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凌鬱霄回去以後,樂思凝就一直覺得不安,老覺得會發(fā)生什麼事情。連每日的早課都不能安心。 師太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微皺眉頭無法靜心的樣子,卻也沒說什麼,閉上眼睛繼續(xù)做早課。 早課還沒有結(jié)束,一個年紀(jì)尚小的女弟子進(jìn)殿報告,說有人想見王妃。一時間,殿內(nèi)所有的人都被王妃二字給震驚了。 樂思凝鬆了一口氣,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出於哪裡。 師太示意大安靜,起身來到樂思凝身邊,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號,道:“施主塵事未了,又如何能聽見進(jìn)佛祖的聲音。施主非凡人,將來定有一番大作爲(wèi),不如下山吧。” “師太。”樂思凝站起來,搖搖頭,“時候未到。弟子此刻只想靠近佛祖,感受佛祖的思想。” “或是時候未到,但事情上門,施主還是解決吧。佛祖不會怪你的,去吧!” “多謝師太指點(diǎn)。” 樂思凝不再說什麼,轉(zhuǎn)身離開大殿。秋日的陽光少了烈性,照在身上倒覺得有些溫柔的暖意,舒服了不少。 她來到山門,目光落在門外跪在地上的人身上,目光立變。 “祈心?你怎麼來了?” “姐姐。”祈心熱情的目光流露出欣喜和激動,跪行兩步後道:“該死的祈心來給姐姐認(rèn)錯了,該死的訴心來請姐姐回府了,該死的祈心對天發(fā)誓,從姐姐回府那一刻起,會永遠(yuǎn)的離開臨城,再也不進(jìn)臨城一步。求姐姐下山吧。” 說到後面,祈心哭得肝腸寸斷。 說實話樂思凝動容了,想必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見到此刻的祈心也會心疼。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痛哭流涕,又悔痛的模樣,樂思凝真希望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她嘆了一口氣,將祈心扶起來,皺著眉頭道:“我和王爺?shù)氖虑槲覀冏约禾幚恚銊e這樣,那件事情不能全怪你。你沒有必要發(fā)什麼誓。” “那姐姐,你肯回府了是嗎?” 樂思凝猶豫了,定定看著祈心。“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 “可是要到什麼時候?”祈心秀眉一擰,目光期許。“姐姐的意思是永遠(yuǎn)都不會祈心是嗎?是不是祈心死了才能解姐姐的心頭之恨?” “祈心,你這是什麼話?”樂思凝明顯不悅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對你?發(fā)生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應(yīng)該的,而你卻讓它生了。我之所以不想怪你是因爲(wèi)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其實我也想,當(dāng)初我爲(wèi)什麼不是直接被水淹死算了,
就不會發(fā)生今天的事情。你若是心中的確有悔意,那就不要來逼我,等我自己想通的時候,我自己會回去。” “可是姐姐,我今天來就是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只要你肯回府,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好不好?” 樂思凝雙眼一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到底要拿祈心怎麼辦? “你回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段時間。” 就這樣,樂思凝雖然回了庵裡,可祈心卻一直跪在門外。她說姐姐什麼時候下山,她就什麼時候起來。 中午的時候,她來到庵中小樓上,看到門口的祈心仍然跪著。她看了幾眼,下樓回房。她原想睡個午覺,可是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的畫面就是在書房裡看到的那一幕,她不安下牀,在庵裡各個院落間散步。 最後,她去到了師太的禪房中。 她也想像師太那樣能夠靜心養(yǎng)息,內(nèi)心波瀾不驚,鎮(zhèn)定自若。可她也知道,她是個凡人,做不到師太的寬心大度。 “施主眉頭深鎖,想必心中之事仍有不平。如此不妨告之於我,也好替施主分擔(dān)。” “凡人俗事,不敢打擾師太。” “無妨!” “師太。”