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后院,一處小小的四方院子里。
這里顯得非常寧靜,院中有著不少花花草草,還有著一個水光瀲滟的小池塘,池塘邊有著一個紫藤架,紫藤架下擺放著一張石桌。
隱隱的,從紫藤架下有著歡喜的叫聲傳來。
“好啊,好啊,楚雷大哥,練得真好!”易晨軒蹲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住地拍手叫好。
楚雷正在院子內空曠的地方練習著他的劍法與身法,隨著不斷地堅持,這些時日下來,他的劍法和身法又進步了很多。
此刻,楚雷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他和方濟在碧粼湖畔戰斗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那方濟的每個動作……似乎……都有一種唯妙的意境,他出劍的第一招,那一招竟使得我分神了……”
那一招的確讓楚雷分神,否則不可能會失去先機。
“他的劍……與他的元氣光芒竟然使得恰到好處,藍色光芒與劍交融在一起……這種意境……”
楚雷竟是閉上了雙眼,身形在不斷變換著,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方濟的那一招招,接著又浮現出了另外一個人。
“圓融!”
“對,圓融的意境,雖然他的劍法比之院長大人的差之千里,但是卻透露出那種讓我熟悉的圓融之息。”
楚雷的眼睛陡然間睜開,手中紫劍偏巧作出一刺。
“劍法之道——氣劍體一致意境!”
停下身形,楚雷先是感到驚訝,而后又搖搖頭。“不對,那不是氣劍體一致,方濟最多達到了劍與氣的初步一致,遠沒有那種圓融大成的感覺。”
就在他暗自思考之時,不遠處的易晨軒又大喊了一聲:“楚雷大哥。”
思緒被打斷,楚雷只得收起紫劍,看向易晨軒。他笑著走向易晨軒所在的石桌,笑道:“易晨軒,快給你楚雷大哥倒杯水去。”
“好嘞。”易晨軒趕忙蹦跶著身子跑進了屋去,之前在方家大廳內的那種拘謹已經消失了。
望著他歡快的背影,楚雷兀自一笑,兩眼一眨,清秀的臉龐露出了沉吟之色,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從那方晟今日對我的一番試探來看,對方實力起碼達到了劍師境界中期以上,極有可能在劍元境界,看來此人作為方家族長倒也不是徒有虛名;而且這方家的實力,肯定不止方晟一個強者,否則不可能控制郴州城大半的產業收入。”
心中暗嘆了一聲,楚雷也就將這等心思拋開了去,既然現在方家有意對他示好,那他也就沒必要拂了人家的好意,反正他不可能在方家多呆,過了今晚他就帶著易晨軒馬上啟程繼續前往天劍門,這樣也就不會再和方家扯上什么關系了。
“楚雷大哥,水來了。”
楚雷抬頭去看,就見易晨軒拿著一個水壺和一個茶杯便是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來到石桌旁,倒了滿滿一杯水就遞向楚雷。楚雷笑著接過水一飲而盡。
這個四方的小院子在方家府邸內有些偏僻,所以沒有人會打擾到楚雷和易晨軒兩人,其實這也是方晟下過命令,不允許有人隨意來此處逗留,以免對修煉的楚雷產生干擾。
傍晚時分只有方濟來過,楚雷趁機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方濟倒是咧嘴一笑,肯定地道:“我目前只是開啟了氣劍一致的大門,離氣劍體一致意境還差得很遠。”
饒是如此,楚雷心中頃刻間感到羨慕起來。對于邱楚平向他說過的劍法之道三大意境,他一直是銘記在心里,但從沒有去刻意追求過,不過此刻他內心那顆向往強大的心被點燃了。
……
夜,悄悄地降臨了。
