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粟怔怔的看著數百顆手雷擺在自己面前，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二連長許海琛看著張小滿說道：“你給我記住，把手雷全部給你們那是想要減少我們二連和三連的傷亡，你們可別拿了手雷孤軍深入，不然就算你們尖刀連立再大的功，我也要去司令那里告你一狀。”
最終，張小滿還是用減少傷亡這種理由打動了二連長許海琛，昨天夜里突襲什川鎮的時候，二連那邊減員了十多人，那都是一起訓練、朝夕相處的好兄弟，戰功遠沒有人命重要，這是178要塞軍官們的共識。
該打硬仗的時候就打硬仗，但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他們絕對會優先保存自己部隊的有生力量。
“放心放心，”張小滿笑道：“咱都是兄弟部隊，我們怎么可能干出那種事情來，來來來，任小粟趕緊把這些手雷給收起來，等天一黑咱們就繼續向前推進。”
任小粟默默的看著張小滿跟二連和三連談判，旁邊就有一群士兵正扎堆抽煙聊天，有人還把鞋子脫了，整個建筑里都一股腳臭味與煙味混合的奇怪味道，不過這煙與私人部隊抽的煙草不同，士兵們就算聊天的時候也把槍械放在懷里最順手的位置。
以前老許給他說，178要塞是不一樣的，那時候任小粟心想不都是壁壘嗎，壁壘與壁壘之間能有多大差別？
但現在他才明白，原來真的不太一樣。
任小粟一邊收著手雷一邊問張小滿：“我覺得接下來推進還是要小心一點吧，這什川鎮地形復雜，宗氏又新建了一些建筑，保不齊會留有什么后手。我總覺得這次打什川鎮太簡單了一些。”
對于任小粟來說，太過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總會讓他有些不安。
張小滿此時有點哭笑不得：“這還簡單？要不是有你這一手精準投彈的能力，咱們得在這什川鎮上死多少人知道嗎？你都不知道，周營長原本打算把整個前鋒營都耗在這上面了。”
任小粟愣了一下：“這么嚴重？打這么一場巷戰，需要消耗整個前鋒營？”
“對啊，”張小滿嘆息道：“只有打掉這個什川鎮，清理這里可能隱藏的遠距離火炮，后方部隊才能放心進入前進基地修整，才能進行下一部作戰計劃。”
焦小晨在旁邊補充道：“如今是現代熱武器的戰爭，我們前鋒營的作用呢，前期就是掃除障礙，后期就只能當做偵察兵，滲透偵查，補完地圖測繪上的一些漏洞，正面戰場上基本沒我們的舞臺了。”
“那我們現在是被派來當炮灰的嗎？”任小粟皺眉道，怎么聽起來跟炮灰沒什么區別。
結果張小滿聽了這話便立刻否定，他認真說道：“我們不是炮灰，178要塞也從來不需要炮灰這樣的角色來取得戰爭的勝利，只是作戰序列里分工不同，我們今日的犧牲，是為了能讓后方部隊取得全面勝利。這也是所有178要塞司令員候選人必須出自尖刀連原因吧，只有拼過命的人，才有資格讓別人去為他拼命。”
任小粟默然不語，焦小晨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司令就是從尖刀連出來的，如果我們真是炮灰，那司令都能當炮灰，我們怎么就當不得？”
任小粟這一刻忽然明白，也許正因為歷任司令員都愿意身先士卒，才讓178要塞有了如今的凝聚力。
所以當初自己說要來最危險的地方，于是張景林就把自己安排到了尖刀連，到底是什么意思？
“咱們這場戰爭要打到哪里？”任小粟問道。
“當然是把宗氏徹底打掉了啊，一路朝東北方向打過去，打到平羅山為止，”張小滿說道：“宗氏這樣的鬣狗，如果不永絕后患，西北將沒有安寧。”
……
當天夜里，太陽剛剛落山之后，尖刀連便帶頭向什川鎮腹地再次發起進攻。
白天的時候，什川鎮里的敵人似乎得到命令要把失地奪回，但巷戰向來是進攻方吃虧的，敵人選擇突破的線路正好是二連和三連駐扎的地方。
那兩位連長本身就帶著一身的火氣，被張小滿氣的越想越難受，結果現在敵人送上門來了，那肯定是要狠狠的打啊。
之前突破時，打掉的機槍陣地里還有重機槍和彈藥，張小滿他們沒有拿，因為他們本身負重就夠多了，不能再拿了。
而這些落下的武器彈藥全都到了二連和三連手里，這一開打，機槍子彈恨不得跟下雨似的潑出去，墻都打塌了好幾面。
許海琛在機槍陣地后面一直在怒吼，打他嗎的。
什川鎮這邊的守軍沖了好幾波，根本沖不破二連和三連的防線，只好撤退。
第二天突襲戰斗結束之后，尖刀連已經帶著后續部隊向什川鎮里推進5公里了，眼瞅著只剩下一小部分宗氏守軍還在北方建筑里負隅頑抗。
這場戰役打的什川鎮守軍非常憋屈，他們原以為自己火力夠猛了，整個巷戰戰場上，他們火力點足有數十個之多，建筑里藏著準備放冷槍的士兵更是數不勝數。
可是兩天打下來，他們忽然覺得自己這邊的防御陣地跟泥巴捏的一樣，根本無法對178要塞士兵造成什么有效阻攔。
有時候連人都沒看見，火力點就被手雷給打掉了！
打的也太憋屈了啊！
按照原定計劃，他們將在什川鎮消耗掉178要塞整個前鋒營，可結果是前鋒營只來了三個連隊，就把什川鎮這邊給打穿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巷戰的話，手雷在平地上的殺傷效果還真不一定有多好。
而現在，那一個個黑洞洞的屋子，原本是守軍的防御壁壘，現在卻變成了任小粟的靶子。
第二天晚上，張小滿給營長周應龍匯報戰況的時候，周應龍都感覺有點麻木了，之前他給張景林說，請司令再多給他一些時間，這樣才能安安穩穩的把什川鎮給打下來。
后方的裝甲旅都因此暫緩了前進計劃，結果這剛爭取到時間，前線張小滿就告訴他說，明天說不定能把什川鎮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