柔,歲月靜好。
多么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不管什么絕世修為,去他罕世神兵,都不如懷中佳人。
“什么人,居然敢在此撒野,擅闖水云宗禁地。”
就是有這樣煞風景的人,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道人影一馬當先,身影一閃出現在縹緲峰上空,喝聲如雷,震的周圍空間褶皺練練,是一名天地境武者,此舉無非是為了起威懾作用,另有大批身穿勁服的執法堂弟子和披盔戴甲的護山武士。
動作十分迅速,明顯不是臨時組建的,而是早就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待命。
此時除去云水孤帶去的精英弟子,這怕是水云宗所能拿出的最強也是全部戰力了,顯然水云宗心里也明白,雖然云水孤名義上脫離了水云宗,但是對方絕不會買賬,暗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對此楚銘也是十分感動的,將這一筆情分牢牢記在心里,心中發誓,將來一定要助水云宗笑傲諸強,入駐神州!
楚銘恢復了常態,輕輕拍了拍霜兒的肩膀,讓其稍等自己片刻,轉瞬沒入虛空。
“碎虛境皇者!?”
楊正軒感受到空間異樣,一到身影自虛空逐漸凝實,頓感無窮壓力;經過那么長時間的積淀,他自己也終于突破桎梏,達到了天地境的層次,要不是霜兒這事,早就已經讓出宗主之位和云水孤并列太上長老。
一門雙天地,這份實力雖然在上流或者中流勢力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放在小小的天心國,絕對是一方巨擘,天風五宗的地位將會大大提升。
不過楊正軒和云水孤的態度一樣,那就是連自家弟子的家人都庇護不了,還談什么強宗大門,還指望誰替你出生入死,弟子又哪來的歸屬感,等宗門遇到變故事端,誰又會替你替身而出?沒有弟子認同感,沒有凝聚力的宗門,不過是個空殼子,沒有任何實質意義。
所以兩人力排眾議,堅決支持楚家,即使明知道這樣做的風險很大很大,大到他們都不敢想象。
本來楊正軒是打算和云水孤一同前往楚家的,但是此時正逢多事之秋,霜兒又在宗內,從哪方面來說都需要有威武有實力的強者坐鎮,穩定人心。
再者,云水孤脫離水云宗也就算了,楊正軒也一起入了楚家,這算怎么回事?那豈不是連最表面,最基本的掩飾都沒了?直接跟人家開著干?
“弟子楚銘,拜見宗主,水云宗之情,弟子銘記于心,此生此世莫不敢忘!”身影凝實,楚銘并沒有任何架子,直接對著楊正軒深深一拜,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做作。
楚,楚銘?
楊正軒被對方這一拜給搞蒙了,略微有些失神,過了半響才不確定反問道。
“正是弟子。”楚家輕笑一聲,渾身氣息內斂,沒有一絲外散,省的對方感到壓力或者,不自然。
“好,好小子;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才三四年時間,你就已經達到別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碎虛封皇,看來連我以后都要稱呼你一聲楚皇陛下。”楊正軒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弟子不敢,我楚銘始終是水云宗的人,您始終是我的宗主,這一點不會改變,永遠不會。”楚銘雙手抱拳,再次鞠了一躬,語氣真摯堅定。
“哈哈,好,好啊。”楊正軒痛快大笑到,至此他們所做的一切,水云宗所付出的全都值了。
楚銘并沒有忘本,并沒有翻臉無情,這一次哪怕他們全都戰死了,但只要有楚銘在一天,水云宗就不會滅,以楚銘的天賦,日后的成就根本難以想象,必將重建水云宗,并代領它走向輝煌。
可以說楊正軒這樣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不求匯報的,他在做一場賭,一場豪賭,將整個水云宗的命運壓在楚銘一個人身上,不過從結果來看,他無疑賭贏了,而且成果比預期還要大。
捫心自問,如果換一名弟子,不如楚銘那么出眾,楊正軒,云水孤,水云宗會不會這樣選擇,會不會這樣義無反顧,會不會這樣拼盡一切就不一定了。
在這個社會,即使是人情,也需要看你能提供什么樣的匯報,擁有多大的潛力。
“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既然出現在這里,那就代表你已經了解了事情的期末,宗門沒用,對不起你,只能做到這了;不過好在你回來了,你現在帶著霜兒就走,走的越遠越好。”楊正軒對楚銘可是懷有重望,決不能讓他隕落在這。
“宗主放心,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躲躲藏藏,不會再讓水云宗和楚家再提心吊膽!”說話間,一股強大的自信與魄力沖霄而起,睥睨寰宇,似乎合歡宗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勢力,如同螻蟻一般,反手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