小院內的一間房內,銀白的月光借著敞開的窗戶傾灑在地面上,和房間中一大簇青色的光芒顯得相得益彰。
床榻上,一道人影端坐其上,雙眸緊閉,周身被青光所縈繞,風元素正源源不斷地順著其周身毛孔灌注進入其身體之中。
這般修煉,已經持續了約莫兩個時辰左右,而當楚雷即將想要退出修煉狀態時,體內的風元氣卻是突然之間加速運轉起來。
這種情況他可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在一愣之下便是感到狂喜起來。
自從服食了天地靈果后,楚雷他停留在劍武境界末期也是有著好一段時日了,期間算下來他也經歷過幾場戰斗了,可是實力一直沒有得到增長,想不到卻是在這不經意下有所提升了。
只是略微一想楚雷便是想到了他此刻實力會提升的契機所在,十之**便是今天在方家大廳內承受方晟施加給他的威壓,他在被逼之下不斷運轉風元氣以作抵抗,想不到最終倒是成全了他。
在這般興奮的情況下,那股毫無外力催成的提升歡愉與滿足之感,充斥著楚雷全身,其體內無數的細胞似乎也是在此刻發出無聲的歡呼聲,原本脈絡內近乎飽和的風元氣,因為上限突然之間的變化,體外風元素的瘋狂涌入,又經過經脈不斷地提煉,變得越加的凝韌起來。
房中的波動,又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左右,方才逐漸地淡化而去,而當楚雷體表的青色光芒淡去之時,房間中便是再度回歸了寧靜。
床榻之上,楚雷并沒有立刻睜開眼眸,而是屏息靜氣好一會兒,靜待他的身體完全的回歸平靜。
這般寂靜持續了片刻,終于是在其一口濁氣的噴吐中打破了去,雙眼微微顫抖著,緩緩睜開,漆黑如夜空的雙瞳之中,似乎有著星辰之光在閃爍著。
眼中的精芒持續了一瞬,便是徹底收斂,楚雷略微嘆了口氣,雖然實力提升了,可是絲毫沒能掩飾他眼中的那抹失望之色。
“唉,原本以為這一次能提升到劍武境界巔峰的,可沒想到離那巔峰卻是差了一點點。”
聲音淡淡的,徒留在房間之中環繞。
這般靜坐了不知多久,楚雷苦笑一聲,便是脫了衣袍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過去了。
……
轟隆隆——天空的雷電,轟隆作響,仿佛一條咆哮的銀龍,將整個夜空徹底照亮。蒼穹之上,一個大漩渦,籠蓋四野,其中有無數閃電隱現其間。
“兒子,你記著,無論你將來多么強大,都大不過這天,天象瞬息萬變,捉摸不透,逆天而行終將接受天譴。”
轟隆隆——又一道霹靂響徹云霄,震動大地。漆黑的天空一瞬間仿佛被一把長劍割裂了開來,紫光釋放,氣勢恢宏!
閃電一閃即逝,可隆隆雷聲不斷,穿越這片天地,響徹在這世間。
“父親,我……將來要和這青天試比高!”
天地已經沒有一絲光亮,黑云涌動,狂風呼嘯,電閃雷鳴。天空中的漩渦內雷電時隱時現,猶如一條蛟龍沉浮***之中。
“兒子,你要知道,越是神圣,需要付出的努力也就越大,你真的想清楚了?”
……
“父親,我要將來成為一個御劍者,縱橫一生。”
……
“欲與青天試比高?”
……
“凌空御劍,縱橫大地!”
……
轟隆隆——雷聲響徹天地間,在這一刻蓋過了這世間一切的聲音,如同一個威嚴無比的主宰降臨大地!
“縱使能御劍翱翔藍天,終會被天地給抹殺,傳說只是虛妄罷了。”
……
“人活得再長也活不過日月天地……”
……
“死生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
……
“人來到這個世上,不管怎樣,縱使你有再高強的實力,終究還是要走的。”
……
轟——前所未有的一聲轟鳴,仿佛來自亙古的呼喚!
漩渦內的雷電終于滾滾而下,蓄勢已久積蓄的龐大能量突然間降落,五道三尺寬的雷電呈圓柱形瞬間沖向大地。
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
一切的一切——都面臨著毀滅!
