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誰把空調打開了,這小風吹得我這個冷啊,抱著膀子縮成一團都緩不過來,特渴望暖和的被窩。但是床上已經有葉佩靈了,我再冷也得這么干挺著。
翻了個身,把沙發上的抱枕從身子底下掏出來,抱在懷里,這才稍微感覺好點兒。
剛想好好接著睡,忽然覺得屋子里面有動靜,好像進來個什么東西,用爪子撓地毯的聲音。我困得不行,眼睛也睜不開,就在心里問了一句,是不是小九回來了?
沒有人搭理我。我又在心里念叨了一句,黃天愁你這小子跑哪兒去了?
回答我的除了小冷風,就是挲挲的聲音。我強把眼皮撩開一條縫,想看看什么玩意兒這么厭惡,忽然發現屋子里面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
我躺下的時候明明是開著燈的,怎么這時候燈又滅了?而且現在亮起來的小夜燈的顏色怎么有點怪呢?
不是應該是昏黃的嗎?這個咋還有點綠了巴嘰的呢?
眼皮沉得就好像灌鉛了一樣,我腦袋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這是個什么情況。看了看大床上,葉佩靈已經把被子踢到了一邊兒,她倒是夠浪費的,我凍得不行了,她居然還踹被!
看到她沒事兒,我就放心了,剛想把眼睛合上,猛然覺得不對勁兒!這綠光怎么是從葉佩靈的床底下冒出來的?
我心中一驚,又把眼皮撩了起來,這一次直接找到了關鍵,這床底下怎么還帶燈泡的?我想揉揉眼睛,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看看床底下什么東西在搞鬼,可是卻發現我身子動不了了。這感覺我太熟悉了,想當初黃天愁一來,我就被壓床上動彈不得。
這肯定又是睡夢魘了!
心里什么事兒都挺清楚的,可身子就是不聽使喚!我有點著急了!
一邊努力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一邊拿眼睛死死盯著床下,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窸窣聲又響起來,這一次我很清楚的聽到就是從床底下發出來的。
我把眼睛瞪得溜圓,就見綠光之中伸出一只黑漆漆的手,手指異常臃腫,指尖就跟被削掉了一樣,居然是平的。
那只手移動得很慢,每抬起一次也只是移動半個手掌的距離。但是能看出來這只手很有勁兒,窸窣聲就是它抓地毯發出來的,好像有一個異常臃腫的怪物正在床底下艱難的爬行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我神經大條的沒有覺得害怕,只有焦急,因為很明顯,葉佩靈有危險,她床下有一個怪物要爬出來,而她自己卻睡得啥都不知道。
就在我急得快要火燒眉毛的時候,忽然一聲貓叫聲,接著我身體一震,猛然睜開了眼睛。
燈并沒有熄滅,白的有點刺眼。葉佩靈也沒有踢被,她的床單把床下的空隙蓋得嚴嚴實實的,既沒有什么綠光,也沒有鬼手。
好像一切都是我做的夢!
我搖搖頭,站起身來,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清醒清醒,心說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覺前胡思亂想,結果還讓我給夢著了。
從衛生間出來,我越看這床越覺得膈應人,而且對于一開始我沒看見的床底下,我產生了莫名的好奇。
我覺得如果不看一眼床底下到底是什么,我今天晚上根本就別想睡覺了,指不定還會夢見什么呢!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整個人躺在地毯上,輕輕的掀開床單,我瞇著眼睛向里面看去……
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直勾勾的跟我來了個對視,我就嚇得一個激靈,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剛想伸手去拽葉佩靈,忽然從床下躥出一只通體漆黑的小貓。
眼睛赫然就是金黃色的!
“小九?!”我又驚又喜的在心里叫道:“你媽蛋,嚇死老子了!”
“喵嗚!”小九溫柔的叫了一聲,轉身跳到床上,在葉佩靈的枕頭邊拱出來個小窩,舒舒服服的趴在了里面。
我對它徹底無語了,這是它在用特有的方式來跟我開玩笑嗎?
轉頭就要回到沙發上,卻猛然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巨大的黑影。
冷不防被他嚇了一大跳,差點兒叫出聲來!今天晚上真是刺激,我這心臟要是稍微有點毛病都容易過去!這一驚一乍的太刺激了!
那個巨大的黑影好像是個人,但是完全沒有人的模樣。有點類似于米其林寶寶,但是要比那白胖子還要胖上兩圈兒,它是純黑色的!
只有一只手,還是長在了胸口,我分辨不出來它的腦袋在哪兒,因為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五官。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九,發現它沒心沒肺的正打著瞌睡,我心中暗罵了一聲:“你睡個錘子啊,沙發上這是什么東西你不管啊?”