樂思凝吐出一口氣,“都說可愛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這個人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恨她便是恩將仇報,若說不恨,她又親手捏碎了我努力經(jīng)營的婚姻。弟子愚鈍,連想一月而不知如何作解,還請師太指點(diǎn)。” 師太點(diǎn)點(diǎn)頭,慈眉善目中透著幾分仙風(fēng)道骨之氣。“施主的善良,佛祖定會感受得到。至於施主該如何選擇,這的確是一個難題。向來民間都是男子妻妾無數(shù),想來施主定是想要感情專一,纔會無法做出決定。” “正如師太所言,我與他的確真心相待。只因這件事情在我心中成了結(jié),無法解開。” “佛說,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施主要報恩可以換一種方式,何必非要將恩人留在身邊。” “可我曾許諾於她,會照顧她,會給她找一戶好人家嫁過去。我要若將她送走,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我又於心何忍。” “這便是可愛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可有想過王爺?shù)母惺埽磕銓⑺膼u辱留在身邊,於他何償不是一種折磨。” “這……?”樂思凝愣了。她想起凌鬱霄說過的話,他說不管怎麼樣,他不能娶她,他也不要娶她。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是那麼堅定,那麼真誠。 師太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施主,逃
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下山去面對吧。” “師太,真的要這樣嗎?” 師太笑了笑,道:“命運(yùn)是靠自己改變的,無論選擇了什麼樣的一條路,都會有風(fēng)雨,坎坷,困難,和險阻。施主,不要因爲(wèi)這件事情而放棄了你一直的夢想。爲(wèi)了東臨,去吧。” 夢想?東臨? 樂思凝驚了一下,看向師太,她感覺自己內(nèi)心最深處的秘密已經(jīng)被師太看穿看破了。若不是師太提醒,她差點(diǎn)就忘了。 “受師太一言,弟子恍然大悟。多謝師太,弟子即刻下山。” 眼前這一個困難,不足以動搖她心中的大理想。重新?lián)炱鹆四繕?biāo),確定了方向,她的心一下子就輕了很多很多。都怪自己被感情衝昏了頭,險些誤了大事。 她對師太道了謝,轉(zhuǎn)身要離開之際,進(jìn)來一個女弟子,慌張的說跪在門前的女子昏倒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人擡到後院房間。 樂思凝和師太一同跟著女弟了去了後院房間,剛剛趕到女大夫悟真師太正在檢查,樂思凝不好打擾,只看著瘦弱的祈心皺起了眉頭。看得出,祈心是真心悔過了。 “師太,祈心怎麼樣了?” 看到悟真師太檢查完畢,樂思凝走上前追問。 悟真師太施了禮,回道:“施主不必太擔(dān)心,這位施主只是因爲(wèi)身體營養(yǎng)不良,加上已經(jīng)懷孕,故而不適所引起的昏迷,以後只要注意營養(yǎng)和多多休息,半個月就能緩過來。” 樂思凝只聽到了懷孕,後面的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jìn)去。 師太追問悟真是否確診,悟真點(diǎn)頭後離開房間。師太看了看祈心,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本已經(jīng)打算好了要下山的,要回去面對問題解決問題的,可是現(xiàn)在,祈心懷孕了,懷了凌鬱霄的孩子。樂思凝傻了,痛了,更加絕望了。她還苦心爲(wèi)他算計江山幹嘛?再過九個月,他和祈心的孩子就會出生,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和和親親,快快樂樂,那她不就成了多餘的人嗎? 他可曾知道,她也想給他生孩子,只不過時逢宮亂,她不得不把生孩子的事情推後。卻不想,祈心竟然就這樣懷了他的孩子。 閉上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她笑自己太傻。他明明不想要江山,不想做天下霸主,她卻在暗中牽掛著這事。這才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她決定了,她也不想去追究到底是誰的錯。 “師太,派人去安寧王府,實話告訴王爺。並讓王爺派人來將祈心接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