……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楚雷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臉上還殘留著驚懼之色,他只感到頭疼欲裂,全身冒著冷汗。
“楚雷大哥,你醒了?”聽到楚雷的喊叫,一道人影迅速從外面沖進來,欣喜地沖到床榻前。
楚雷的頭昏得厲害,好一會兒才恢復意識,緩緩睜開眼來,定睛看向易晨軒,虛弱地問道:“易晨軒,我這是在哪里?”
“楚雷大哥,這是你的房間啊,我就睡在你的隔壁,我們這是在方家府邸內啊。”看著楚雷明顯不對的狀態,易晨軒急切地道。
“方府?”楚雷用力支撐身體坐起來,抬首打量一圈房間。房間不算很大,不過窗明幾凈,甚是整潔。在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一碗稀粥。楚雷的腦子里不斷地閃現過一幕幕場景,很快就想起了一切。“昨晚……我修煉完就睡了……然后那夢境怎地……”
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晨軒打斷。“楚雷大哥,不是昨晚,你已經昏迷了一整天了!”
“什么?”楚雷差點要跳起來,不過他才發現他現在是全身虛弱無力,只想睡覺。“我……我昏睡了一整天……”楚雷不敢置信地望著易晨軒呢喃著,“這……”
“是啊,我可擔心死了,大夫今天早上來看過,說楚雷大哥你身體虛弱,才一直昏迷。楚雷大哥,你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看著易晨軒關切地神態,楚雷閉目深思一會兒,再度睜開眼睛,搖頭嘆息道:“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算了,不談這個……”楚雷的目光掠向易晨軒的身后。
“哦,對了,楚雷大哥,你肚子一定餓了吧。”說著,易晨軒回身從桌上端起那碗稀粥,道:“楚雷大哥,快喝了它。”
楚雷的肚子的確餓透了,他抓起碗就是張大了嘴,那碗粥簡直就是被他倒進肚子里的。
喝完粥,楚雷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不過精神依舊不好,他道:“易晨軒,你出去吧,我再睡會。”
易晨軒頷首,他端著碗就悄聲出了房間。外面已是滿天繁星。
楚雷這一睡直接就睡到了翌日中午,當他醒過來時,房里靜悄悄的,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濃郁的香氣伴隨著呼吸刺激著他的嗅覺,楚雷定睛看去,只見桌上端放著一碗稀粥和一盤醬肉,那碗粥熱氣騰騰,明顯是剛端來不久的。
楚雷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香氣迫使他一骨碌便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的衣袍都掛在床邊的衣架上,迅速的穿戴好,便坐到桌邊準備吃東西。
正在這時卻是響起了敲門聲,方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楚雷,你醒了么?”
楚雷起身忙走過去打開門,就見到頂著個大光頭的方濟略帶急切的面色,頓時笑道:“方兄!”
“哈哈,兄弟,你終于醒了,可讓我擔心死了。”方濟說著就大刀闊斧地走進屋,邊走又邊說道,“我可是在你門外守了老半天了。”
楚雷聽了一怔,隨即聳了聳肩,走回桌邊坐下開始吃起東西來。
看著楚雷用醬肉拌著嘩嘩地喝光一碗粥,方濟納悶地問道:“楚雷,你這次怎么昏迷了這么長時間?我父親找來大夫替你檢查卻是查不出什么?”
一碗粥加一盤醬肉下肚,楚雷頓覺神清氣爽,全身力氣也回來了。細細一感受,體內風元氣充盈,想必是他昏迷這兩天身體自然地吸收空氣中的風元素。聽到方濟的問題,他不由無奈地笑了笑,道:“說出來怕你不相信,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楚雷這是實話,他自己的確不清楚,不過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準備說出來,畢竟那夢境中景象太過玄奇,和當初在青州城發生的天象異變極其相像,若是無端泄露出去搞不好就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方濟皺著眉頭望著楚雷,顯然是不相信后者所說,不過既然楚雷不想說,他也就不再問下去,看著楚雷如今生龍活虎的樣子,轉而問道:“看你現在的模樣,想必是沒事了吧。”
楚雷拍了拍吃飽的肚皮,呵呵笑道:“精神著呢。”正要起身,他卻突然又嘀咕道:“呀,怎么沒見到易晨軒?那家伙到哪去了?”