小九睜開一只眼睛,伸出貓爪指了指那個黑東西,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擺了擺爪,我試著猜它的意思:“你是說你收拾不了?”
小九翻了個身,大尾巴晃悠了一下,也不知道這又是什么意思。
沙發上那個黑大個兒就那么坐著,我有點兒進退兩難。他把我的地盤給占領了,我總不能跟葉佩靈擠一張床上吧?
就算葉佩靈不介意,我又姑且能當個正人君子,但是地下坐著這么個東西,我再沒心沒肺我也睡不著啊!
左右為難之際,一個讓我又欣喜又來氣的聲音出現了:“大晚上不睡覺,給小姑娘站崗呢?”
“黃天愁!”我咬牙切齒的盯著從門口走進來的黃天愁,“你丫跑哪兒去了!?”
黃天愁掃了一眼沙發上的黑大個兒,沖它擺擺手:“你還坐下了?上門口撅著去!”
黑大個倒也聽話,但是就是行動不方便,吭哧癟肚的站起來,一咕涌一咕涌的往門口“蠕動”過去。
黃天愁用手在沙發上仔細的掃了掃,就像是要把那個黑大個兒坐過的地方清理干凈一樣。
都忙完了,他才一屁股坐下,沖我笑笑,說:“我給你報仇去了!”
我撇撇嘴:“我跟人家打架的時候你不在場呢嗎?那時候怎么沒說幫我兩把啊?過后去報仇,不覺得晚點兒啊?”
黃天愁沖我嘿嘿一笑:“你說這話真是有點蠻不講理啊!要不是我你當場就慫了,我當時就在你身上呢。否則的話你以為你那傷口怎么好的?”
我疑惑的問道:“怎么好的?”
黃天愁一伸腿,把牛仔褲往上一卷,兩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出現在他的腿上。
我驚呼一聲:“你受傷了?”
“我受個屁傷啊?”黃天愁翻著白眼兒說道:“這不是你的嗎?讓我給轉我身上來了。”
“啊?”我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這……你這是干啥呀?”
“誰讓我是你報馬呢!”黃天愁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跟我說:“這都是皮外傷,不要緊的!你用不著覺得內疚!”
“內疚倒是沒有!”我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一邊檢查他的傷口一邊跟他說:“你不是仙家么,怎么不能給自己治好了啊?”
黃天愁搖了搖頭:“沒那么大的法力!我這屬于替你受罪,你可以想象一下,這倆傷口要是擱你身上,你得養多少天,我差不多就得那個天數能恢復過來。”
“啊?”我看了看他:“真的假的?賺同情心呢吧?”
黃天愁沖我壞笑了一聲:“我說的是正常情況。但是咱們這不是比較特殊么,我啥時候抽空回山上一趟,讓蛇家的給我弄點兒草藥,敷兩天就沒事兒了!”
“靠!”我瞪了他一眼:“我就說么,咱們總不至于連這點兒小傷都治不了吧?”
“我都說咱這是特殊情況了。”黃天愁解釋道:“我要是就是跟你有緣,專門為了保著你的,那還真就沒辦法。可誰叫咱們是大堂人馬大堂營呢,架不住咱營盤厲害啊!”
“行了,別吹了!”我打斷黃天愁的話,問他:“那東西是啥?”
我用手指了指真聽黃天愁的話,跑門口撅著的那個黑色的東西。
黃天愁看也不看的跟我說:“這東西也沒個具體的名,我們都管它叫地了滾子。”
我皺著眉頭問他:“為啥叫這么個名啊?”
“你沒看它胖得都不成型了嗎?”黃天愁說道:“這東西胖到極限的時候,根本走不了道兒,只能在地上滾,所以我們管它叫這個名。”
“那它到底是啥呀?”我問道。
黃天愁用手指了指葉佩靈,跟我說:“小丫頭招來的東西。這玩意兒是穢氣生出來的,就喜歡往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去。然后在那些地方等機會,盯上誰了,就跟誰回家。”
“我艸!”我驚呼一聲:“然后呢?跟回去要干啥?”
“吸精氣!”黃天愁說:“這東西就靠人的精氣活著,被它跟上的人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黑眼圈兒,青眼袋,渾身沒勁兒,啥時候都是一副迷瞪的樣子,基本就是它給鬧騰的。”
“靠!”我皺著眉頭問黃天愁:“那怎么把這東西弄走啊?”
黃天愁說道:“一般來說吧,要是不遇到咱們,那它過幾天自己也就離開了。這就跟喝飲料似的,把里面的東西都喝差不多了,那它就犯不上費勁的等著再灌滿了。就該琢磨著尋找下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